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臣暄只说了这一个字,林珊便抱起地上的衣衫,连忙从偏殿跑了出去……
翌日清晨,臣暄如常去上了早朝,一直忍到退朝才宣太医前来问诊。太医伸手一探,便被那灼烫的温度烧了手,还以为是帝王夜里感染了风寒。太医开了两剂药,谁知臣暄却是越来越烧,持续了两日,仍旧昏昏沉沉不见好转。
太医们有些束手无策,此时是琳琅宫里一个名唤「林珊」的南熙女子自告奋勇前来侍奉汤药,才令臣暄的病情有所好转。序央宫里都在盛传,林珊的好日子快要到了,不近女色的帝王不仅曾与她共度春宵,还被她治好了伤寒。
然而臣暄只在痊愈之後去过一次琳琅宫,此後便再也没有踏足过那个地方。无人知晓那一次臣暄对林珊说了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从琳琅宫出来之时,北宣的帝王有着莫名的激动,而南熙的美人则显得颓唐。
林珊记得,当她告知臣暄鸾夙与聂沛涵的婚事时,臣暄的反应。那一刻,她再次体会到北宣帝王对一个青楼女子的锺情。
「圣上何必如此自苦?实不相瞒,鸾夙姑娘已被许给慕王殿下为侧妃,吉日便定在六月初六。」林珊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尽数告知,心中有一丝报复的快意,想要等着看臣暄伤痛的表情。
「你说什麽?夙夙要做聂沛涵的侧妃?」臣暄的表情先是惊痛,而後趋於疑惑,最终却转为思索。
林珊有些不解臣暄的反应,於是便加了一剂猛药:「不错,且这婚事是统盛陛下亲自赐的婚,还给鸾夙姑娘赐下封号『鸾妃』。」
「统盛帝亲自赐婚吗?」但听臣暄轻声重复了一遍,随之嘴角已噙上了然的笑意。
林珊见状更为不解,不禁问道:「难道圣上不该伤心?」
臣暄闻言笑意更深,双手负立耐心解释道:「以朕对夙夙的了解,她若当真跟了聂沛涵,必定不会如此声张,以免传回北宣教朕伤心。」
臣暄看着林珊迷惑的模样,忽然之间心情大好,便也顾不得什麽尊卑之礼和男女之别,再笑道:「夙夙是什麽身份?世所周知是我臣暄的女人,且出身青楼。统盛帝又怎会允许她嫁入南熙皇室败坏名声?还嫁得如此匆忙?必定是夙夙以什麽条件为交换,才换来统盛帝的看重。」
臣暄边说边在琳琅宫内来回踱步,一颗心已飞到了遥远的南熙:「夙夙的性子,越是喜欢一个人,越容不得半分利用。统盛帝赐婚之事太不寻常,倘若我猜得不错,夙夙这是在暗示我,她嫁得心不甘情不愿。」
这是怎样的一份心有灵犀,才能教两个相隔千里的人有如此的默契?事到如今,林珊已败得心服口服,再回神时,却瞧见那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已转身出了琳琅宫。
身姿挺拔,步履匆匆,带着莫名的激动与迫切。
她忽然很嫉妒那个鸾夙,那个能教南北两位人中之龙都为之痴迷的女人。
第112章:洞房花烛
她终究还是嫁给了他,以「鸾夙」的身份,做了南熙慕王聂沛涵的第二位侧妃。
由於婚事仓促,「鸾夙」这个名字又太过敏感,是以这一次的仪式并不隆重,甚至不比聂沛涵迎娶江卿华的时候。然而房州境内,该来的一个不少,大小官员丶商贾巨富……到底还是云集一处的热闹场面。
许是聂沛涵怕她受惊,并没怎麽放炮竹。而她也执意没有从丁益飞的将军府出嫁,不过是从慕王府的别院,搬到了另一处院落之中,与江卿华毗邻而居。
慕王府一整天的宾客往来终是在夜幕降临之後逐渐恢复寂静。在这片土地上,聂沛涵是一州之王,旁人也不敢大肆吵嚷着闹洞房,仅仅敷衍了两句便逐一告辞。
有些看热闹的宾客,见今次聂沛涵纳妾匆忙,场面也不及第一次热闹繁华,便没有将「鸾夙」二字看在眼中;唯有那些在看出门道的宾客,才会在心中暗自震惊,向来孑然一身丶生性冷情的慕王竟会抢了北宣太子的女人,且还得到统盛帝的首肯赐婚,这其中暗示着什麽,当真耐人寻味。
一是鸾夙此女必定手段过人,妙不可言;二是统盛帝对膝下第七子实在不同一般,竟会下旨将一个艳名远播的青楼女子赐婚作了皇子侧妃。
这一场婚事,注定是震动房州乃至整个南熙的一桩大事。聂沛涵自也知晓,这婚事过後,会有多少显贵丶门客接踵而来,求入门下。
