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雁 完结+番外 (说书人苏子悦)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说书人苏子悦
- 入库:04.10
一句话,便将姚新月的进宫之路封死了。宇文炜提及归宿,自是表明无意于她,那吕芳菲又何必客气?因此开口便将她与皇上的关系定义为亲人。此女若对皇上没有别的心思,也就罢了。若是还有非分之想,那脸皮未免也太厚了些!
姚新月闻言,欢喜地跪拜于地,“多谢皇上!多谢娘娘!其实,臣女今日只为献艺而来,为皇上的登基典礼凑趣而已,只要能博得皇上和娘娘还有诸位贵人一笑,便是臣女天大的福气了!封赏之事,乃是臣女无状胡言,皇上和娘娘可别怪罪。臣女真心祝愿皇上和娘娘,千秋永继,盛世万载!”
一句话,也表明了自己根本无心封赏,纯粹只为凑趣而来。
此女天真烂漫,才貌双全,当下便赢得了许多人的好感。凭着她与鲁王的关系,又生了那样的容貌,早就成了京都贵胄之家的年轻公子们争相讨好的对象。如今又展露了这样出色的才艺,怎能不令众人动心?
徐玉钦坐在末座,感受大殿中围绕着一个年轻女子而渐渐变得热络的气氛,他只觉心内悲凉,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
当日御花园中一宴,那清雅绝尘的女子,有如晓雾霞光,美得动人心魄!直令人辗转反侧,无法忘怀。
而那手绝世箜篌,清冷语调,又成了多少人心头旧梦?
堪堪一岁余过去,健忘的人们却早已不记得那女子的倾国容颜。新人如玉,旧日之梦,早该成为过眼云烟。却为何,他要记得这般清楚?却为何,她在他心头留下的伤痕依旧疼痛难忍?
他悄悄从位上退下,走出大殿,漫步在回廊之下。秋风萧瑟,带着凉意,将他因喝过酒而变得滚烫的身体瞬间吹透。身后一名内侍,提着宫灯,无声地随行在后。
“玉钦!”
一声呼唤,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
他收起外露的情绪,换上一张冰冷的面容,回过头去,行礼道:“鲁王殿下。”
“玉钦,你没事吧?”宇文厉关切地打量着他。
“无事,殿下怎么会出来?可是寻微臣有事?”
宇文厉叹了口气,“是啊,玉钦,赫连郡如今屯兵在城外,意图不明。皇祖母又多番施压,希望皇上放他进来,皇上实在为难啊!”
“微臣听几位长辈的意思,是以封赏麻痹此子,将其困在京城,慢慢收回兵权,断其后路,斩其羽翼……”
“话虽如此,可此事绝非一蹴而就,只怕皇上要受一阵子委屈!”宇文厉眉头紧皱,望着脚下空阔的院落,深深一叹,“此子挟功邀赏,又摆出一副忠君姿态,若是怠慢于他,只怕会激起不知内情的百姓和将士们的反感,觉得我们皇室无情,无视有功之臣。如今城中处处传唱着他千里讨贼、夺回城池、守护百姓、借粮奋战的几件功绩……此子只怕不似面上表现出的那般简单!又有皇祖母在后推波助澜,说服与她亲近的朝臣替那赫连郡请赏,只怕……迎其入城,已是无可避免之事……”
徐玉钦淡淡一笑:“皇上和王爷显然已有了计较。微臣自是支持皇上和王爷的决定!暂时的委屈,可换得长久的安定,皇上有这个勇气和决心,微臣必当跟从。以那赫连郡的秉性,很容易为自己招来祸事,王爷无需多虑,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届时,无需皇上和王爷费心,自有许多有本事有手段的朝臣,替皇上和王爷除了这根刺!太皇太后再如何护短,也护不住一个自取灭亡之人,王爷何须如此忧心?不若安心等候时机,拭目以待之!”
一个令众多朝臣头痛不已的问题,几句话间,就被他轻巧解开。有些人,明明不甚多言,也不见得如何出色,却偏偏有种令人不由自主信服于他的能力。
宇文炜和宇文厉两人,皆是当世翘楚,一个能在众多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继承皇位,一个能在他人十数年的迫害当中生存下来,他们绝非草包,而是真正懂得隐忍、有本事的强者。他们身边有许多贤臣为他们出谋划策,有许多能人所不能的出色之士忠心辅佐,可遇到问题时,他们却喜欢与徐玉钦这个官职低微的小人物说一说。他亲切,温和,彬彬有礼,与人谈话时总能令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宇文厉想到这些,不由笑出声来。
徐玉钦疑惑地回眸看去,听见他说道,“从前听闻许多姑娘家有心于你,本王还不相信。你不高大威武,也不见得有潘安之貌,凭什么令那眼高于顶的郑家嫡女都心心念念地惦记了多年?近来,本王却渐渐明白了,那些姑娘的确是有眼光!”
