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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雁 完结+番外 (说书人苏子悦)


  卫雁向孟仁川屈膝一礼,连忙追了出去。
  他疾步而行,推开阻路的行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饶是卫雁一路小跑,也未能跟上他的脚步。她一路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来不及细想,自己这一路相随究竟是为着什么。她只知道他的背影看起来无比落寞凄凉。那样一个轩昂朗霁的男子,少见地流露出的几许哀戚,有种令人心碎的力量,从此在生命中扎下根来,抹之不去。大约是同样经历过被亲人背弃的痛苦,所以格外地感知深刻。
  他终于在某个转角处停下脚步,回过身来。背对着阳光而立的高大身影像一棵独自生长在荒野之上的大树,脸上投下的阴影叫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而她也根本无需看清,那张常常带着笑、偶尔收起笑容就显得十分冷峻的脸早已在心头留下了深深的印迹。即使她对着阳光睁不开眼,也知道面前的他必定是咧嘴笑着,深邃的眼眸敛去那叫人难以琢磨透的情绪,洁白的牙齿在黑黑的脸上显得格外晶亮,他大声嚷道:“卫雁,我们去喝酒吧!”
  莫名地,她被“我们”这个字眼打动了。压抑许久的她何尝不愿暂忘烦忧、痛痛快快地醉一回?自家中变故发生以来,她寄人篱下,仓皇逃命,四处漂泊,步步惊心,何曾敢醉一场?
  她越过人群,缓缓走向他。他眯着眼,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阳光照在她脸上,令那涂抹着灰暗颜色的容颜熠熠发光,好看的脸型衬着那双明亮的水眸,一举一动气度雍容,一颦一笑动人心魄。有些气质深深刻在骨子里,并非容颜改变,风霜侵染,旁人欺辱,便可轻易掘离。她生来高贵、精细娇养、琴书培盈,即使身处逆境,一无所有,她依然是她,雍雅如初。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女子即使抛却姣好的面容,也依旧美好得动人心魄。他不禁暗暗为自己识人之精准而骄傲起来,他本就轻忽容色,只觉得她真诚、纯粹、坚韧,与那等自艾自怜一味哭天抹泪博取同情的弱女子不同。——她到底是有些骨气和决心的,几乎经历过了所有能够将人击溃的劫难,依旧能不断地爬起来,支撑着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猜不透她如今的身份和倚仗,但他隐隐知道,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力量,用她自己的方式、柔弱的肩膀,挑起了某种责任,并坚毅地走下去,不死不休,绝不回头。
  下意识地,他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拉着她奔跑起来。
  他们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过大路、弄堂,走过闹市、屋群一路奔跑,像两个不知烦忧、无所顾忌的孩子。
  起初她跟得十分吃力,繁复的裙摆捆绑着她的步伐。他回眸见到,低下身去,将她的裙摆“嗞啦”一声撕开,在她惊诧又夹杂着几许恼怒的盯视下,咧开嘴朝她粲然一笑。那笑直达眼底,温暖中带着戏谑,引得她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终于来到一片枫林。
  他停下脚步,四下搜寻着什么。
  她心中一叹,原来他的目的地,便是这枫溪亭?小溪枫林,芜草长亭。十里红枫已然败落,初冬的凄凉萧索早露痕迹,遍地破碎的落叶,踏上去发出沙沙声响。这处十分偏僻幽静,远离城郊,她曾用以相邀秦姨娘来密谈当年旧事,后来因她父亲派兵先行埋伏在此,便作罢了计划……似乎已是十分久远的事了,细细一想,却也不过年余,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之感。
  只见他突然奔向某棵数下,折了一段枯枝,就地挖掘起来。
  她环顾四周,并未瞧出那棵树与旁的树有何不同。他究竟在找什么?
  他不说,她便也不问,信步走进亭中,用原本遮面的丝巾拂去亭栏上的浮灰,坐在上面想着自己的心事。……如今手上接了几桩生意,寻人的已经有了线索;探消息任务的也已圆满地完成了;姚新月要的杨梅早就送去了鲁王府;余下的,还有找寻某柄前朝画扇,以及他们圣宫自己要探听的一些消息……其中有几件事,都未通过染墨,而是她自己直接下了命令给圣宫中的长老。初入京城之时,包括陈长老在内,几乎所有人都不大看好她这个新任圣主,年纪轻不说,还是个女子……多数人都是碍于染墨相强,她又确有幽冥圣物在身,才勉强臣服。将她高高捧着,心中却未必如何尊重。直到前些日子她与赫连郡借吴彦本的画作之事炒热了清音阁名声,后来又出了几回智计帮清音阁拉到了许多生意,并在探消息的过程中提供了一些有用的思路,……这才渐渐收服了一些宫众,也得到了长老们的支持。说起来,她能走到今天这步,还要赖于赫连郡的相助。没有他帮助打开局面,她就会更为艰难。
  “找到了!”
  他欣喜的一声呼喊,打断了她的思绪,抬起眼来,望见他抱着一只满是泥土的坛子朝她奔来,面上带着一抹有些孩子气的笑容。
  “这是什么?”她疑惑地问道。
  “酒!珍萃斋有名的‘玉露醇’!”他嘿嘿一笑,用沾满了泥的大手“嘭”地一声掀去了坛塞。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大约因着年岁久远,味道更为醇厚、馥浓。
  “是你藏在这里的?”她有些嫌弃地望了望他脏兮兮的大手和坛身,拿出丝帕递给他,示意他先把自己弄干净。
  接过丝帕,他胡乱地擦了擦手掌,十分欣喜地笑着:“是呀。京城许多人许多事都变了,这酒竟然还留在这个地方!”笑容轻松,话中意却有些沉重。
  她刻意忽略了他一闪即逝的落寞,笑道:“这酒确是香郁扑鼻,不过,你准备怎么喝?”这坛子也太脏了吧?也不知在地上埋了多少年……

