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表兄!”苏权将如玉交给云姜抱着,对白明山一揖,说:“数年不见,表兄风采更胜当年,想必是官运亨通啊!”可怜苏权并不知晓白明山的一往情深,此时是真心实意的欢喜。
白明山还了一礼,面上更是亲近,笑道:“哪里哪里,伯安休得取笑,不过是碌碌无为罢了,反倒是你这闲职更加风雅清贵啊!此番一别经年,不知贤弟家中叔父婶母可是安好?待我回家下贴,过两日厚颜上门拜见。”
苏权对答:“有劳表兄挂念,家里父母安好,不知表兄这次回乡所为何事啊?”
“愚兄在青阳县任期已满,此番归家告慰父母、稍事休息,八月时便要去西蜀任通判。”白明山话间随手整理前襟,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白明山当初也是平谷县少有的美男子,虽是不及苏权,也有一番好风仪。此时正值而立之年,又为官数载,通身自是一股威严气派。苏权想着既是自家人,与之交好将来说不准也是一项助力,有意深交,“恭喜表兄高升!此等喜事,应当好生庆祝一番才是啊!”
白明山见他通透,也是极为受用,抖了抖衣袖说道:“都说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如此,不如你我寻一雅间,好好畅饮一场,如何?”苏权再次长揖到地,说:“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之后苏权命云姜回家告知张秀,自己不放心如玉被云姜带回,只能抱着她寻了一家酒楼请白明山去吃酒。席间又是一番寒暄,白明山见如玉生的冰雪可爱,面容有七分像刘氏年幼之时,却比刘氏更多了三分娇艳,心中爱极,便叫下人回家找妻子要了个羊脂白玉的小镯子来给她做见面礼。接过下人专门取来的镯子,白明山对如玉招手道:“玉姐儿快到这儿来!”
如玉此时五岁,被教养的极好,听见表舅唤自己,抬头看向爹爹,见他颔首方才起身走到近前,奶声奶气的说:“不知表舅唤我何事?”
白明山望着眼前的如玉,仿佛又看到当初的刘氏一般,甚是喜爱,恨不得将这小小的姑娘抢了回家自己养起来才好,如此想着竟是望着她呆愣半响,直到听见如玉又叫了自己一声表舅才回过神,讪笑道:“如玉这般冰雪可爱,正好表舅没有女儿,如玉过来给我作女儿可好呀?”
如玉不明所以,眨着一对清亮的大眼睛说道:“如玉已经有爹爹了!不能再做表舅的女儿了。”
这话说得两个男人笑出声来,白明山直接拉过如玉的小手将玉镯套在她手腕上,摸着她的头说:“看来我是得不到如玉这般懂事的女儿了,既然做不了爹爹,如玉以后也不许再叫表舅了,要叫舅舅,懂么?”
那自然是不懂的,如玉没了主意,回头去看爹爹,见到爹爹脸上笑容一片,虽不明白也知这样无碍,遂叫了声舅舅,谢过礼,便回到苏权身边去了。坐好后发现舅舅还在望着自己发笑,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一头扎进苏权怀里不出来了。就在屋内一片喜气之时,白家下人进来通报,只见白明山点了点头,不一会进来两个锦衣少年。
苏权抬眼仔细打量,只见年纪稍大些的那个身着宝蓝曲裾袍,十五、六岁左右,生得浓眉大眼、面相端正,身量也比同龄人高出一些;后面那个想来是弟弟了,十一二岁年纪,小小年纪却一脸高傲之气,身子单薄,一袭月白色深身更显出一副文弱之态,不像其兄一看便知是个会武的。
白明山站起身来,对着两个少年说道:“还不快去拜见你们姑父!”苏权这才才长身而立,一手一个扶住对他行礼的少年们,说道:“贤侄不必多礼,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又对着如玉招手道:“玉儿也过来见过表兄们!”一番见礼寒暄之后,众人方才落坐,白明山指点着两个儿子对苏权说:“愚兄膝下只有这两个孽障,长子名靖荣,今年十五岁,次子靖萱,十一岁。”
白家兄弟在父亲点到时复又起身一礼,苏权赶紧劝坐,说:“贤侄切莫再要多礼。”又对白明山说:“表兄何必过谦,两位贤侄皆为人中龙凤,将来必定是文成武就,光宗耀祖之人!”
“哼,不给我惹祸就是好的了。”白明山嘴上这样说,眼神扫过儿子时却是略带笑意的,苏权明白这不过是谦虚之语,又听他说道:“为兄总想要个女儿来疼,可惜一直无缘,今日见到如玉更是羡慕,在我赴任前,还望伯安多来走动,我也好过过那有女万事足的瘾头!”
