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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门逃妾 (雪尽马蹄轻)


  “抬水进来。”
  福泉应下,转身就去厨房,热水就在锅里备着呢,他战战兢兢叫醒善为,两个一起抬水,进屋后更是连脑袋都不敢抬,但也能听见断断续续的轻泣。
  屋里又只有两人时,龚炎则连同被子一起裹了抱起春晓进净房,又剥春笋般将人拖出来,光溜溜的按进浴桶,灯火幽幽,春晓雪一样的肌肤上青紫点点,彰显男人的战果,也更让龚炎则沮丧。
  伏在桶边的春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抽搭搭的惹人心烦,龚炎则便将帕子摔了转身出去,等哭声渐渐消了,他又进来,见春晓闭着眼睛,身子就要滑进水里,眼见她娇态动人,不由叹气,拧了帕子轻轻的为她擦干脸,再把人抱出来,还用那被子包着,回去炕上。伸手从柜子里取出一套新被褥,此时春晓似睡非睡,因惊吓眼睛始终掀一条缝,一碰便身子发抖。
  龚炎则一再叹气,睁大眼睛不知想什么想了半晌,才翻身把人抱住,一同睡了。
  转天一早,龚炎则起身洗漱,知道春晓躲在被子里装睡也不点破,由着福泉侍候着漱口梳头,换衣蹬鞋,随后也不说吃早饭,带着福泉便走了。
  被子里的春晓这才缓缓放软了身子,愣愣盯着棚顶,暗道:‘果真天意吗?昨晚竟来了月事,救她一命,可这么折腾又有什么意思?早晚逃不过这最终一劫。’
  ……
  许是一再受惊,又来了月事,春晓的气色眼见不好,精神恹恹,龚炎则也不知在忙什么,一整天不曾露面,也不曾打发人来说一声,而昨晚商量好的要进来一批下人也没了影子,也不知是不是孙婆子胡思乱想,总觉得下院又成了冬晴园,清冷的慎人。
  夕秋也在养伤,龚炎庆那一脚实打实的厉害,鲁婆子来说,小肚子上眼瞅青了一块,春晓思来想去的也只能麻烦鲁婆子跑一趟庞白那里,本来是自己去或者是夕秋去,毕竟夕秋也牵连了进来,如今要与鲁婆子从头说,也不好说。
  春晓犹犹豫豫,一拖就拖到了下晌,眼看一天就要过去了,无法,正要与鲁婆子提,外边善为进来说:“有个叫麦子的小厮要见姑娘。”
  春晓蹭的坐直了身子,忙问善为,“院子里还有谁看见麦子?”
  善为十分伶俐警醒,见状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只有小的一个在外面,哦,还有钱婆婆。”
  钱婆子性子呆滞,整日里没一句话,若不是偶尔会与孙婆子说话,还以为是个哑巴,春晓放下心来,忙让麦子进来。
  麦子进来先打量了四周的摆设,见虽不奢华却都是有些年头的好东西,便有些不是滋味,脸色淡淡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我家九爷等了一日不见姑娘应约,便让我出来打听,再寻机会把这封信交给姑娘,姑娘是病了?”
  眼见麦子神色倨傲,又似厌恶,春晓却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只不是细究的时候,回说:“昨儿受了惊吓,今日起身便不大好了,好在吃过药好了些。不知庞九爷的伤如何了?郎中怎么说?”
  麦子眼皮一翻,冷冷道:“眼眉上挣出一指长的口子,马郎中给缝了线,也留了伤药,拜姑娘恩赐,养个一月俩月的兴许能好。”
  “是我连累了九爷。”怪不得人家小厮一副仇视的嘴脸,春晓亦觉愧疚,转身回屋将藏在衣裳里的雪融生肌膏取出来,送还麦子:“这是上回庞九爷拿给我的,还有一些,我也才知道是你们家的东西,效用你也清楚,你一定要劝九爷用上才是。”
  麦子却不知这雪融生肌膏被庞九爷送了人,接过来掀开盖子闻了闻,脸色变了变,将盒子揣好,瞪着眼道:“劝姑娘自重,我家九爷不是姑娘能肖想的。”说完不等春晓反应,掀帘子跑了。
  春晓怔住,好半晌才回神,想起庞白的信,忙起身回里间,抽出信笺,就见字如其人,运笔细致温润、恭谨正凛,笔锋却又暗藏狂狷傲然,信笺之上只有一首诗,‘入我相思门……’春晓立时心头一跳,将信反扣在桌上,随即又起身,拨开碳盆,将信笺与信封同焚火中。
  眼见纸页成灰,剩最后一角烧红,突然就听到脚步声,门外善为喊:“三爷回来了。”
  春晓差点惊飞三魂七魄,忙用铁钎子搅动火炭,搅的火焰高涨,纸灰飞扬,这还不如不搅动,急切间察觉人已行至帘子外了,干脆拎起一壶茶,尽浇了下去。
  三爷撩门帘就看到这一幕,挑眉,“你很热?”

