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眼神,让顾轻眉极为不爽,可是似乎除了不爽之外,她也别无它法。
毕竟,这位雪衣姑娘,是如今唯一有可能帮到李默白的人。
只是,她不曾言语,某人却是有些不太乐意了。
李默白猛地一下子站直了身子,不发一语,只是他一身冰冷疏离的寒气让在场之人竟一时间不敢出声。
饶是他的师父无心道长,此时也是吓得有些腿肚子打转,他这个徒弟,一旦心狠起来,那可真是六亲不认的。
只是不明白,好端端的,他这身上的气势,怎么就突然转变了?
“默白,你怎么了?”无心道长一脸关切道。
顾轻眉则是怔怔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反应,反倒是一直将重点放在了那句,希望渺茫的上头了。
“我没事。多谢姑娘了。只是现在在下身体略有不适,想稍候再请教姑娘所谓的办法,不知意下如何?”
李默白身上的气势虽然冷,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又分明是字字句句透着谦礼,让人拒绝不得。
端木朝他点点头,直接就将雪衣请了出去。
至于无心道长和无悔道长二人,则是面面相觑之后,觉得再留下去也只会惹人厌,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二人出了这木屋之后,便先寻到了雪衣姑娘。
“还请姑娘明示,我这徒儿的身体,究竟还有何方法可以得到缓解?”
“前辈不必如此客气,您既然是我西越太子的师父,也便是我雪衣的长辈。至于默世子身上的奇特病征,想要解开,倒也不难。只是,这法子说出来,未免是有些惊悚了些。”
“还请姑娘明言。”
雪衣看了一眼身边的端木,犹豫片刻之后,才道:“传闻千年前隐族人的寿命并不短,只是后来不知何故,隐族的一位族长与一外族女子相恋,奈何两人的婚事遭到了家里的极致反对,最终,竟然想要将那名女子直接杀害,好断了族长的念想。”
“不料,那位女子亦非普通人,而是精于术法,不仅没有死,反倒是将这所有的过错,都记在了隐族人的身上。这名女子亲眼目睹了她的意中人自绝于两人订情之处,万念俱灰,遂将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一股强大的怨念,最后更是使用了血咒之术,诅咒隐族人,世世代代,都将受到神的惩罚,永不享天命。”
听完了雪衣的陈述,两位道长倒似乎是有些理解了。
“这个说法,我们二人也都知道,只是,这与解开默白身上的诅咒,有何关系呢?”
“是呀。我们师兄弟二人也想了多年,却始终是不得其法。至于姑娘刚刚所说的解咒之法?”
雪衣微微拧眉,“传闻隐族人乃是受到了上天眷顾的,纵然被下了诅咒,可是只要能同族通婚,纵然活不了太久,可是抚育子嗣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而这被上天眷顾的隐族人中,若是有真命天子之兆,想要化解这个诅咒,自然就是比旁人要容易得多了。”
无心道长心间一喜,不过面上却是更为担忧了。
“可惜了,我这个徒弟,却非龙子之命呀。不知姑娘以为?”
“若是真命天子,只要能寻到天凤之命的女子为妻,一生相互扶持,阴阴调和,也便再无大碍,别的我不敢多说,可是抚育子嗣,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无悔道长听罢一愣,“姑娘稍等,你说的是天凤之命,而非是隐族血统?”
“自然!与真命天子相配之人,自然当是天凤之命。”
无悔道长的脸上略有些不自在,“那依姑娘之见,我的那个徒儿,并非是天凤之命?”
雪衣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道:“前辈,晚辈只是一名巫师,纵然是知晓一些巫术诅咒,可是不代表了,晚辈就是精通所有的奇术。比如说这占卜,晚辈便并不擅长。”
天下间最擅长占卜的,自然就是隐族人了。
无心道长的眸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微微闪过,若是顾轻眉并非是天凤之命,那岂不是还得让李默白再娶一名女子?
