“王姐姐,你这可就不对了,怎么说这也是从外面学成归来的。我们圈子里的人本来就不多,现在又来一个有才有艺的难道不好吗?”左侍郎家的百里沁如笑笑道,看似在和稀泥,却又是别有一番用意,端得是正大光明。
“有才有艺?”王琴玉撇撇嘴,“可别是浪得虚名。不对!是连虚名都没有。也就是谣言有个大家师傅罢了。”
虽是如此说,但是不难看出王琴玉语气中的酸气,心中的嫉妒。
她当初刚刚与父亲从外地调回云都,可是废了好大的劲才进入这个上层才女的圈子,凭什么这个元善嘉一回来,便进来了。难道就是因为有一个姐姐在里面?
朱碧佳摇摇头道:“你们说这些干什么?还不如乘着这次机会好好比比,看我们这段时间可有长进否?”
说话的是光禄寺卿家里的嫡女,是这里的最大的一个姑娘,已经在说亲了,估计也要不了多久,就要成亲的。因此这大约是最后一次以未嫁女的身份出来参加这些活动了。
“碧姐姐说的是。”元善琪柔柔地说话,语气中带着高兴,又有些松了气,似乎在为终于转移话题感到高兴。
“对了,最近我新得了一首诗,你们来看看,觉得怎么样?”朱碧佳极其自然地转移话题。
旁边的小丫鬟,一般都是极其有眼色的,见到此处,便连忙呈上纸笔。
只见她迅速地将纸铺在案桌上,从袖口拿出一小团墨锭,研磨起来。
待准备就绪,朱碧佳,将袖口一拢,拿起笔便书写起来,写得如行云流水一般,十分地顺畅。
元善琪一直在旁边观摩,看了诗句,不由地叫好:“好!”
其余几人也好奇地凑过来,“怎么个好法?”
只见纸上写着: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唯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此花此叶常相印,翠减红衰愁杀人。
百里沁如摇头晃脑地读了一遍,也觉得甚是好。
周围别的小姐见到这儿的热闹,也凑了过来,好奇不已。
元善琪作为主人,见有人过来,自然是要好生一番解释。“这首诗的前两句讲述了花与叶的两种不同命运,花儿总是会有人慧眼识珠,移入金盆好生培育,但是叶儿却总是默默无闻的,也不要知道,最终尘归尘,土归土。但是荷花却是不同的。荷花总是与碧叶共同衰减,甚至最后只剩下满塘残叶,却不见荷花的身影。”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元善琪的身上,听得入迷。
停顿一下,元善琪扫了一眼四周,看到元善嘉默默无语,嘴角勾勒出一个弧度,一边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她又道,“唯有这个词用的是极好的,同中取异,以下的四句全都是承它而来,转写荷花的伸张卷曲,种种风姿,天然无饰……”
“可不是吗?古人均喜以荷花喻君子,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可谓是品格高洁。”王琴玉可不会放弃这个出风头的机会。
☆、第二十四章 处处针对
百里沁如笑着说,“这诗最好的地方便是,从前的人大多写这菡萏的出淤泥而不染,但这首诗的主人却写出了荷花的另一个少有人观察到的品质。即是同容同衰,坚贞不渝的品质。”
一边说着,她一边看着朱碧佳,“也不知碧姐姐是从哪得到的这么一首诗,虽然辞藻不算华丽,可是其中的简单质朴,表达直露却也是让人眼前一亮。”
来围观的人,自然是要有些围观的样子,一群人都来叫好,“的确是如此。”
有些人也是摇头晃脑地读了几遍,似乎自己多读几遍,感觉到这菡萏的高洁品质,便使自己也高洁一些了。
朱碧佳浅笑,一边说着谦虚的话,一边心中自豪高兴。“哪里算得上什么好诗,不过是平时与自个儿琢磨出来的。也就比着你们这些年小的,觉得这是首好的。”
“这事可有名字?”元善琪问道。
“尚且没有。”朱碧佳摇头,“姐妹几个帮我想个什么好名字吧,我是最不耐取名字的。”
“那就让元大小姐来献个丑呗。”王琴玉笑着道,眼里是不怀好意。
元善琪听了一愣,“这……妹妹才刚回云都,不了解云都的习惯,还是不要的吧。”
“你可不要在那里随意袒护,你妹妹来了这么久,也没见她说过话,是瞧不起我们吗?何况既然是你妹妹,自然是不一样的。才情也肯定是十分好的。”王琴玉不依不饶,咄咄逼人,将矛头指向了元善嘉,“何况,我们还没有见着她呢,就已经听说了她的才名,可不能随意对待了。也好让众位姐妹好好地了解一下她才是。”
元善嘉表示她又躺着中刀了,不过她也是不怕这些的。
元善琪担忧地望着元善嘉,一副好妹妹模样,欲言又止,唇齿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那我便说个名字吧,不好的话,诸位姐姐妹妹不要怪罪,毕竟我可是不懂云都的这边的流行趋向的。”元善嘉站起来,笑得灿烂。
这看在王琴玉的眼中,可就跟挑衅没什么两样的。
“妹妹说得什么话,你可是名师出来的高徒,怎么会不好呢?”