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但对於聂沛涵而言,一日不坐上储君的位置,一日便不是真正的快活。是以对於即将到来的得势滋味,他并没有表现出骄纵或得意。但这一晚他的确是高兴的,为了那个穿上嫁衣的女人。
那是为他而穿的嫁衣。
聂沛涵自问是个传统的男人,从小受着皇家教导,凡事都讲求一个「名正言顺」。至少,他与鸾夙如今是名正言顺的,他比臣暄先给了她一个名分。纵然知晓这其中不乏虚情假意和彼此利用,他依旧难以掩饰激动之意。
聂沛涵能想像到臣暄听闻这个消息後的失意与恼怒。
他站在喜庆的院落之外,入眼是铺天盖地的大喜之色。红的绸缎,红的灯笼,氤氲在地面上衬得夜色斑斓殷艳。便是他身上这件衣裳,也是特意赶制的,黑色的缎袍之上,绣着金丝红线的吉祥云纹,是除却亲王朝服之外,他从未穿着过的郑重。
聂沛涵放轻脚步拾阶而上,身形停在了鸾夙的寝闺门前。四名丫鬟并肩而立,同时俯身见礼:「恭喜王爷」。声音甜糯可人,更添了几分喜气。
聂沛涵推门而入,屋内还有两名喜婆,亦是喜气洋洋地说了一番话,诸如「早生贵子」之类。他听在耳中,一一受下,又挥手屏退,才兀自在床畔坐了下来。
身边是他今晚的新娘,蒙着盖头,静好娴婉。
聂沛涵看着不远处熠熠燃烧的龙凤烛火,并不急着掀起盖头,只是淡淡道:「两年前娶芸妃,我没有与她对饮合卺酒,挑了盖头便迫不及待去别院寻你,结果只瞧见一纸告别。」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他低低念着她不告而别时的那首词,几不可闻地长叹一声:「如今想来,还似昨日情状。转眼间,你也成了我的侧妃。」
身畔的新娘仍旧纹丝不动,亦没有一句回应。这样的场景令聂沛涵有些心慌,他忽然怕鸾夙在如此大喜之日里偷梁换柱。这种惊恐在鸾夙一反常态的沉静之中越发扩大,他几乎是带着近乎惧意的声音试探地问她:「鸾夙?」
「是我。」盖头下终是传来那魂牵梦萦的声音,令聂沛涵放下了悬空的一颗心。
他从榻上起身,执起金挑子掀开盖头,一张妆容精致却略显苍白的女子娇颜,便出现在眼前。那轻微红肿的一双水眸诉说着她曾哭泣的事实,也昭示了她嫁得多麽心不甘情不愿。
看到这触而可及的熟悉容颜,聂沛涵纵然心疼,却还是完完全全地踏实下来。他从案上端起两杯合卺酒,将其中一杯递给鸾夙。
鸾夙的长睫微微闪动,犹疑了片刻还是接过酒杯。但是她没有起身与聂沛涵交杯对饮,只是自顾自地坐在床榻之上一饮而尽,握着空酒杯,仰首问道:「这头饰太沉,我可以取下来吗?」
聂沛涵好似已料到鸾夙这番举动,只是笑笑,亦将合卺酒饮尽,才道:「坐着别动。」言罢不待鸾夙反应,已放下酒杯抬手上前,仔细解开那繁重的头饰。
聂沛涵从不知晓女子的头饰这样繁琐复杂,好在他今夜出奇地有耐心,便也一丝不苟地解着,尽量不拽断她的青丝。鸾夙没有动,只任由聂沛涵在自己头上摆弄,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觉得肩上一轻,没有一丝痛感,他也没有揪痛她的头发。
这一幕在鸾夙与聂沛涵之间鲜少出现,近来他们一直是硝烟弥漫的。可是单单一个摘下头饰的动作,却好似将过往那些恩怨与龃龉尽数消散。鸾夙抬眸看着聂沛涵手执头饰立在自己面前,不知怎的忽然笑了出来,道:「想不到慕王殿下还会如此有耐心。」
是的,他在她面前向来耐心欠奉,自相识起便总是无故冷言冷语,令她不知所谓。
鸾夙的这个笑容看在聂沛涵眼中,亦是如此难得,他不由脱口而出:「你竟然笑了。」
只这五个字,鸾夙的笑意已微微收敛,凝固在了唇边。今晚,她能如此冷静地坐在这里,无非是为了腹中的骨肉,为了她与臣暄的孩子。
她已仔细分析过了。嫁给聂沛涵又如何?若是没有统盛帝聂竞择的亲自赐婚,大约臣暄还会以为她与聂沛涵是旧情复燃。可如今这婚事是经由统盛帝赐下的,聪明如臣暄,又岂会觉不出几分滋味来?
毕竟自己是他的女人,还曾出身风尘,这个身份是断不会光明正大地嫁入南熙皇室的。
鸾夙想通了,纵然臣暄如今无暇顾及她,她也不能自暴自弃,只要她在,孩子在,她相信总有一日臣暄会找来,在他坐稳北熙的那张龙椅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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