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眉浅浅一笑,面色淡然如水,不言不语,静坐于榻间,便已是浑身透出了出尘绝艳的高贵雍容。
这样的顾轻眉,是荣嬷嬷之前从不曾见到过的。
青梅候于一旁,转头对着荣嬷嬷便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嬷嬷放心,小姐既然敢这样做,自然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老夫人和贾家能想到的法子,我们小姐自然也能想到。”
荣嬷嬷又是一怔,眼神先是一喜一惊,再是转头细细地打量着顾轻眉,总觉得,她的这位小姐,似乎是与以往大大地不同了。
“小姐,这女子的名声,可是极为要紧。若是外头传出了您生性跋扈乖张的名声,想要再扭转过来,只怕不易。再则,您如今也十四了,这婚事,也该着提上议程了。”
顾轻眉蛾眉微频,长长的睫毛闪了闪,那浓黑如墨又明亮如月般的眸子,一下子出现在人眼前,几乎就让人一下子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
“嬷嬷不必担心。我的婚事,还轮不到老夫人来指手划脚。至于的谓的名声,能值几个钱?只是一味地顾着名声,不外乎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还年轻,可不想这么小就用委屈将肚子给涨地满满的。”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的轻快,引得原本有几分担心的荣嬷嬷也跟着笑了两声。
“话是这样说没错,只是您才是尊贵的大小姐,岂能凭白地任她们污了名声?”
“荣嬷嬷待我至亲,我心中自然明白。你放心,他们想要引导这场舆论也得看本小姐答不答应。”
荣嬷嬷看小姐自信满满,语气中皆是对贾家人的不屑,似乎是早已做好了布置。心中虽然仍有些担忧,不过比起刚才,已是好了许多。
荣安堂内,气氛有些沉静冰冷。
那奢华的家具,古朴的字画,还有袅袅升起的上等沉香的香烟,都不能让人感觉到一丁点儿的人气。
老夫人端坐于榻上,一手握着佛珠手串儿,还在不停地滚动着,与此同时,一只手在一旁的小几上轻轻地敲打着。
微微垂下的眼睑,将她眸中善于算计的精光遮挡,一张保养还算是得宜的老脸上,时不时地抽动一下。
顾家二老爷顾泰,此时也十分安静地坐在小几的另一侧,头微微低着,面容冷肃,显然,亦是心有沉重,略有不安。
正在如此寂静之时,似乎是听到了门外一阵响动,紧接着便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再然后,便是管事嬷嬷的轻斥声。
老夫人似乎是有些气闷,“冷夏,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老夫人。”
不多时,外头的声音便散了去,只是老夫人心里头烦闷,总觉得这屋子里太过憋气沉闷,外头又太过热闹繁杂,总之,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顺心如意。
“老二呀,这次贾家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母亲原本是想着扶持起贾家来,让他们将来为你所用,好帮你争取到国公的爵位,哪成想?”
老夫人似乎是有些遗憾,“你二表弟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吏部侍郎的位子上,我原本还想着,以后你在朝堂上也算是有个助力了,现在倒好,一切都被那个臭丫头给搅乱了。”
顾泰面上亦是闪过了一抹恼怒之色,不过,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
“母亲,贾清那里,暂时不会因为这个就丢了官职。儿子自然是会在相爷那里再好好地说说。不过,眼下贾清在京城上层的名声可是不佳,依儿子看,还是让贾家的人都少出来走动,等时日长了,人们淡忘了此事,也便好了。”
老夫人无奈地点了点头,一双略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又闪过了一抹恶毒,“也只好如此了。失了那些东西,倒也不算什么,反正现在贾清也进了吏部了。只是这后头的一些麻烦?”
“母亲放宽心。儿子自然想法子帮衬着他。”
顾泰虽然是心有不甘,可是这贾清可是他的亲表弟,再说了,有他在朝堂上,将来自己总归是多了一条人脉,又是吏部,总得先想法子帮他把这个差事保住了。
顾泰走后,老夫人又想到了明日就是那湘华郡主的寿辰了,眼下能帮贾家挽回一丝颜面的机会,倒是可以好好地把握。
“我让你准备的礼物可都准备好了?”
“回老夫人,都备好了,可是现在就给几位小姐们送过去?”冷香低声问道。
“不急。等明日出门前,再给她们就是。”
冷香立马会意,老夫人这是担心大小姐太过聪颖,万一发现了里头的猫腻,那可就不妙了。
“三房那里可有有什么话出来?”