他伸手拍了拍徐玉钦的肩膀,笑道,“你是个极好的倾听者,和有力的支持者。有什么事,与你说说,很快就能苦恼全消。”
徐玉钦忍俊不禁,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不敢当!王爷恕罪,微臣并无龙阳之好!”
宇文厉闻言,在他手臂上捶了一拳,笑骂道:“你说起胡话来,也不含糊啊!”
就是这样一个人,对着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从来是坦然相对,不卑不亢。有如一个多年知交,偶尔开些出格的玩笑,却令人对他无法生起气来。
宴罢出宫之时,已是深夜时分。以往,徐玉钦就是出宫再晚,也会回到景兰苑,宿在郑紫歆房中。而今夜,他已乘车轿回到自家府门之外,却不肯下车,对着前头赶车的仆人道,“去城南金玉巷!”
已记不清有多久,他没再做过这种傻事。呆呆地立在某个佳人门外,痴痴地望着那扇永不会为他开启的大门,想象着她若是出来见到他,会是怎样的感动和惊喜。
☆、第二百一十一章 痨症
她与他之间,明明就只隔着一道木门,却似隔着整个世界。
相识之日起,她就不属于他。似是命中注定,她总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与他擦身而过。
他望着那扇大门,压抑着自己心内澎湃的情绪。他真想就这么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像上次一样,不顾一切地将她软禁在自己身旁。他要折磨她,占有她,让她永生永世不能离开他一步。即使她心里没他,即使她对他一直只是利用,他也不愿放开手!
突然,就在他的注视之下,那扇紧闭的大门,被人由内推开……
出来的人会是她吗?她会否像从前一样,感知到他就在墙外,大笑着尖叫着向他扑来?她会否大胆而深情地凝望着他,忍住羞涩克服恐惧,对他说一句“我愿意”?
可一切,都只是他的想象罢了。推门而出的是个下人,所为之事,不过是吹灭门下的那一盏风灯。
开启又闭合的一道木门,重新将他的希冀推拒在外。
他为何要像个可笑的傻子,痴痴立在她的门外?他在幻想什么?她已经不是昔日的她了!她与认识不久的书生订下盟誓,而后私奔。她为了更好的生活委身于赫连郡,甘愿当一个卑贱的姬妾。为了帮赫连郡盗取军机,她迷惑宇文睿,施展美人计……她知道自己美貌,知道如何取悦男人,她早就不再是从前那个单纯美好的她?
而曾经,她果真是单纯美好过的吗?她与他早在相识之初,就与宇文睿不清不楚,一边与他订立婚约,一边私会宇文睿,甚至允其夜探香闺。就是这样一个轻浮女子,竟骗取了他那么多感情,伤他那么重!他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傻子!
他转身离开,坐进车中,吩咐道,“回府!”
家中,娇美动人的妻子立在廊下等他。不管多晚,她总是站在那,含笑伸出手,迎向他。
那饱含深情的眼眸,那真实温热的身体,这才是那个会陪伴他一生的妻!
这晚的他疯狂得可怕。她紧紧咬住嘴唇,唇边溢出一抹血丝。身上点点绽放的红梅,疼得发酸的双腿,无不昭示着他的霸道。可她不敢声张,不忍推拒。她蹙眉将疼痛忍下,不断地安慰自己,那就是他对她的渴望和深情,那就是他疼爱她的方式!
早上她从疲累的睡梦中苏醒,身侧他的位置,早已是空空的一片冰冷。侍女含笑奉上热水巾帕,服侍她起身。
许多个早晨,她都是如此,睡到日上三竿,来不及去上房请安问候婆母。每当她红着脸走进婆母的院子,迎着她的,总是众人会意的微笑。她心内有煎熬,也有暗喜,毕竟夫君对她的喜爱无需她多言,众人皆是看在眼里的。徐家人没人敢轻视于她,一方面是因她的出身,另一方面就是因着丈夫对她的专一和盛宠。
为此她倒多了几许随意,不再如初初嫁来的那些日子,强迫自己晨起去婆母房中立规矩。来向她回禀帐数的管事娘子们也都摸清了她的作息规律,一般不会有那不长眼的人大清早来她门外触霉头。二爷可是明令禁止过旁人扰二奶奶休息的……
用了一碗燕窝,她用帕子抹抹唇角,一抬眼,见几个侍女轻手轻脚的在外头整理房间,她唤来秋叶,低声道:“那个贱婢何在?因何几日没见她近身服侍二爷?”
秋叶神秘地一笑:“这几天奶奶没发现么,她没出过下人房。据说,病的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