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若是查出来是顾家人要害母亲,您还能容忍么?”
顾恒之的神色一暗,置于膝上的手缓缓地蜷了起来,“你是说,这件事情与二房脱不了干系?”
“其实父亲早就应该猜到了,不是么?二叔纵容小妾害死二婶娘,目的之一,便是想要重回定国公府。”
顾恒之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兄弟,竟然会为了权势,为了所谓的从龙之功,就这样对他。
“哥哥说,顾华章不止一次地差人与您书房的小厮套关系,时不时地还拉到一起去喝个酒。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父亲当真就无法察觉么?”
“我一直以为你们都还是孩子。”顾恒之睁开了眼,看向顾轻眉的眸子里,满满地都是慈爱。
“其实我早就应该知道,你们都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主意,都有自己的判断力了。”
顾轻眉不语,只是低着头,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罢了,此事,也算是我顾家的家丑,实在是不宜闹到朝堂之上的。”
顾轻眉明白他的意思,紧接道:“我明白,女儿也并没有想着借着二叔然后直接将三殿下给牵扯出来。皇权之争,岂是那么容易的?”
“你明白就好。”
说话间,李默白和顾轻扬二人进来了。
“岳母没事吧?”
顾恒之摇摇头,“有劳默世子走一遭了。”
“岳父客气。既然是一家人,小婿前来关心,也是应该的。”
顾轻扬送了他一记大大的白眼,这就成一家人了?谁承认了?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的下人被遣退下去,静园的娴居内,只有顾家的几位主子了。
顾恒之在主座上坐好了,看了一眼左右两侧的兄弟和弟妹刘氏,轻叹一声,“我顾恒之自袭爵之后,自认对你们两房一直不错,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过世的父亲。可是没想到,今日,却出了这样的事!”
顾恒之的语气沉重,顾华美的头垂地低低的,而顾华章的眸中,似乎是闪过了一抹小小的得意。
顾念之还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听说大嫂是吃了刘氏送过来的鸡汤之后,才昏迷不醒的。
“大哥,您是说,大嫂是被?”
说着,又扭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刘氏张了张嘴,可是没有得到顾轻眉的许可,也不知道她的计划到底到了哪一步,又止住了。
“三弟,你先别说话,待我说完。”
“是,大哥。”
“顾华莲中毒在先,我妻子中毒在后,二弟,你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吗?”
顾泰之一愣,没想到事情怎么就绕到他这里来了?
“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顾华莲的毒是谁下的,还要我再多说吗?”
话落,从顾轻眉的手中接过几名婢女的供词,直接就甩到了顾泰之的脸上。
顾泰之苍惶之间,抓住了两张,仔细看过之后,脸色大变,“你这个孽女,还不跪下?”
顾华美的身子一颤,虽然早就料到了自己迟早会被父亲给推出来,可是顾华美的眼中仍然是难免浮现出一抹悲凉。
这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呀!
先前的百般威逼利诱,现在呢?
一出了事情,自己便成了第一个他要撇清干系的人。
“大伯父,四妹妹的毒的确是我下的,不过,我也不是自愿的。四妹妹与我无怨无仇,我何故要害她?”
“孽女,你还敢狡辩?”顾泰之心中一急,担心她将不该说的也说出来,伸手就要打人。
“二叔急什么?还是让三妹妹把话说完地好。”
顾华美听到了这道清亮的声音,身子微缩了缩,抬眸看着那个只是站在了大伯身边,可是身上的气势,却足以盖过自己的父亲。
这样的大姐姐,才是真正的顾轻眉吧?
这么多年来,自己从不曾真正地了解过她,这真是有些可悲呢。
顾泰之的手,就那样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随后,顾华美突然扭头瞪着他,那眼神,像极了之前何氏的眼神,那么痛恨,那么怨毒。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对我威逼利诱,我岂会给四妹妹下毒?我万万没想到,你让我给四妹妹下毒,只是为了利用三婶,你真正想要害的一直就是大伯母!”
“放肆!”顾泰之气得嘴唇直哆嗦,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哈哈!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听你的?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是如何对待我的母亲的。如果不是你的纵容,你的冷漠,母亲就不会死!”
