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逃妾 (雪尽马蹄轻)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雪尽马蹄轻
- 入库:04.10
云来滚烫着双颊道:“我不是家生子,没爹没娘,身家统共六百三十二两六钱银子,你要是不嫌弃,我去你家提亲。”见过女人的脚,是要负责的。
登云愣了下,随即也扭捏起来,将脚往裙子底下缩了缩,没吭声。
云来明白自己冒昧,可见登云并没有一下子拒绝,心底竟有些雀跃欢喜,道:“你不必赶着回我,我过两日再来找你,到时再答复不迟。”见登云还是没吭声,他却不敢再说什么,决定两天后再来问一回就是了,便要转身离开,离开前快速看了眼登云平凡却乌黑的眼睛,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不告诉你。”说罢登云背过身去,把门关上。
云来觉出她在害羞,嘴角带了笑,转身去了,后来打听个小厮才知道,女孩儿叫登云。
登云,云便来了……,怪不得她害羞。
先不说少年少女情丨事,只说春晓用纱幕包住半张脸,只露出胎记的一面,身上又穿的严严实实,戴好兜帽,随着一家吊唁来的乡绅出了府门去,龚三爷出行必定是浩浩荡荡,到街上一打听就知道他走的哪个方向,结果一路跟过去,竟是出了西城门。
春晓便也跟着出了城门,此时年关将至,城里城外十分热闹,人丨流拥挤,充耳是鼎沸的人声。
她独个站在人群里,看了看身后的城门,又看了看身前的人潮,心头没来由的一慌,原来想到能离开三爷的第一感觉不是以前的松口气,反倒是酸涩害怕。
许是因着悲伤占据两个情魂位置,所以她总感觉难受,可此时却也认清了一件事,她是越来越依赖三爷了。
春晓咬了咬唇角,理智告诉她,这样很危险,但她凝着步子半晌,还是寻了三爷的踪迹追去了,并不曾就此逃走。
路人见她红着眼睛问路,都比较热心,以为小姑娘是与亲人走散了急的正在哭,毕竟过年的时候拐子也多。
“这条路若不去上清观,再往前走百八十里地都没什么去处,或是去小渡口,护城河分支过来的,那里临水有个小村子。”
春晓谢过路人,就奔着上清观去了,在上山前,见到有几家茶肆、酒肆,她也走的渴了,进了一家茶肆,放了十两银子在柜台,借人家午休的里间吃了口茶,垫了些点心,待从里间出来,把脸上泪水擦干,疾步出门。
掌柜的抬头看了眼,又低头扒拉算盘,嘴里嘀咕着:“丑人多作怪,有宽敞的屋子不坐,非要去里间憋屈着。”
春晓却是听不到人家怎么说,总不能让人见她走一路哭一路,吃个茶也要落泪一番。却也琢磨,既然专注就能不流泪,倒可试着让自己很快专注一件事,快到不让人察觉。
于是她见树看树,见路看路,盯着这些东西不放,倒觉得自己犹如行走在画中,不论是日头西斜的残景,还是崎岖山路的荒凉,越发感觉自己行迹无痕,嵌入画中,看树她是树,看路她是路,竟似超越凡尘的意境。
虽觉新鲜,上山却颇为不易,待见山门,她浑身都被汗湿透,冷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寒颤,但见山门关着,春晓左右看了看,想道:难不成十里堡一伙人闹的这里如此冷清了?
忽地余光里就见山门旁有那些粗壮的扇状大树后有人探了探头,虽动作极快的缩了回去,但如今春晓专注力惊人,树叶掉落的轨迹也能扑捉,何况那人探头后是喘息了两数才缩回去的。
春晓心下警惕,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看似死寂的山门,竟藏了妖魔鬼怪般叵测。
就在这时,禁闭的山门动了动,有人在里头拨弄门闩,春晓立时紧绷了身子,两腿绷力,只待一时不妙就跑。
山门打开一条缝,同样是鬼鬼祟祟的探出一个脑袋来,细看是个头戴纶巾的小道士,他一眼就看到春晓,惊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问,“你做什么?”
因‘胡思乱想’,春晓还没说话先落了两滴泪,举手抹了,就见小道士精神一凛,缩着膀子道:“你是来寻人的吧?”
春晓下意识的点头,她是来寻龚三爷的。
小道士蓦地缩了回去,‘哐当’关上了大门。
春晓眨了眨眼睛,心道:怎么回事?