☆、第二百五十章 少年赫连郡

  她轻轻皱了皱眉,迟疑地接过酒坛。他的手轻轻碰触到她的指尖,低头看去,见他指甲中犹有泥迹,……这人!三十多岁的人了,若是按着寻常的世家公子的生活轨迹来看,只怕早已妻妾成群、儿女绕膝。说不准,最大的女儿也该是谈婚论嫁的年岁了,就跟她差不多……?他却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没来由地,她有些想笑,抱着酒坛张开小嘴灌了几口,——酒水顺着她的下巴,滴湿了前襟。对面的他笑了笑,抬起手,轻轻的在她下巴上一抹,“你呀,怎么像个孩子?”
  明明孩子气的是他,却说她像个孩子?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反唇讥道,“不错,跟侯爷您一比,民女的确年少了些……”
  他留在她下巴上的手蓦地一顿,喟叹道,“的确,本侯老了!”不待她捕捉到他面上的失落表情,他忽然反手一抬,将她下颌轻轻勾起,戏谑地道,“不知多少人要羡慕本侯,有你这样正值花样年华的相好。”
  她恼怒地甩开他的手:“侯爷,此处无人,何必做戏?”
  “若本侯不是做戏,而是真的心悦于你呢?”他玩味地盯着她,看她抱着酒坛,不知不觉将坛身的污渍沾了一身……
  “侯爷!”她将酒坛往他怀中一推,站起身来,“您再如此,我就走了!”
  “你舍得走么?你不是很担心本侯,牵挂本侯,才一路小跑,跟在本侯身后的么?”
  “我……”这该如何解释?都怪她一时脑热,都没有思索,自己到底有什么理由要跟着他来?当他是个朋友?似乎……算不上啊。
  “你……是不是对本侯动了心?想跟本侯在一起?”
  他将酒坛放在地上,站起身,扯住她的手臂往怀中一带。她香香软软的身子,就贴了过来……他忽地浑身一僵,一股莫名地燥热席卷而来,他连耳尖也红了起来,触电般地缩回了双手,背转身去。
  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伸臂抱来,她还没来得及推拒,他就自己收回了手背过身去……狐疑地望着他莫名红透的耳尖,她不悦地道,“侯爷,即便卫雁如今已是声名狼藉,也并非您想戏弄便戏弄的。卫雁不过看在您是主顾份上,才……对侯爷稍稍关怀……”
  他闷闷地坐回去,点头道,“这样很好。你记住,别轻易对男人动心,就连你那个心上人也算上,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她斜睨着他,冷哼道,“看来侯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亏他还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是他先来招惹,却又总是他先红了脸逃开去,让她连斥责之言都没法说出口,竟似深恐他太过窘迫难堪一般……
  “是的,本侯有自知之明。本侯不是好人。”他闷闷地灌着酒,许久方睨了她一眼,道,“本侯体内留着赫连和孟家的血,一半残暴凶狠,一半冷血自私。所以本侯不娶妻,身边也没有女人。本侯知道自己最终会负了人家,又何必白白耽搁人家的终身幸福?”
  见他语调悲切,她想了想,坐回他身边,静静的陪在他身旁,劝道,“认识你以来,你虽然外表瞧着凶悍,却的确没做过什么坏事。又何必这样看自己?你不是要跟我说说这酒的来历吗?”
  他对她深深望了几眼,方笑道,“好,跟你说说!”
  “那年,本侯十四岁。因为一些琐碎事,被外祖父大骂了一顿,一气之下,奔出孟府,在街上游走。忽然,看见一众流里流气的少年堵着一个穿着锦衣的男童,命他将银钱交出来。本侯认得那几个少年是常在城北浪荡的痞子,经常做些欺男霸女的事。本侯那时候年纪虽不大,但天生个子就比同龄人高出不少,又随当时还活着的大舅父练过武,便预备替天行道,教训教训那几个痞子。谁知待本侯将他们打跑,抢回了那男童的银钱时,突然涌出几名官兵,当先一个妇人,指着本侯问那男童道,‘孩子,是不是他欺负你?’本侯心想,本侯路见不平,这男童瞧着也十来岁了,该明白事理,会对本侯感恩戴德才是。谁知他一见那妇人,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嚷道,‘娘亲,他抢走了我的钱袋!’……本侯当时简直蒙了!什么叫好心没好报?什么叫忘恩负义倒打一耙?本侯就在那天全都见识到了。本侯一头一脸的伤那些人是没眼看怎么的?那些官兵竟然持着刀剑指向本侯!本侯当时就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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