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就知道皇后不会轻易认罪,心中冷笑一声,又继续道:“椒房殿的物品都有皇后的印章为据,这茶盅究竟是不是椒房殿之物,皇上看看那底部的印章自然知晓。且那茶盅用润之草浸泡月余,其成分自然可想而知,岂是妾身临时作假就能做得出来的?还请皇上明鉴!”
兰陵说完,直接匍匐跪地。
一旁的明玉见了,也跟着跪下来:“是啊父皇,这血书和茶盅真的是银画之物,嫂嫂绝对没有造假的。”
皇后冷笑:“明玉公主和殷王是亲兄妹,自然帮着你的哥哥说话了。可凡事,总该讲求证据,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你们为了陷害本宫早就设计好的圈套?”
她说着,转而看向瞬元帝,一副楚楚可怜的无辜模样:“臣妾陪伴皇上多年,臣妾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皇上还不清楚吗?臣妾贵为皇后,却被她们这般陷害,莫说臣妾没脸,就是皇上您也是要遭旁人议论的呀!”
瞬元帝阴沉着脸,猛地一拍桌子:“都住口!”
话音一出,全场静默下来。
瞬元帝盯着皇后看了几眼,对着外面冷冷吩咐:“传太医过来检验。”
外面的宫人领了命前去,很快带了太医进来检验那茶盅。最终得出结论,那茶盅上确实含有润之草,且根据成分来看,至少在浓度极大的润之草的茶水中浸泡四十日有余。
瞬元帝听罢,愤愤地将那茶盅摔在皇后脚下:“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觉得是人冤枉你不成?四十日有余,莫非殷王妃早就从你的椒房殿里偷走茶盅,只为今日陷害你不成?”
皇后惊得面色惨白,也随之跪倒在地:“皇上明鉴,臣妾绝无害殷王和殷王妃之心。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臣妾当真不知啊!”
瞬元帝一脸愤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知道?难道你的茶盅长了腿,飞去了殷王府不成?”
这边在争论不休,外面突然有人禀报:“皇上,翰林院编修林大人在外面候着呢,说是有个重要人证求皇上一见。”
瞬元帝眉头微蹙,沉默片刻才道:“传他进来!”
林靖宇一身锦绣官袍从外面进来,对着瞬元帝叩拜:“臣拜见皇上。”
看到林靖宇,明玉的心咯噔了一下,抿了抿唇低下头去没有看他。
“林爱卿免礼。”瞬元帝说完,眼光淡淡看向同样跪在地上的皇后,兰陵和明玉,“大家都先起身吧。”
众人起身之后,瞬元帝方才注意到随着林靖宇一起进来的妇人,他凝眉打量片刻,寒气逼人地询问:“你是何人?”
赵嬷嬷颤颤巍巍地跪下去:“吾皇万岁,老奴原是当年汐贵妃身旁的宫女,殷王的奶娘赵氏。”
“赵嬷嬷?”瞬元帝终于有了印象。
“正是老奴。”
瞬元帝轻轻嗯了一声,转而看向林靖宇:“你说有重要的人证给朕见,莫非便是这赵嬷嬷?”
林靖宇回道:“启禀皇上,这位赵嬷嬷便是皇后娘娘当年谋害汐贵妃,导致汐贵妃早故的重要人证。具体的,皇上只听了赵嬷嬷的回答便是。”
瞬元帝的脸越发阴沉下来,犀利的目光在皇后的脸上扫了片刻,最后沉声:“赵嬷嬷,你知道什么,尽管说出来。”
赵嬷嬷道:“回皇上,当年汐贵妃偏爱使用白芝蓉花瓣沐浴,皇后娘娘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置贵妃娘娘于死地,打听到白芝蓉和梦离香,润之草三样混合会使人嗜睡,最终一觉不醒。更巧的是,因为贵妃娘娘自幼生长的凤凰山下,有一大片润之草沿河生长。草药根部渗入地下,与河水相连。且又不时有叶子垂落河中。
汐贵妃又常年食用那里的河水,故而体内本就含有润之草这味药性。三味药材仅差了梦离香,且又是进贡的香料无人怀疑。皇后便堂而皇之地送了贵妃娘娘大量的梦离香囊作为贴身之物。久而久之,汐贵妃这才毒素发作,沉睡不醒的。”
皇后脸色白了几分,气的浑身发抖:“赵嬷嬷,你离宫多年,如今无凭无据的怎能如此含血喷人。”
赵嬷嬷道:“时隔多年,老奴确实没有证据,但刚刚所言却句句属实。当年汐贵妃亲手绣了一个锦囊让老奴送于皇后娘娘,结果老奴在椒房殿的门外听到了皇后和宫女芳若的谈话。其内容正是刚刚老奴所述,绝无半句虚言。”
“若是如此,你又为何当初不直接找皇上禀报,反倒多年之后才来作证?”皇后不依不饶地追问。
“老奴惭愧,当初胆小怕事,担心将来惹祸上身,这才一直未敢出声。只是,却没料到那日老奴在椒房殿偷听时被晋王殿下撞见,如今被晋王殿下找到老奴,让老奴说出实情。这些年来,老奴一直为此事心存懊悔,觉得愧对贵妃娘娘的大恩大德,如今无以为报,只得冒死来为贵妃娘娘作证。”
瞬元帝眸中闪过一抹杀机,浑身上下都充满着肃杀之气。再次去看皇后时,那神情恨不能将皇后千刀万剐。
皇后心头微微一颤,直觉今日自己可能要大祸临头,但却仍不甘心就此作罢。也便努力为自己换的一丝生机,泪眼婆娑地看着瞬元帝:“皇上,你我夫妻二十余载,难道……你真的要为了这贱奴的一席话就治臣妾的罪吗?”