不一时大门又从里头打开,这回缝隙大了很多,竟露出个婆子来,那婆子招手让她过去,道:“快来吧,人快不行了,娘子紧着见最后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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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何为倒霉
冷不丁的听到什么最后一面,真把春晓吓一跳,她如今情魂缺失,情绪极易躁动,忙问,“什么最后一面,出门的时候人还好好的……”猛地住嘴,惊醒这婆子说的不一定是三爷,可眼泪这会儿已经落的急了。
那人跨过门槛,伸手来拉春晓,春晓刚要闪开,却见门里还有人,不是小道士,是个彪形大汉,眼神锐利的往她身上打量,再一扫,山门旁高树后,又有窜动的影子。春晓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被婆子抓住了手臂。
婆子拉着她进来大门,那大汉并不曾忌讳的避开,瞅了春晓两眼。
春晓装作惊慌,往婆子身后躲了躲,那婆子伸手拍了那壮汉一巴掌,嗔怪道:“娘子面小,也叫你胡乱瞄的!叫猴子兄弟看到要火的。”
那汉子收回目光,道:“如今不是咱们围着上清观,是有人围着咱们,逼着咱们在这观里当鳖,想一锅端了,我能不警醒些?”说罢问道:“娘子如何寻来的?”
“走来的……”春晓小声道,似十分害怕汉子,紧紧低了头,手揪住那婆子的袖子。
汉子还要问,婆子怒目过去,汉子似敬着婆子,不敢再多言的闭了嘴偿。
婆子道:“你去忙你的,不是说怕被捉么,那多巡视几圈,不要让人有机可乘,小娘子我带着见猴子兄弟去。”
汉子但见春晓身子纤柔,眼神怯弱,想来刘兆那厮不可能派个没用的娘们进来,放了大半的心,点头去了。
随后婆子领着春晓往里去,绕过前头正殿,只去道人住的地方,一路上与春晓闲聊,却也是在打探,“多大了?几时跟了猴子?肚子里怀了没有?”
春晓暗暗咬牙撞大运,“十六了,跟了他没多久,肚子……不知道。”心里想着,但见婆子神色不对就先下手为强,制住她再寻个路径逃出去。
但见婆子松了口气般笑的更慈和了,道:“孩子早晚会有的,说不定现在就在肚子里,等郎中看过了才知道。”说罢又换了副哀色,叹气道:“有了孩子你就好好生下来,不论男女,也是猴子的一点香火,猴子他,不大好。”
春晓也跟着松了松手里攥的刀柄,往袖子里褪了褪,不叫人看出异样,装做悲泣的低下头,并不问怎么不好,如何不好。就怕说多倒要露了馅。
婆子以为春晓就是这样怯弱寡言的性子,并不多想,将人领到一处厢房,婆子拉开门,与春晓一同进去,但见里头亮着灯,门带了风,屋里的光线一时昏颤颤摇晃,春晓挨着婆子往里头看。
正是道士住的地方,没什么摆设,一面墙上挂了铜镜八卦和一把缀红穗子长剑。绕过隔断,里头摆着一张架子床,上头趴着一个人,看样子是睡着了,却另有个背对房门坐着的男子,闻听声音扭头看过来,当即春晓眼皮就是一跳。
那人长眉朗目,鼻梁高挺,玉样的面皮,若不是嘴巴被纱布勒着,只怕要站起来说一声‘是你?’
春晓见他蓦地眉头皱紧,面皮慢慢变红,显见是又急又气,无奈手和脚都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也幸亏是动不得、叫不得,不然她就露馅了。
春晓似惊怕的拽那婆子的袖子,婆子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绑住的庞白,安抚春晓:“别怕,是个过路的郎中,叫我们抓进来给你男人瞧病的。”
这人正是庞白,此事说来荒唐可气,那日被龚炎则撵他出府,便领着茜娘打算在沥镇租赁一处宅子住下,怎么也要老太太百日出殡后才能离开,不如此旁人会说他薄情寡义,就算不在乎旁人嚼舌根,他自己也不想就这么走了,一来老太太生前对他极好,二来他对春晓……总有些不甘心。
因要在沥镇过年,宅子里也要简单布置一番,三十晚上好在院子里祭祖,年货备的不多,样式却要全,他手边人手有限,只得亲自去办,事情琐碎,一时把茜娘忘了。茜娘趁机偷溜回了太师府,不想那日把门的正好知道茜娘这一号人物,说什么也没让进,茜娘与个下人争执起来,闹的街头巷尾指指点点的嘲笑。
庞白接到信把人接回去,严令茜娘出门,并临时雇佣了隔壁人家的寡婆来看门,却不想识人不清,为后日埋下祸根。
憋了两日的茜娘在屋里发脾气,庞白没理她,只嘱咐寡婆与茜娘的丫头后出门办事,而那寡婆却是个贪财的,与茜娘说:“老婆子没养个好儿子,年关艰难呦。”
茜娘一听便弯了嘴角,要说原来她不懂这是要钱买方便,后头被押回李家去,可是被关了好久,什么嘴脸没见过?当下拿了二两银子出来,见寡婆咂摸嘴儿,又添了一根素面银簪子,那寡婆便笑了,把门锁开了,叫茜娘天黑前从后头小门回来,她自会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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