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雁 完结+番外 (说书人苏子悦)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说书人苏子悦
- 入库:04.10
他话音刚落,海文王就跳了起来,长剑出鞘,抵在他颈中,海文王阴测测地喝道,“你在质疑本王?你是说本王有今日之败,全因没有听你的话?”
“老……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谋士感受到剑尖已然刺破肌肤,隐隐有凉丝丝的血液从里面流出,他心中恐惧茫然,不知自己错在何处,“老臣对主君的忠心,日月可鉴……主君就是杀了老臣,老臣也不能不吐实言……”
“主君!”
陡然冲入一个亲兵,脸色中透着无比的惶恐,“主君……主……”
“结巴什么?说!”海文王扔掉长剑,朝那亲兵怒喝。
“那……那……女人不见了!”
“你说什么?”海文王变了脸色,暴怒化作深深的绝望。
“那女人不见了!几位公主,两位夫人,还有……还有王太子……都……都不见了……”亲兵说完这些话,恨不得立即就回头冲出去,以免自己承受海文王的震怒。
“我的王儿……我的王儿……”海文王却根本连震怒的力气都没有,他本就青白的脸色变得惨白,身子一晃,倒退了两步,“都是计……都是计……本王……”
适才那被他伤了脖颈的谋士哭着扑上前来,抱着他的腿,“主君啊!您终于看明白了吗?这一切都是卿岑的计啊!他早就归顺了李培斯,帮着李培斯害了主君啊!他早就留好了后路,把他的女人,跟主君的儿女都劫走了啊……主君,您到现在终于知道,究竟谁忠谁奸了吗?您别难过,您还有老臣,老臣愿意随您一起冲杀出去,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万万不能让那些奸贼的计谋得逞,让他们看我们的笑话啊!海文王威名远播,就是死,也要死的壮烈,死的英勇!主君,老臣誓死追……”
他的话没说完,下巴上突然就迎来重重的一脚。
海文王将他踢翻在地,双目赤红,嘶吼道:“住嘴!你这个老匹夫!你若是有能耐,本王何须非用那卿岑不可?你们这些人,担着谋士之名,何曾替本王分过什么忧解过什么难?本王要的是天下!天下!你们一个个的,除了劝本王放弃,劝本王休养生息,劝本王守着圣宫不思进取,你们还有什么本事?本王征战阳城,你们来阻拦,结果卿岑一计,就助本王得了阳城!卿岑走后,你们替本王守着阳城,没两天就丢城逃散!凭你们,如何替本王打天下,如何替本王挣功名?没用的东西,蠢货!蠢货!滚!都给本王滚!”
那谋士哭哭啼啼,从地上爬起,发颤的手指指着海文王,“海……海羽昶……你有今日之败,难道都是我等谋臣的错?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若非你刚愎自用,不自量力,非要拿整个地宫的力量去达成你那不切实际的野心,我们又岂会……岂会离乡数载,伤亡惨重?当初的数万宫中,如今七零八落之余万余,你还妄想……还妄想用这些人的命去填你那个皇帝梦,若你专心治理地宫,……不……不,是我说错了,你专心治理地宫,也会惨败,一样会惨败!染墨那老狐狸,能屈能伸,你怎会是他的对手?他不过是一心忍让着,给你出风头的机会,他默默无言,却跟你一样握着半个地宫。他捧起那女娃跟你对阵,自己躲在后面,安心搜寻那些失落的宝藏跟火药,这地宫早晚会是他的!你别说天下,就是现在让你退回地宫,你也成不了鳌头!海羽昶……我等一心辅佐于你,你却将所有的错推给我们……你这样的人,只配一个人独死!是我瞎了眼,认你为主!”
说完,那谋士以头触地,撞出遍地血花,再无声息。
海文王瘫倒在椅中,老泪纵横。
他何尝不知,此人跟随他二十多年,最是忠心,他临死之言,句句诛心,句句让他无法反驳。是他错了。是他错了!只可惜……他醒悟得太迟……
一次次惨败,他总以为是自己时运不济,只要重来、再来一次,一定会有更好的结果。征战二十载,拿下数个小县镇,一时的荣光迷蒙了双眼,他越发看不清楚自己,自以为强盛无匹。他向来只信自己,何曾信过他人?包括卿岑,他又是真心信任的吗?手中捏着对方最珍视之人的性命,每献一计后,方允二人相见一次。这样的手段,又怎会得到真心臣服?他心中隐隐知道,却无旁计可施。将错就错,一错再错,终于再也无法回头。
☆、第三百四十七章 战果
“主君!”又一个亲兵冲入,报曰,“雾散了!咱们可以出去了!”
