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雁 完结+番外 (说书人苏子悦)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说书人苏子悦
- 入库:04.10
“听说了么?那铺子的主人,正为他独女选亲。已经跟城里几家大户见过面,说是有意招赘一个本地户籍的女婿帮他打理产业。”
“啧啧,如今阳城这幅模样,有钱有势的人早就避走他乡,他那样大的产业,难道会看得上剩下的这些平头百姓?”
“还不知那女孩儿是怎样的丑陋不堪,需得拿着钱财产业诱人聘娶。”
“好人家的儿郎,谁会上门为婿?只怕招也只招得到些浪荡子弟。”
“这倒不是,听人说,这个招赘有讲究,只需入赘五年,生下的第一个男孩跟着女家的姓儿,来日继承产业。之后的孩子,都可入男方的族谱。”
“五年,得个媳妇,还有家财万贯?这买卖也太划算了吧?要不,我休了家里的婆娘,前去提亲?”
“你少来了!这事我是听衙门当差的表亲说的,人家只在那几个大户之中放了口风,可没说能接受咱们这些穷苦人……”
城东新来的富商为独女招赘一事,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那些在战乱中失去了妻子儿女的鳏夫,不免都动了心思。
卫雁望着店铺外探头探脑的人群,不由扶住额头,无奈地一叹。
染墨面沉如水,静静地在屋中来回踱步,卫雁前天问过他的那个问题,他还没能找到合适的答案为她解答。
她问:“为何海文王的余党侵袭了大半个城东,却没有来咱们这些铺子捣乱?按说,饱受战火摧残的民众手里,该不会比我们这铺子更有油水可捞才是。”
他当时只说:“许是曾经已劫掠过这头的铺子,不知咱们新来开铺,以为内里一空,因此未曾前来侵扰,倒让咱们幸运地躲过一劫。”
可他能从她狐疑的神色中,看出她并不相信。她虽有许多事不懂,但绝对也不是个好糊弄的无知妇人。
“染墨,你借招赘一事接近阳城中那些权贵,可打听到了这新城守的底细?郑静明放心他来做这个城守,该不会是个普通小吏。再者,只看上回流寇袭城之后他的一系列安抚民众的举措,似是个极有手腕的人。”
卫雁不知何时,已来到染墨身前。
正想着心事的染墨不由一怔,微笑道:“你分析的不错,这人比想象中更有才干。前日街头我曾与他有一面之缘。郑家军对他很恭敬,想来,应该是镇国公府族里的人。否则,也使不动郑家军。只恨郑家军时时防护在他周围,属下等不好下手。”
“不,我并不是想你们对他出手。”卫雁摇头道,“城守册印无人会随身携带,你绑了他来,朝廷自会再换个人来做城守,而郑静明所领大军,又在阳城近处,只怕到时,我等无法全身而退。说起来,我尚有一疑问,究竟地宫要阳城册印何用?取了城守册印,又能怎样?难道赶得走那些郑家军,占得住阳城?”
染墨深吸了一口气,默然凝视她良久,缓缓言道:“罢了,此事早晚你会知道,我便直言了吧!取册印一事,乃是赫连郡与海文王打的一个赌约。海文王被俘虏之时,说赫连郡永远也找不回被他藏起的城守册印,就算他夺回阳城,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赫连郡是个粗莽之人,就跟海文王较上了劲,说要立即找回册印叫他心服口服。结果,海文王一溜烟跑了,还留下书信嘲笑赫连郡永远无法真正得回阳城,接着,赫连郡就被朝廷给赶回了玉门关。赫连郡曾立下誓言,若是输了此赌约,日后见了海文王,就需跪地称臣。而海文王赌的是,如果册印被旁人找到,就此生不得再行谋反之事……”
卫雁听得张大了眼睛:“一个自立为王的反贼,一个手握重兵的将领,定下这样的赌约,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染墨笑道:“的确儿戏了些。不过,二人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该不会自食其言才是。”
“可这一切跟我们地宫有什么关系?我们是要帮助哪一方?”
☆、第一百三十八章 议亲
染墨垂下眼眸,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就当我们为阳城百姓办一件好事吧!只有取了册印,才能绝了海文王的念头,才能不让阳城百姓再受烧杀劫掠。同时若能叫拥兵自重的赫连郡对我地宫俯首称臣,也不是坏事,不是么?”
卫雁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是,即使取到册印,却保不住,岂非白费力气?”
“这赌约有个时限。三个月为期。如今已经过了五十余天,还有一个月余时间,只要我们在限期内保有册印就可以了。”
“那……这么说来,册印根本不在府衙之中?而海文王的那些手下屡屡进城犯险,也是为了取回册印?前些日子城中告示上的落印……难道是假的?”
