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雁 完结+番外 (说书人苏子悦)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说书人苏子悦
- 入库:04.10
他怔住。她的意思是……是他理解的那样么?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压在心底那块大石顷刻消失,他将她双手紧紧握住,暗暗发誓:
此生,绝不放手!
雷声越来越近,大雨很快就要倾覆而来。她没有急着走,他也不说要相送。
吴文茜上楼时,瞧见郑泽明坐在阶梯上,见她上来,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走进里面去。
吴文茜暗暗纳罕,下人在巷中守着,说他们三人在珍品斋相候,为何郑泽明却坐在这里?那表哥和卫小姐……?
此时,里面传来情绪已然平复的徐玉钦的声音:“泽明怎么去了那么久?外头有人么?”
“嘿!小人在此,徐郎有何吩咐?”郑泽明笑嘻嘻地站起来,引着吴文茜走了进去,“我跟文茜姑娘刚上来,什么都没听见!”
卫雁的脸瞬间红透,以手抵额,不敢看人。
徐玉钦笑道:“泽明,你在外面多久了?”
郑泽明掰着指头,双眼看天,似乎在计算。徐玉钦在他头上轻敲了一下,他方笑着答道:“文茜姑娘是刚来,可我就跟在你们后头呀,倒是你们谈得过于‘投入’,将我这个大人物给忘了……再说,我也不是那等没眼色的人啊。哎,我告诉你,外头那个楼梯坐起来挺舒服的,下回你也试试?”
卫雁闻言,更是抬不起头来,羞涩一礼道,“抱歉,出门时不曾与家中长辈打招呼,卫雁不便久留,来日再向几位致谢。吴小姐,郑公子,……徐公子,再会!”
郑泽明怪笑道:“哎,别走啊,卫小姐还没尝到那道‘含翠一品鲜’呢!”
卫雁却已逃得远了。
徐玉钦持伞立在滂沱大雨中,望着眼前“卫府”两个金漆大字,视线渐渐迷蒙。
卫雁已换了家常旧服,坐在床头擦拭头发,如月走进来,悄声道:“小姐,四喜来了,说老爷叫你去。”
卫雁顿下手中动作,想了想,叫如月取出一套胭脂色新衣换上了。
她将头发挽起,随手从妆奁里拿出几根发钗,别在头上。想了想,又取出一条珠玉璎珞,挂在颈中。
她撑着伞步上丹樨,四喜禀告道:“小姐来了!”
卫东康抬起头来,诧异地挑了挑眉。长女素来装扮清淡,今日却……
“父亲找我有事?”卫雁行礼。
“你今日去了何处?”卫东康开门见山,面色微沉。
“与吴小姐去了外面,见过徐公子和郑公子。”她不准备掩饰,也不准备说谎,父亲既然问起,必是已知晓了她的行踪。
“你与徐家小子频频私会,料不到竟会叫我知晓吧?”卫东康厉声喝问,丝毫不留情面,“卫姜如此,你也如此,是不是要将卫府的脸面全都丢尽,你们才肯罢休?我卫家究竟做了什么孽,竟生了你们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太子有意结亲之时,你乔张作致,拿腔拿调,我倒以为你是个烈女,想不到,遇上徐家小子,你竟全无矜持,与他私相授受,简直……简直……”
“无耻是么?”卫雁嗤笑道,“我与徐公子见面便是无耻,父亲放任太子闯入我的闺房,又是什么?”
“你还有脸提起太子!”卫东康将案头书册全部挥到地上,“太子与他云泥之别,如何能够相提并论?你既然这么想跟他一处,你去,现在就去!去门外,跟你那个痴情郎君一起给我滚!休要在我眼前给我添堵,给我卫家丢人!”
徐郎在外?
卫雁闻言,立即冲出门去。卫东康在后怒骂:“孽障,孽障!”
雨势甚急,小小的绢伞根本遮她不住,可她无暇顾及,她奔至大门处,大声吩咐门房:“开门!”
雨雾中,一人淡青儒衫,手持竹伞,像一座雕像般,一动不动地立于门前。
卫雁鼻子一酸,唤道:“徐郎……,你为何在此?”
徐玉钦早已被雨淋透,他微笑道:“雁妹,我舍不得你,我跟在你软轿之后,随你走到这里来。我知道这座宅院我走不进去。可即使隔着这堵红墙,我知道你就在里面,我这般远远瞧着,就像见到了你,就像……你仍依与我并肩站在一处……”
卫雁苦涩一笑:“你这是何必?来日方长……”
徐玉钦笑道:“我竟一日都等不得……雁妹,我想……我想……”
“小姐,徐公子,老爷叫你们进去!”四喜奔出来,打断了徐玉钦的话。
卫雁对徐玉钦对视,皆是一笑,一同跨入门去。
雨很大,他们很狼狈,走进书房之时,卫东康瞧见他们的样子,更是气得掀翻了桌案:“徐玉钦,你这是何意?我长女已许嫁于你,只等他日大婚,因何多番诱我女外出私会?又不顾脸面,立我门前?”