雾散了?海文王眼中亦有惊喜,虽知胜算不多,但能逃得性命,再寻旁的机会东山再起,也是好的。
“传令……”他的声音沙哑至极,狠狠咳了几声,清清嗓子,才重新说出话来,“传令!整队冲出瘴林!向西南行进!”
“是!”
绝望到重新燃起希望,只在瞬息之间。他眸光重又燃起斗志。几个女儿、两个夫人、一个儿子算什么?他重视儿子不错,他曾经也有过儿子,光是林夫人一人,就给他生育过三个儿子!一一都在征战中死去了。姜夫人所生的儿子是他的老来子,被他视若珍宝。卿岑也许以为,他会为这个孩子而缴械投降?
傻子!
成大事者,必须心狠!走到今天,他全靠着天生的寡情薄幸,才能保全自己,保全实力!
他不会为女人和孩子而屈服于人。他掳来的少女还多着呢,他还有很多机会再拥有后宫、生育孩子!
点兵时刻,王旗再次被高高擎起,似重新被注入和勇气和活力。
海文王骑在马上,大喝一声:“全军集合!”
可是,眼前这零零散散的士兵,颓败的斗志,是怎么一回事?
“其他人呢?各部将何在?”他茫然看向身侧的偏将军。
那偏将低垂着头:“启禀主君,浓雾缭绕之时,军中曾有异动,属下当时未曾留意,只以为是众人因被围困而焦躁不安。待雾散去后方知,原来有数半人马,都趁着大雾离队而去……”
“胡说!”海文王扬起马鞭,响亮地一甩,“这么大的雾,他们能去哪里?他们找不到出口,不是死路一条?”
那偏将垂头道:“属下不知……可是,半数人马都不见了,这是事实……”
“好啊!好啊!你们……”海文王扫视马下的士兵,面容悲戚,“你们还有谁想走,都跟着走吧……本王没了你们,一样能冲将出去,拼荆斩棘,本王一样能再整强兵,直闯京师!你们这群没胆的窝囊废!”
站在前排的几个士兵闻言,流出了伤心的泪水,“大王,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随您征战四方,当您是我们的英雄,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离您而去……”
哭得最厉害的,却是一个他极为熟悉的面孔,俊白的少年,分明就是他安插在郑家世子身侧的少年长生。
长生穿着铠甲,手持长矛,立在那里,仰脸望着他,“大王,只要您一声令下,属下愿替您将那些逃兵一一追回斩杀!”
海文王嗤笑道:“凭你?你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郑泽明都办不到,还说能杀本王亲自培养的那些战将?可笑!”
长生被如此羞辱,脸涨得通红。他一次任务失败,注定了这一世不会再被主公重用。只怪他自己无能……
“主君!”一名斥候匆匆打马而来,快速下马报曰,“前方李培斯的军队突然大乱,马匹不知为何,皆同时疯了,胡乱地到处冲撞。”
海文王眸光一闪:惊叫道:“是卿岑,是卿岑!卿岑动手了!本王几乎错怪了他!快,趁机洗劫敌营,谁取了那李培斯的首级,本王便封谁为王侯!”他当先纵马,快步奔了出去!
眼看就要穿过瘴林,已隐隐瞧得到对方营中的冲天火光。
海文王更是大喜,“卿岑这是用上火药了?他总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旁人做不到的事!有他助我,何愁大业不成?快些!快杀入敌营!”趁乱突袭捡便宜,这种事他做得最多,也得益不少。他现在人马骤减,实在也不适宜硬碰硬。
只听轰隆声响,一个大的火团爆起,接着升起遮天蔽日的滚滚浓烟。果然是引爆了火药!海文王快马加鞭,望着前方越来越光亮的越来越宽敞的大路,喜出望外地向前飞驰。他心中按捺不住突如其来的狂喜,卿岑引爆的火药数量,足以炸掉李培斯的精锐部队,大乱之下,对方哪里还有精力与他对阵?这场仗,虽莫名其妙地没了半数兵马,好在蜀中依旧落入他手中。慢慢休养生息,再行招兵买马,队伍早晚还能壮大起来……
想到这里,他已忍不住勾起嘴角,一提缰绳,马匹前蹄腾空,跨出了瘴林!
“主君!”
身后陡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嚷叫,他回过头去,见身后的偏将领着兵马不断向自己靠近。他是担心自己当先冲出去有危险么?
海文王朝他一笑,“快些……”
他话未说完,就突然感到座下一沉,接着就腾空而起,被马匹抛了起来。他死死抓住缰绳,眼睁睁瞧着马蹄被一根他未曾察觉到的绳索绊住,马匹长嘶一声,前蹄跪倒,后蹄飞起,接着扑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