卫雁当初应下洛言的赌约,只是一时意气,她根本想不到,这件事,竟然还牵扯到海文王,牵扯到赫连郡。而她那欲借地宫之力潜入阳城寻找卫姜下落的小小心思,在见识过海文王对城中百姓屠戮劫掠的情形后,也渐渐淡去。凭她跟染墨这几个人,根本不可能寻回被掳走的卫姜。除非,她真正的成为地宫之主,才能广派宫众,从海文王手里夺回卫姜。或者,她能取得册印,与海文王做个交易,让海文王甘心放人……
无论是走哪一条路,唯今能够做的,竟只有寄希望于那宝贵的城守册印。
“主子爷,又有百姓来给您送礼了!”常福走进府衙后院书房,一脸喜气。
郑大人抬眼瞧了瞧他手中拎着的东西,一箩筐杏子,还有一只活鸡。
他有些哭笑不得:“又是这些东西?可给还了银钱不曾?别白白占了人家便宜。”
常福笑道:“给了给了!按照主子爷的吩咐,来送礼的每人给一吊钱,来致谢的每人五个铜板,来伸冤报案的,每人也是五个铜板。百姓们如此爱戴主子爷,说不定主子爷回京前,能得把万民伞!”
“瞧你高兴的!你敢说那些来送礼的,不是为了我的赏钱来的?现在世道不好,商行不敢开市,那些人的杏子李子鸡蛋羊奶卖不出去,如今遇着了我这么个冤大头,还不拼命地来宰?府衙后面的仓库里,堆的果子都烂了!我哪里吃得完那许多?罢了!我再做件好事,明儿开仓,把那些果子鸡蛋,都拿到衙门口去,分发给吃不上饭的人家。另外,将这只鸡拿到厨房去,做锅人参鸡汤,今晚你跟我去城楼巡夜,顺便带着鸡汤去慰劳一下守城的将领们。”
“主子爷,还是您会收买人心!”常福笑嘻嘻地道。
郑大人不悦地睨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不不不,主子这是一心为民,体恤属下,是小人说错了话,小人这就去办好主子爷吩咐的事!”
瞧着那常福一溜烟跑了,郑大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几天他的脸色好多了,一方面是休养得当,一方面是处理政事获得了百姓的交口称赞令他心情大好,那横来的病痛也就渐渐有了起色。
这时,管师爷走了进来,神秘兮兮地道,“大人,属下听说了一件趣事。”
郑大人从案牍中抬起头来,笑道:“哦?什么趣事?”
“前些日子,那城东新来的商人不是说要招赘么?本来城里各大家族都淡淡的,没放在心上。谁知今儿那商家小姐在铺子后头弹了个曲儿,竟引得好几家的公子和平民百姓争相求见。更有那心急的,当晚就上帖子宴请那商人说要商谈婚事。”
“哦?那小姐琴艺非凡,还是貌若天仙?不过弹一个曲子,竟有大户人家的公子甘愿入赘?”郑大人是个风流之人,一听这事,就有了几分兴趣。
管师爷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人精,上前笑嘻嘻地道:“属下虽没见到那小姐的样貌,但听人说,那小姐隔着帘子露了个背影,端的是窄背蜂腰,风流窈窕。”
说到这里,那郑大人却只淡淡笑了笑,美人他是惯见的,心想这群人真没见识,见到个背影就已经迷成这样。
管师爷笑道:“今儿城中大户杨家、邱家、王家一起宴请那商人,大人若是愿意凑个热闹,不如同去瞧瞧?”
“人家相亲,本官去做什么?”
“大人如今执掌阳城,是阳城父母官,体察民情、与民同乐,是百姓的福分!大人若是肯去,那些人家无不欢喜。最紧要近来大人事忙,也该歇歇,长春楼今儿重开,说是要开几坛三十年的竹叶青庆贺,大人只当去尝尝……”
一听说有酒,那郑大人的双眼发亮,笑道:“许久未曾沾过美酒,听你这么一说,本官不去凑凑热闹,倒是可惜了……”
管师爷笑道:“正是正是!”
傍晚的西街大道上,有着前所未见的热闹气氛,以往寂静无声的街道,如今竟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自打郑家军接管城防以来,那流寇竟有半个月不曾来扰民了,城中大户渐渐恢复了往来宴请,虽比不得从前奢华频繁,但也绝非郑大人刚入城时所见的萧索惨淡。
长春楼位于二楼最大的雅间里,已坐了好几个宾客,听到外头仆从高声报曰:“杨老爷到!”众人纷纷站了起来,那杨老爷油头大肚,由两名丰腴的侍女扶着,大笑着走了进来。屋中众人热情地上前与之见礼寒暄,对此人颇有讨好畏惧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