“对啊,元大小姐可不是大家的徒弟,怎么会一般呢?”有些不明就里的姑娘傻傻地就跟着附和了。
朱碧佳左手拿着绣帕抚了抚唇,出言道:“嘉妹妹不要担心,只需说出来便好。”
元善嘉笑着点头,“那我就献丑了。既然这首诗是写的荷花的别样品质,那么何不叫《赠荷花》?简单通俗易了。”
朱碧佳听了,眉头一皱,似乎在思索,又似乎是有些不喜。
“哼!”王琴玉讥笑,也不思索便直截了当地反驳,“这名字你也拿得出来?还简单易了,也不过是尔尔。”
周围的小姐私下也是窃窃私语,觉得这题目其实好坏也说不清,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也下不了准确的定论。
既然如此,也就只能看这出诗的人了。
这般,众人都将目光放到了朱碧佳的身上,以期得到答案。
王琴玉扯了一下朱碧佳的袖子,提醒她。
朱碧佳这才从沉思中醒悟,笑道:“这《赠荷花》三字确实过于简单,而且通俗,算不上多么好……”
她还没说完,王琴玉便高扬脖子,“看吧,碧姐姐也这么觉得。你还有什么可说?”
元善嘉笑而不语。弯弯的眼睛有些刺人眼。
百里沁如皱眉,“琴玉你就让碧姐姐先说完吧。”
周围的姑娘不由地将目光放到朱碧佳身上,只见她微皱着眉,似乎有些不满。
不过美人即使是皱眉也是极美的。
“好。那就让元大小姐输得心服口服吧。”王琴玉哼了一声。
朱碧佳叹了一口气,有些犹疑。
若是否认了元大小姐,那么元大小姐的名声就有可能会被毁了,何况这是她第一次出席宴会。她是不想与人在婚前结下仇怨的。可是若是赞同元大小姐,那么王琴玉的面子又会被驳斥了。
思前想后,朱碧佳觉得自己的身份毕竟不是十分高的,只能算得上年长罢了。还是不宜出口得罪人。
于是她皱着眉故作无奈地便道:“这《赠荷花》和我的诗意却有些相符,一时之间我也难以判断了。”
“既然如此,何不请那些俊杰们给我们断断?”百里沁如眼睛看向花园外面的重重树影。
朱碧佳毕竟婚期将近,虽然云都男女大防不是十分的眼严重,但也是不敢见什么外男的。
“这不好吧,毕竟碧姐姐快要订婚下聘了,怎么好再见到别的人呢?”元善琪观察到朱碧佳的脸色,作为主人,自然也不敢做些什么太出格的事,“而且姐姐说的《赠荷花》也是不错的,很符合诗的意境,也符合诗的风格。”
王琴玉可不这么想,反唇讥笑道:“果然是一家人,徇私也不带这么明显的,元大小姐果然是名副其实啊!”
她故意着重了后面几个字,在场的谁都听得清楚其中的嘲讽意味。
“琴玉!”元善琪皱眉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二妹呢。虽然她才刚回来,可是跟着大家学艺却是真真正正的!”
周围的姑娘看看她这么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觉得这元家两位小姐真是关系亲密。
“哼哼!若真是跟着大家学艺,那刚刚你怎么还帮她呢?”王琴玉不依不饶的。
众人听了一愣,暗笑:这元大小姐不帮她妹妹,难道还帮你不成?
王琴玉看到众人脸上的似笑非笑,也知道自己说得话有歧义,有些气急败坏,但是毕竟还有理智存在着,“我刚刚看到琪妹妹嘴唇蠕动,口型正是符合了《赠荷花》三字,难道不是光明正大地帮她作弊呢?”
“这?”朱碧佳迟疑地看了元善琪一眼,又看了元善嘉一眼。
元善嘉先是一愣,后又笑了。
这王琴玉果然是疯狗一只,逮着谁都想咬一口,前世便是如此,只不过前世没有今生这一场罢了。
元善琪皱眉,又有些气恼,一时间脸都红了。“我根本就没有说话,怎么就帮姐姐作弊了?”
“谁知道呢?”王琴玉阴阳怪气,笃定自己站在了道德的至高点。
元善琪无奈地低头,“琴玉姐姐,这是我祖母的大寿,你就不能给我一点面子,不要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