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之又转动了一下紫晶琉璃珠,笑起“三日之后北迁,此事前几日便知道,流觞之宴又是世家归附的商谈之宴,至此之后,能让苏相亲自来督办的,唯有此事。”
苏仙俊看着沈易之依旧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再次试探道“那沈家嫡长子可知老夫找你为何?”
沈易之又转动一颗紫晶琉璃珠,笑道“古时战事,将就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为何?行军打仗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何谓气?底气和勇气。如何有底气?粮草充足,衣衫御寒,战马康健,兵刃锋利,战法可胜。如何有勇气?人只要有生命在,有一线希望,都会抓住求生的机会。何况是有五成胜算?”
沈易之修长的手指在紫晶琉璃珠上轻抚,嘴角扬起笑容“世族随王护驾,北迁洛阳,无异于行军布阵,这随行的世族便是军心,如何军心不乱?粮草必须充足。如何有意外情况发生时,军心安稳,必须有大世族引导和把控。苏相,你找我来想必除了粮草,还有一个以防万一的万全之策吧?”
苏仙俊脸上划过了震惊和钦佩“琅琊沈家,不负望命,苏某受教了。”
沈易之看向苏念秋,嘴角扬起一抹温柔“怕是苏相已经知道如何密运粮草以安世族的心,哪怕是中途如何换粮,如何让世族自行购买粮草也做好了筹备吧?不然苏相何来时间,等易之一个时辰而不急恼?毕竟对苏相而言,时间便是生命,弹指之间的谬误或耽搁,苏相都承担不起。”
苏仙俊站起作揖而拜“既然沈家嫡长子有此番谋略,可否指点迷津。”
沈易之转头看向苏仙俊,容色艳艳的脸上闪过一抹冷冽“如若你不是衿衿的父亲,你前面的试探便足以让易之撵你出府。”
沈易之见苏念秋握住席上的倚靠,嘴角扬起,颇为自嘲“奈何易之就算驳尽天下人脸面,终究是舍不得衿衿难过,也看不得衿衿皱眉忧愁的。”
沈易之轻叹一声“这事有双生,福祸相依。只怕苏相来不只是要归附沈家的世族认同你的建议,只怕还要有胡人侵犯之时的对策才行。”
苏仙俊看了一眼苏念秋,难道沈易之竟然如此珍爱自己家的念秋?又听闻沈易之在说御敌之事,看向沈易之说道“沈家嫡长子也只皇族侍卫不足以照拂如此之多的世族,但这随王伴驾的北迁如若发生了突袭,后果也不是皇家所希望的。”
沈易之拨动了下紫晶琉璃珠,笑眯眯的看向苏仙俊“苏相,可知石勒和石虎正在金陵?”
苏仙俊一歪头,似乎想到什么“石勒?石虎?何人?”
沈易之笑了笑,提示到“石勒、石虎二人归附刘曜,刘渊养子刘曜。”
苏仙俊眉眼一亮“刘曜也在金陵?”
沈易之点点头“想必是在的。”
苏仙俊看向沈易之“沈家嫡长子的意思是,宴请刘曜?”
沈易之笑了起来,带上紫晶琉璃珠链,容色艳艳的脸上带着一抹自信“赵国内乱。素来都是弱肉强食的胡人,是选择政局稳定的晋朝还是内乱夺位的赵国?”
苏仙俊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
沈易之看向苏仙俊笑起“只是这宴请他国王子,还是要告知陛下才是,要有劳苏相了。”
苏仙俊本想告辞,看见苏念秋想提起什么来。
沈易之端起一杯暖茶,轻啜起来,片刻才笑道“苏相不尝尝易之珍藏好茶?也许苏相不知,有时女儿比男儿更要抵上万军。我听闻泰山南城的羊家有一秀女,精通丝竹管弦,刘曜素来是个喜欢乐曲的。如何能让羊家秀女来,易之还要问问令嫒呢。”
苏念秋看着沈易之,他竟然也知道石虎、石勒来金陵?他竟然知道利用上辈子刘曜挚爱羊献容,想搭线刘曜和羊献容。他居然想到让旁国内乱来解自己之危。
苏念秋看向沈易之,这便是朝局吗?在他眼里谁都可以是棋子吗?难道他其实是冷心薄情的人?自己夫君宁以恒尚且知道尊敬父亲,而他竟然告诉自己身份、门第、朝局,这究竟是迫不得已还是他的自私自利?
苏仙俊点点头“沈家嫡长子所言甚是,如此念秋便好好参谋吧。为父时间不多,得进宫面圣,最好明日之宴即可开始。”说罢,便兴冲冲的走出院落。
沈易之扭过头看向苏念秋,看着她质疑与愠怒,他的衿衿莫不是以为自己是冷情冷性的人?轻叹一声,终究是傻衿衿,但是傻又如何,还不是自己要全心全意保护的小人儿?
沈易之走下榻来,走向苏念秋面前,蹲下与她平视“衿衿可是恼我手段阴毒?”