可李默白对顾轻眉是铁了心的不撒手,宁可不要性命,也不愿意让她受半分的委屈,这两个人在一起,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实在是太过拧巴了些。
当然,两位长者心中也不免有些难过,造化弄人哪。
顾轻眉既然拜入了无悔道长的门下,她的生辰八字,自然是早早地送到了他的跟前,两人曾不止一次地推算过,顾轻眉原就不是天凤之命。
也正是因此,当初无悔道长才会口头应下了楼东阳的求娶之心,答应日后,帮他促成此事。
李默白的身世,从一开始,对于这两位道长而言,就不是一个秘密。
想不到,就算是当初无悔道长答应了楼东阳,也不曾让李默白死了心。
无心道长轻叹一声,“当初只以为推宫过血之后,这一切便已是尘埃落定,却不想,绕了一大圈子,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无悔道长也跟着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该直接让东阳和那死丫头拜了堂,也省得现在弄出这么多的事儿来。”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罢了,如今就看这两个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两人并肩立在了那顶峰之上,任冰雪飞扑在了他们的面颊上,却丝毫不惧寒意,反倒是同时露出了一抹可惜之色。
屋子里只余他二人,李默白仍然站在了原地,不曾挪动一分一毫,而顾轻眉的神色,则是始终有些飘忽,就好像她的心魂,压根儿就不在此地似的。
“别想了,既然渺茫,我们不去想便是了。而且,就算是我的寿命再短,也能活到三十岁,你之前不是看过了我们隐族的相关记录?”
顾轻眉的嘴唇动了一下,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别担心,大不了,回京之后,我便跟皇上说明一切,然后带你远离尘世,清清静静。”
第四百三十七章 后悔了
李默白从师父那里得知了所谓的真命天子和天凤之命,顿时浮上了一抹冷笑。
“师父,当年您曾推算命格,直言我是真命天子,早晚要龙腾云天,而我的妻子,顾轻眉若非是天凤之命,那岂非是乱了您的推算?”
“默白,不可如此执着。你的命格,的确是为真命天子,绝无虚言。只是顾轻眉,在她一上山的时候,你师叔与我便曾为其推算过,她并非是天凤之命。”
“那依师父之言,我若是继承大统,这后位却绝非顾轻眉了?”李默白的声音陡然转冷,透着几分的阴鸷,与他以往的形象,大不相同。
“默白,我知道你倾心于顾轻眉,可是你要明白,命格之事,却是强求不得的。”
“有何不可强求?若是不能让我与她相厮相守,我便是付出一切,也要逆天改命。”
“你若是执意如此,那为师也是没有办法了。只是,事关你自己的身家性命,还需仔细考虑清楚。又或者,你可以试着回一趟隐族,他们都擅长占卜之术,特别是族长,听闻其占卜极其灵验。”
李默白抿了抿唇,费了这样大劲,他实在是不愿意相信他与顾轻眉,竟然是有缘无份!
人人都道他是大雍第一公子,擅于谋算,精于兵法,却无人知晓,他从心底里头真正想要的,就只有一个顾轻眉。
若是不能让他拥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入眠,那他多年的辛苦筹谋又是为了哪般?
李默白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负于身后。
看着眼前的连绵群山,云雾缭绕,他的心底里,却是格外地沉重。
深吸了一口气,想着顾轻眉那娇美可人的容颜,心情却是如何也不能平静。
“顾轻眉,当初,果真是我做错了吗?”
他的低喃声,随着有些凛冽的寒风,瞬间消散在了群山之中,了无痕迹。
这天晚上,李默白终于与顾轻眉再度睡到了一张床上。
看着自己心仪的女子,姿态柔媚地承欢身下,李默白的心底里似乎是有着万千的复杂情绪,宛若是被冰封的宝石,明明很是瑰丽,却冰凉入骨。
“嗯,别,默白,我累了。”
顾轻眉的连连求饶声,却是根本不曾让李默白慢下半分。
整整一夜,春宵帐暖,风光旖旎。
顾轻眉整个人都是处在了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之中,她根本就不知道,竟然是一路上被李默白以暖裘裹了,抱下山来的。
青影跟在了身后,面色有些尴尬。
特别是看到了两位前辈,还有端木太子那抹有些揶揄的表情时,青影真心为她家的主子抱不平。
好像是她们家主子纵欲过度似的。
实际上,分明就是默世子被禁欲地太久,有些过分地折腾了。
到了山下,顾轻眉仍然是有些昏沉的,李默白倒是不曾急着赶路,而是吩咐青影寻回了马,然后他抱着怀中的娇人,去了不远处的一处农户家。
“公子来了,房间早已备好了。”
李默白微微点点头,抱着顾轻眉进了屋子。
山脚下的温度比山上可是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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