苏权遥敬白明山一杯,说:“表兄既然如此说了,小弟却之不恭!只望日后表兄不要嫌我烦人就好!”说完一口喝下,一时间宾主尽欢。
09、第九章 闻风言苏权设局
苏权本就想与他交好,再没有不同意的。于是两相欢喜,饮宴说笑。过了一会儿,因酒水喝的多了些,苏权小腹内涨,告诉如玉乖乖等着,便出门去了恭房。待到完事净手之后,刚要出门就听到门外过道上两个跑堂的伙计闲聊。
“呐,你可听说那苏家的事了?”
另一个声音问道:“哪个苏家?出什么事了?”
“还能有哪个苏家,就是苏员外家!你真没听说?”
“哎哟,我的好哥哥!”另一个被勾起了兴趣,急冲冲地说:“你就别卖关子了,快些告诉我罢!那苏家到底怎的了?”
苏权也在纳闷,心想自家近日一直无事,这两个混帐是嚼的什么闲话呢?又听那一开始的人说:“苏家那夫人是个水性杨花的淫妇,未嫁时便勾搭了家中的小厮黄二弄穴,后来不小心叫她哥哥撞见了。然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你倒是快说啊!”
“都说了那张家小姐是个骚浪的,被自己哥哥看见自己让个小厮压着操干,不仅不怕,反而勾引了亲生哥哥也来操她!可怜了苏员外,这哪里是续弦,分明是请了好大一顶绿帽子家来!”
另一人大惊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真有此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有什么难的,那操了小姐浪穴的黄二现下就在本地藏着,说是事发之后被她哥哥撵了出来,正好租了我家旁边的院子,我可是听他亲口说的。”
后面二人又说了什么,苏权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呆站在恭房中细细回想:洞房之夜没有落红、归宁那天自己无故醉倒,越想越气,也不管那两个伙计是否还在门口,一脚踹开门往雅间走去,行至门口时,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进屋之后面上全无异样,还与白明山继续吃酒。
酒足饭饱之后,两相分离,各自回到家中,苏权独自坐在书房,叫了云姜进来,命他去查探那张家小厮的事是否属实,而后回到卧房中,对张秀说有人求他搭线与张松作生意,准备过几日将张松请来家中,先行商议一番。张秀小心觑他颜色,见并无什么不妥,况且这事又不是她能过问的,只好点头应了,到时再去准备家宴。
苏泽听说爹爹归家,自己迈着两条小短腿跑来请安。说是请安,也不过是来找爹爹撒娇罢了,苏权本就怒火攻心,此时见到儿子伸着小手要自己抱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没事找事的皱眉训斥道:“你身为男儿,怎能总是这般小女儿作态?成何体统?”
张秀自苏泽一岁起便开始日日看护,刘氏死时他还未过百日,早就已经把张秀认做自己的亲娘,见苏权无故发难,赶紧走过去将苏泽抱在怀里,埋怨道:“夫君也太心急了些,泽儿才两岁,哪能懂得这些?”小儿感情敏锐,被苏权一吓,马上扑在张秀怀里哭了起来,张秀急得又颠又哄,却不见效。
“泽儿怎的哭了?”如玉已经换好衣裳也过来请安,见弟弟哭的委屈,便问了一句,苏泽听到姐姐说话,突然不再啼哭,从张秀怀里扭出来,晃晃悠悠地拉着如玉的手,再不肯放开。苏权见此情景,不由想到这两个孩子早早就没了娘,本以为张秀是个好的,现在看来还是放心的太早,心中越发愧对两个孩子,只好拉下脸来,一把将两个小的都抱在怀里,好声好气地哄了起来。
张秀望着他们父子三人聚在一起说话,万分庆幸自己早日想了个明白。两个孩子乖巧可爱,并不因她是继母而心生怨恨。夫君待自己情深意重,这一年里夫妻二人云感情甚笃。想来自己上辈子定是做了件大好事,今生才能得以嫁与这么好的一户人家,看着自己夫君,真是相貌英伟、孔武有力,难得与他夫妻一场,总要为他生个儿子才算是圆满,自己月信已经两月未至,到时,他也定然如这般疼爱那孩子的罢。
苏权坐在一旁哄逗儿女,余光扫见张秀端坐在床上,望着他们温柔浅笑,眼中满是爱意。心想这一年来的相爱缠绵应不是作假,父母对她满意,儿女与她亲近,而她全心全意为家中操劳,他也是知道的。只盼今日听到的话不过是两个败类信口胡诌,可若是真的又当如何?
不管两个大人如何自苦,苏泽只是抱着如玉的手臂“阿姊,阿姊”地叫个不停。说来也怪,苏泽平时乖巧爱笑,对着父母与祖父母也都亲近,确也只是亲近而已。年前苏泽染了风寒大病一场,祖父母年迈,怕被传了病气,一个月间不敢抱他去拜见;父母看望时他也高兴粘人,见他们走也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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