苏念秋眼睛变大,看得沈易之低低一笑“衿衿可是恼我不尊敬苏相?”
苏念秋眼睛眯了眯,恨恨的嗯了一声。沈易之无奈的摇头“那衿衿可是觉得我沈易之无情无心,谁都可以利用?”
苏念秋直视沈易之,重重点头“嗯!”
沈易之抓起苏念秋的柔夷敷在自己的胸口,深情款款的说道“衿衿可有听到它在为你痛?假如我无情无心,何故疯狂掳你而来?假如我阴毒狠辣,何故告知你父亲我所想,我沈家易之想做便做了就是,何须他人抢功?假如我不尊敬令尊,他在步步试探所求之人时,我又何需温言以待,直接赶出府去便是。衿衿,你是真的不懂我的心。”
沈易之叹了一口气,抓紧苏念秋的手,苦笑“以往人说爱情会让人丢弃尊严毁了脸面,丧失原则。我还嗤之以鼻,今朝我落入情网却泥潭难救,衿衿你说该怎么办是好?”
苏念秋心里也明白沈易之所言不差,琅琊沈家的嫡长子不输给皇家更胜皇家,确实不需如此委曲求全,看着沈易之抬头执着看自己的模样,轻叹一声“为何非要羊献容来不可?”
沈易之愣了愣,自嘲的笑了“你只在乎羊献容和刘曜吗?”
苏念秋咬着嘴唇,却被沈易之用手指打断,只见他深情的说道“不要咬,我看了会心疼。你要是想咬就咬我手指吧,我不怕疼。”
苏念秋张开嘴,痴愣地看着沈易之,沈易之借势迎上去吻住她鲜艳欲滴的红唇,嘴唇辗转间,低低的笑了“衿衿终究是原谅我了,我的衿衿一向善良。”一吻封缄,此时满是浪漫。
沈易之抱着苏念秋一起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丝,轻轻抚着苏念秋的垂发,笑眯眯的说道“今日宁以恒会在皇宫过夜,你父亲也是。”
苏念秋有些诧异,想问为什么,却收住口。
沈易之呵呵一笑“想知道为什么?”
苏念秋点头“嗯,为什么。”
沈易之看向雨丝,淡然冷肃,似乎心情不佳“因为皇家不希望琅琊沈家一家独大,势必要扶持陈郡宁家,这便是制衡之术。”
苏念秋点点头“扶持宁以恒,为什么不是宁以卓呢?”
沈易之大笑起来“甄家旁支末流世族的种,不过是寄人篱下也敢驾驭宁家?”
苏念秋惊讶道“你居然知道?”
沈易之看着苏念秋迟疑的模样点头“必然知道。”
苏念秋皱眉“那宁以卓他?”
沈易之温柔一笑“宁以恒对于我只是竞逐的对手,我不屑于阴招,他不屑于损招,自然只是凭本事而论。皇家希望我们两败俱伤,我跟宁以恒自然明面如此,暗地结盟。但是宁以卓不过是外族之人,他必是我和宁以恒的大忌,我和宁以恒会联手打压而已。”
苏念秋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沈易之轻叹一声“若不是衿衿你,我与宁以恒可以至交好友,可惜啊。”
☆、第五十八章羊家献容
宴席素来是人们谈事的地方,也素来是人们做事的地方,宴席可以宴无好宴,宴席也可以欢乐祥和。
苏念秋打开衣柜看着柜中衣衫,叹了口气,宁以恒走到身后环住她的腰肢笑道“不过一场宴席罢了,何苦小脸皱成这般?昨夜我一夜未归,今早归来便见你如此纠结,娘子莫不是想抢了羊献容的风头去?”
苏念秋叹了口气“是我考虑太多,还是夫君有理。”
宁以恒打了个哈欠,拉着苏念秋的手,眯着眼看着只着中衣,长发披肩的苏念秋,脑袋靠在她消瘦的肩膀上,撒娇的神态带了些许的依恋“娘子,你看为夫一夜未睡,这眼睛都泛青了,没有娘子香香的在一旁,为夫实在睡不下,咱们再睡会?岳父大人想必这会也是补眠呢。”
宁以恒见苏念秋不搭话,一个使力打横抱起苏念秋,抱着她滚到床上,打了个哈欠说道“娘子,待我醒来怕是黄昏晌午,离申时三刻还有些距离,到时候为夫替你选如何?现在你要躺下陪为夫再睡一会。”轻吻她的额头,宁以恒倒头就睡。
苏念秋闭着眼想着昨天沈易之的话,眉毛越皱越紧,这羊献容第一次见刘曜竟然是城外上香的惊鸿一瞥。难道羊献容和刘曜是一见钟情?难道刘曜那时起便爱上了羊献容?这是历史的缘分还是历史的轨迹?如果真是这般,今晚的宴席是否还需要再推波助澜一把?
苏念秋手微微握起,当年的石勒曾经暗杀过宁以恒,不知宁以恒可曾想?到底为什么石勒要杀宁以恒?今晚上会不会就有答案?想着想着苏念秋也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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