徐玉钦双手交握,跪倒在地:“岳父大人容秉,小婿欲请求岳父大人容许,将雁妹许配与我!两年之期殊遥,小婿愿于今年岁末,迎娶雁妹!”
“胡闹!”卫东康怒拍几案,“婚期已定,岂容你说改就改?她早晚要入你徐家之门,何苦坏了两家脸面?”
“岳父大人!”徐玉钦膝行向前,拱手道,“小婿自知愚钝,非是雁妹良配,而既名分已定,无法更改,又何必定下那遥遥之期,叫我俩饱受相思之苦?只要岳父大人首肯,小婿定可说服家中长辈,为我俩择日完婚。”
“混账!”卫东康怒道,“你当婚姻是儿戏么?你当我们这些老的都死了么?今日你既来了,我便当面将话撂下,你们婚期已定,绝不容变,你若不愿,就叫你祖父上门退婚!我卫府之女,非是那无人求娶的嫫母无盐!今后再叫我知晓,你诱她私会,不需我打上你国公府门去,这门亲事,便算罢了!”
☆、第四十三章 雀儿惊起,满院鸿雁散尽。
卫雁道:“父亲错怪了徐郎,是我主动相邀,非是徐郎诱我出去……”
“住口!”卫东康随手从书架上取出一本竹简,没头没脸地向卫雁掷去……
徐玉钦连忙扑上前挡住,竹简打在他下巴上,印上一道血痕。
卫雁惊呼一声,取出帕子,欲为他擦拭……
卫东康上前,一把扯住卫雁手臂,怒道:“成何体统!你出去!”
卫雁望着徐玉钦,不肯走。
徐玉钦微笑道:“雁妹,你先出去,我没事,你只管放心。让我跟岳父大人好生谈一谈……”
“谁是你岳父!”卫东康恼道,“枉你饱读圣贤书,竟是这般轻浮!我真悔,竟将女儿许给了你!”
又指着卫雁骂道:“叫你滚出去,还不走?”
卫雁担心地瞧了徐玉钦几眼,见他暗暗向自己眨眼睛,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大雨渐弱,廊下淅淅沥沥滴着水珠,书房里面的咆哮声逐渐弱下去,到后来,连守在门前的四喜都听不见里面的说话声了。
卫东康回到后院,怒气冲冲,将一本册子跟一串钥匙丢在崔氏面前,道:“开库房,按照这个单子给雁娘备嫁妆!”
崔氏吃惊道:“婚期在两年之后,因何这般急切?”
卫东康哼了一声:“早些安顿好这些事,也免得日后慌乱。你早早带出来几个伶俐人,陪着雁娘出嫁。”
崔氏连忙应了,想了想,又问卫姜的婚事:“……说是定了大司马的小舅子,不知什么时候见一见?……”
卫东康道:“这事我有主意,你不要管。你辛苦些,把姜娘的嫁妆一并置了。就按着族里嫁女儿的先例,五千两银票压箱,两个铺子,两个田庄,不需要位置太好,其他的你看着办……”
崔氏道:“是,妾身定会安排妥当。”
这时紫苑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乍见到卫东康,脸上的笑就变得十分勉强,拉过一旁侍立的另一个大丫鬟红杏,将手中的盆子往她手里一塞,小声道:“我去瞧瞧小小姐那头的水备好了没……”、
望着紫苑迅速逃去的背影,崔氏蹙了蹙眉。这丫头,模样周正,也不知为何,卫东康竟不肯收用。
卫雁闷在房中,已有五六天。卫东康再次下了死命令,无论是吴文茜来请,或是任何人家下帖子相邀,一律不许出门。
没过几天,她说自己身体不适,请崔氏为她找来秦大夫把脉,只说脉来细软而沉,柔弱而滑,乃是气血不足,忧思过度之症,需得静养。
秦大夫开了一副养血安神的药,如月递上热茶,笑道:“据说秦大夫是扬州人?来京城似乎许多年了,家中还有什么人吗?秦大夫不想家么?”
秦大夫道:“妻儿俱跟随来到京城,家中已无其他人了,一转眼竟已有十五载……”
如月叹道:“都说扬州风光好,瘦西湖、大明寺,名扬四海,神往已久,只恨没机会去瞧瞧。只怕秦大夫偶尔想起故土,也是极感慨吧?”
秦大夫手中的笔顿住片刻,抬起头来,也是一叹:“故乡只在梦中,如今亲眷俱在京中,早把过去都忘了。姑娘,小姐的药方已经写好,请姑娘按着方子抓药去吧,小人告退。”
如月送走秦大夫,转身走回里间,卫雁立在窗前,转过头来,如月道:“秦大夫只是个寻常大夫,为何小姐要我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