顾华美语气陡然狠戾,“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中风了
顾泰之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他的亲生女儿将他往悬崖边上推了一步。
“混帐!你自己心思恶毒,下毒谋害四丫头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将我也牵扯进来?你是我的女儿,你做错了事,原本就是我这个父亲不曾教好,你何需如此地攀污我?”
顾华美冷冷一笑,“现在想要在我面前再装什么正人君子了?你拿我的婚事做要挟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要做一名慈父?”
顾华章一见形势不妙,立马上前就甩了她一巴掌,手劲之大,直接就将她的头打地歪到了一边,丝毫不想着这是她的亲妹妹。
这让顾念之忍不住又皱了皱眉,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呀,竟然也下得去狠手?
“胡说什么?你自己做错了事,又何必非要冠到父亲头上?”话落,蹲下了身子,在其耳边低声道:“你想毁了我们吗?”
话音不高,可是李默白几人内力深厚,又岂能躲得过他们的耳朵?
“三哥,当着几位长辈的面儿,你这样贸然出手,是不是也太狠了些?”顾华生质疑道。
他一开口,顾轻扬也跟着说了,“顾华美可是你的亲妹妹,啧啧,这一巴掌,你还真是使了吃奶的力气吧?换做是我,打死我也舍不得动我妹妹一根手指头。”
这话说的让顾恒之和顾轻眉都心里舒坦,唯独顾华章的面色变幻不定。
顾华美被这一巴掌打地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左边的耳朵嗡嗡的,只看到了几人张嘴,一时也听不太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另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耳朵,她虽然不知道刚刚那一下会不会让她落下后遗症,却知道那一下几乎就让她给晕过去了。
“哥哥,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吗?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死?那可是生我们养我们的亲生母亲呀!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顾华美这样一嚎,牵动着唇角又疼了。
再看她的半张脸已经肿地老高,可见刚才顾华章的力道有多大。
“妹妹,你怎么能胡说呢?父亲怎么可能会害母亲?”顾华章试图给她打眼色,让她能脑子往回转转。
可惜了,现在的顾华美,早就对这个父亲失望透顶,如果不是因为他拿自己的婚事来逼迫,她根本就不会想要妥协的。
“大伯父,父亲说要将我许给一位四十岁的将军做填房,明年就成亲。大伯父,我只比大姐姐小一岁呀!无奈之下,我才答应了他,给四妹妹下毒。可是我心中害怕,所以将药量减了一些。我真的是被逼无奈呀。”
刘氏看着哭的不像样子的顾华美,再想想自己那个无辜的女儿,心里突然就有些揪的慌。
自己女儿好歹还有父母亲疼着,可是这个顾华美,虽说可恨,可又是十分可怜。
顾恒之紧了紧眉,“你先起来说话。”
轻眉上前将顾华美扶了起来,“三妹妹别急,父亲自然是会为你作主的。是谁害了四妹妹,谁害了我母亲,父亲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心。”
此时,顾念之才明白过来,猛地一下子看向了自己的妻子,“你给大嫂下毒了?”
刘氏被他突然的发问给吓到了,一时也不知作何反应。
“三叔不必心焦,母亲无碍。三妹妹将给我三婶娘的药,换成了普通的助眠药,如今母亲只是睡熟了。”
“什么?”顾华章一个没忍住,表现出了十分意外的表情。
话音未落,他就知道自己表现地有些过了。
“二弟,当初贾氏谋害了父亲,便是这样的大罪,我也不曾苛待于你。后来的分家,也不曾少了你的家业,你为何要对我的妻子下手?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顾泰之的脸色难看至极,这是今天晚上第二次被人良心让狗吃了这样的难听话了。
“大哥,我没有。”
顾恒之有些失望地闭上了眼,“你没有?顾华章,你让人去拉拢我书房的小厮,也是我误会了你?你们父子俩偷偷进入我的书房,也是我冤枉了你们?”
最后一句问出来,顾泰之父子俩的脸色都白了!
顾华章到底是年幼,身子一个支持不住,扑通一声,便跪在了那里。
顾轻扬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再看强自镇定的顾泰之,挑挑眉,“父亲,家丑不可外扬。再者,此事若是闹大,怕是二房,一个活口也不会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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