  ☆、第085章 清醒

  春晓用帕子捂着唇鼻,被烟呛的不住轻声咳嗽,龚炎则抿着唇,走过去将人拉出了屋,吩咐福海:“把碳盆弄出去。”回头见春晓脸色不好,沉着脸数落道:“热就开一阵窗子,亏你想的出把碳盆浇灭,熏的满屋子烟,那烟儿熏了嗓子是闹着玩的?待会儿嗓子若还疼就让郎中来看看。”
  春晓垂着眼没吭声,任谁对着要对自己用强的男人也没甚好说的。
  龚炎则走去明堂的檀木椅上坐了,自己动手倒了碗茶,端在手里慢慢研磨碗边,也没再说话。
  春晓余光扫过去,就见桌上放着一摞书,足有五六本,最上面那本写着风停游记,不由咬了咬唇,想到许是给她找来解闷的,却不想领这份情,将视线收了回来。
  “你昨儿去书房了?”龚炎则喝了口茶随意道。
  春晓却是心头一紧,随即砰砰乱跳,面上却不动声色,亦不敢多说,只应了声“是。”
  “见过珍儿?偿”
  春晓压制着慌乱,细细斟酌着,想到昨儿身上的异味,只得道:“是。”
  龚炎则这时抬起眼皮,看了眼她:“什么时候见的?珍儿与你说什么了没有,后来你又去哪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三爷问的这样仔细。”春晓字斟句酌的慢慢说着,缓缓坐到龚炎则对面,做出随意的举动来。
  龚炎则不说话,只用眼睛盯着她看,春晓只觉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低着头道:“昨儿晚饭后婢妾带着夕秋去的前院,本想进书房寻本书打发时间,却没能进得去,珍儿说领了爷的差事看守书房,没有三爷的话不许进的,婢妾只得与夕秋回转,路过园子时坐了坐,再回来已是掌灯时候。”
  龚炎则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春晓身上,所幸她今日气色不佳,倒看不出惊的脸色发白,片刻后,他目光移开,接着喝了口茶才道:“那许是你走以后小五去寻我,碰见珍儿,三两句不合闹了起来,只没想珍儿如此泼辣,竟敢伤了小五,如今小五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放在身边磋磨,爷是想,珍儿花朵一样的年纪,又声声喊着忠心为主,爷这么把人交出去只怕要寒了许多人的心,日后兴许就没人愿意为主子尽忠了,可小五这回确实吃了大亏,脑袋都开了口子,爷若不交出去,又怕寒了小五的心,伤了兄弟情分,你说,爷怎么办才好?”
  春晓听的心惊胆战,什么叫珍儿和小五三言不合闹起来,什么叫珍儿泼辣伤了小五,小五竟然还要将珍儿要过去,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她攥着帕子的手愈发抖的厉害,直将袖子盖住,不觉把头低了低,小声道:“婢妾不知。”
  龚炎则点点头,似也没想过能听她说什么,道:“珍儿如今急疯了,胡乱攀扯,嚷着说是你伤的小五,与她没干系……”不待说完,春晓猛地抬头,吓的不成样子,他深深看了看,伸出手来拉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皱眉:“这么凉还要灭掉碳盆,简直是胡闹。”随即拉她起身,将人抱坐在怀里。
  春晓牙齿上下打架,僵着脖子,早忘了要挣扎,几次张嘴,呐呐的问:“她……还说什么了?”
  “谁?”龚炎则低头,闻着她身上那股子幽香,心不在焉道:“你说珍儿?都说是胡乱攀扯,小五又不是风大迷了眼没看清,与我说的清楚,没旁人。”顿了顿又道:“许是你之前与珍儿有过口角,珍儿一时攀扯不到别人就拿你出来胡说,放心,爷不是个糊涂的,万不会冤枉了谁。”
  “那……那珍儿,真是要跟着五爷去?”春晓依旧心悸,珍儿得到机会怎肯说一句留一半?必是全盘托出,倒有可能为自己辩护一二,至于龚炎则,也确实不是糊涂人,如何就尽信了龚炎庆的话?
  龚炎则揉着她的手心,冷哼一声,道:“若真是个忠心的,小五再怎么折腾我也要护她一护,只可惜,看守书房并非我的吩咐,她却依仗爷的势,拿看守书房做筏子,趾高气昂、咄咄逼人,竟敢与主子争执动手,我听轻墨说,她还奚落了你许多话,是你好性儿不曾搭理这样的人,她倒会往脸上贴金,一口一个冤枉,只说是为我尽心,罢了,这样的心思爷可要不起,早早打发了事。”言罢见春晓微微抬头,神情懵懵懂懂,可怜兮兮,不由心头一软,轻缓道:“小五也不是个省心的,年少任性,指不定什么时候犯浑捅破了天,连他我都要送走,珍儿如何能跟他去?倒不如发卖了省心。”
  听闻龚炎庆要被送走,春晓僵滞的眼珠子转了转,想问要把这个祸害送哪去,又怕问了龚炎则起疑,多一事不如少事,喏动唇瓣,慢慢低下头去,忽然下巴被托住,抬头就见龚炎则的俊脸压下来,顿时心如擂鼓,脑中一片空白,唇畔呼吸轻浅,软软的被另外的唇齿碾磨着,慢慢她觉得呼吸不够,身体也似抽干了力气,只依靠在男人怀里才不至滑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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