冷香面上微微笑着,“老夫人放心,三夫人说是身子不适,所以便不去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算她还识趣。”
“给三小姐准备的衣裳她可试过了?”
“老夫人放心,三小姐穿着正合身。保证到了明日,三小姐能力压群芳呢。”
老夫人阴沉了大半日的脸上,这才见到了些许的明媚,眉角上的褶子似乎是也看着松快了起来。
次日一早,顾轻眉就被荣嬷嬷和青枝给强拉硬拽了起来,非要给她好好打扮,却偏被顾轻眉给拦住了。
“大小姐,这怎么成?奴婢刚刚看到了三小姐去荣安堂,那一身的月华流光裙,可是将奴婢的眼睛都给闪花了呢。”
顾轻眉闻言却是轻轻一笑,“荣嬷嬷,别忘了,今日是湘华郡主的寿辰,她才是主角!”
第17章 捧高?
小姐的一句话,顿时便让荣嬷嬷明白了过来,连连赞着小姐聪慧。
那湘华郡主是什么人?
性子嚣张跋扈不说,还十分地善妒,今日若是有人比她还要出彩明媚,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就穿这一套吧。”顾轻眉随手点了点,青枝连忙动作麻利地帮着小姐换上。
顾轻眉带着青枝青梅到了二门的时候,果然看到了顾华美扶着老夫人缓缓地过来了。
环视一眼,果然周围的那些丫环们,对于三小姐身上的这身月华流光裙都是颇为羡慕惊艳。
顾华美自然也早早地就看到了顾轻眉,看着她那一身再普通不过的装束,心中难免有些鄙夷。
到底是个整日不出门的病秧子,参加郡主的寿宴,竟然穿得这般寒酸,真是不知轻重。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这套行头,怎么看都是她才更像一个国公府的大小姐。
不屑地哼了一声,她才不会提醒顾轻眉去换套衣裳,万一再抢了自己的风头,那要怎么办才好?
对于顾华美那倨傲的神情,顾轻眉只作未见。
老夫人对于顾轻眉原本就不待见,这会儿她又贾家惹了那么大的麻烦,更是看见她了就堵心。
“今日去参加湘华郡主的寿辰,怎么竟穿得这样素?罢了,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就这样吧。”
“祖母,您何必与她置气?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快走吧,若是迟了,就怕郡主要生气呢。”顾华美生怕顾轻眉再回去换衣裳添首饰,连忙出声。
没见过世面?
顾轻眉微微挑眉,却并不辩驳,她这身打扮到底是不是太素了,她们说了可不算。
顾华美自恃得老夫人宠爱,直接就上了老夫人的马车,顾轻眉也不理会她们,径自上了自己的那一辆。
一路上,倒还算是风平浪静。
只是顾轻眉瞥到了老夫人交到青枝手上的那个匣子的时候,眸色暗了暗。
想着用这一招就将自己给打趴下?
老夫人,你未免也太小看我顾轻眉了。
平王府的门前,早已是马车拥挤,数不清的名门贵族的马车,似乎是还排起了长队。
冷香将外头的情形说了一遍,只说怕是还要再等等。
老夫人略有不悦,顾华美则是有些忍不住了,“怎么回事?都是些什么人?可知道是我们定国公府的马车?”
“回三小姐,奴婢瞧着前面似乎是还有静国公府的马车呢,您就稍等一等,无碍的。”
顾华美心里头是有些不乐意的,她今日穿了这样光鲜亮丽的衣裙,自然是希望早早地有人看到才好。
此时,听到了外头似乎是有些动静,不免又问,“冷姑姑,这是出什么事了?”
“回三小姐,听说是靖王世子回来了,今日凑巧也来给湘华郡主做寿了呢。”
顾华美的眼睛立时便瞪得极大,没想到靖王世子也来了?
早就听闻靖王世子生得芝兰玉树,气质出尘,被誉为大雍的第一美男子呢。
顾华美的眼睛微微转着,一张小脸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羞红一片。
一旁的老夫人一看她这样子,便知道定然是思慕靖王世子,看着自己的孙女如此靓照出众,这世子妃的位子,非她莫属。
看着孙女身上的月华流光裙,老夫人更是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是正确的。
又过了约莫有半刻钟,马车终于是再次挪动了,到了正门口,这才停下。
顾轻眉的马车是在后面的,所以,自然是要比老夫人慢一些。
等到老夫人和顾华美都到了大门口了,顾轻眉才从马车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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