见瞬元帝并不答话,她不由感觉一丝希望,又道:“这赵嬷嬷所言根本就是漏洞百出,汐贵妃偏爱白芝蓉众人皆知,可怎就那么巧,她的体内又刚好含有润之草这味药性?汐贵妃归去多年,自然死无对证,任凭他们胡言乱语。可纵使真如他们所言,臣妾并非大夫,安能知道这三样结合有如此阴毒的效用?臣妾送她梦离香也只是无意为之,并无害汐贵妃之意啊。”
见皇后巧舌如簧地又要为自己辩解,兰陵又道:“皇上,皇后娘娘多年前用此方法加害汐贵妃,如今又要故伎重演,若两次都是巧合,未免这巧合也太多了些。而且,既然皇后娘娘说汐贵妃离世多年,不能辨别其体内是否一早便有润之草。如今,妾有办法可以验证。”
“什么办法?”瞬元帝问。
兰陵道:“刚刚林大人说汐贵妃乃是因为吃了凤凰山下的河水,才致使体内含有润之草的药性。而事实上,妾也是在凤凰山上长大的,若林大人所言非虚,妾的体内应当也有大量的润之草药性,只需让太医一验便知。”
兰陵此话一出,在场有不少人面露惊讶。
在沈国并无严重的门第之见,故而对于殷王妃的家世背景也不曾有人去查过,如今听到此话,不免吃惊。原来,这殷王妃和汐贵妃本是同乡。
瞬元帝盯着兰陵复杂地看了一会儿,方又吩咐传御医。
御医查验过后,禀报道:“回皇上,殷王妃体内的确含有比那茶盅上更强的润之草药性,应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若殷王妃与汐贵妃曾生活在一个地方,汐贵妃该是和殷王妃有着相同的体制的。”
皇后瞬间有些绝望了。这殷王妃一直查不到身份来历,原以为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也曾生活在凤凰山。
若早知她体内含有润之草的药性,她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只怕现如今,皇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相信她的任何狡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元宵节快乐~
☆、2.12(更新)
果然,瞬元帝当场大发雷霆:“皇后, 事到如今, 你还有什么可说!莫非,你觉得殷王妃体内的润之草药性也是多年前就开始布局,只为了今日陷害于你不成?”
皇后不免有些绝望:“既然皇上都如此说了, 臣妾自然无可辩驳。皇上若一心为汐贵妃妹妹报仇这般不明不白的取了臣妾性命,臣妾只恨自己福薄,还能有什么怨言呢?”
瞬元帝脸色越发阴沉下来:“你是在说,朕在冤枉你了?”
皇后道:“银画和汐贵妃都是已死之人, 皇上若因此给臣妾定罪, 那不是冤枉又是什么?可臣妾毕竟贵为一朝国母, 且燕国使臣还在,皇上这般草率给臣妾定罪,就不怕有损您的威名吗?”
“你大胆!”瞬元帝恨恨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皇后, 心中气急, 事到如今她还在巧舌如簧地为自己狡辩!
“若汐贵妃和银画是死人,臣妾还有一个活人可以为证。”
突然一声清脆温婉的声音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却见竟是洛妃一身锦衣华服地走进来,她那双水杏般的眼眸望向地上的皇后时轻轻扯了扯唇角,心中升起一丝得意。
万新珩,你的死期,总算是到了!
洛妃在众人的注视下上前规规矩矩地屈膝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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