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太过突然,众人纷纷调转视线看了过来。
宫女吓得颤抖着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凤位上的皇后柳眉一竖,不悦地看着地上的宫女:“怎么回事,如此不小心,来人,拖出去杖毙!”
宫女吓得脸色惨白,颤抖着身子不会说话了。
兰陵连忙出声组织:“且慢,皇后娘娘,是明玉不懂事,刚刚将酒水洒在了地上,这才使得这位宫女险些滑倒,不过湿了一件衣裳,也算不得什么大错,还望娘娘能从轻处置。”
皇后沉默须臾,这才看着那宫女道:“既然殷王妃不计较,那便饶你一条贱命,还不速速退下!”
宫女感激涕零地对着兰陵一番叩拜谢恩,这才哆嗦着出了大殿。
兰陵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由失笑:“臣妾这般多有失礼,请皇后娘娘恩准臣妾去换件衣裳。”参加这种寿宴都会准备两件备用的衣服,如今恰好派上用场了。
皇后点头,转而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银画:“你带王妃去偏殿。”
银画领了过来对着兰陵施礼:“王妃这边请。”
兰陵点头走过去,路过沈铭月的身旁时清冷的目光淡淡扫了她一眼,刚刚若非她伸脚绊了那宫女一下,那宫女也不可能险些摔倒,沈铭月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无人知晓,却不知兰陵一直看在眼里。
沈铭月原本还在懊恼兰陵如此多事替沈铭玉挡了一下,抬头却对上兰陵望过来的清冷目光,顿时心上一虚,连忙低下头去。
兰陵冷笑,一个小小的丫头也会玩儿这样的把戏,这皇宫还真是个好地方。
她没有再看沈铭月一眼,跟着银画径自出了大殿。
☆、椒房殿寿宴(二)
在偏殿换好了衣服,兰陵并未急着回大殿,里面那些人阿谀奉承,虚与委蛇的面孔,让她打心眼儿里喜欢不起来。
屏退了木瑶和云芷,她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椒房殿四周的幽静小道上,心中暗自思索着,沈铭尧让她观察皇后身边有没有什么可查询的蛛丝马迹,但时隔多年,皇后行事谨慎小心,又如何会留下什么可追查的证据呢?
正当她冥思苦想之时,却听得前方传来阵阵箫声,清扬优雅,婉转缠绵,如山谷中飞出的人间天籁,让万花尽放,引百鸟嘤啼。
兰陵自幼便喜欢音律,如今听到这般境界高远的曲子,一时间竟有些迈不开脚步。
此处乃皇后所居的椒房殿,大家都在大殿之内为皇后贺寿,又是谁独自在此吹.箫奏乐?
她狐疑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片茂盛的翠竹林中。而竹林枝繁叶茂,又不时的有假山环绕,放眼望去,除了她自己竟是瞧不见此地还有其他人的影子。
正当她打算随着箫声继续寻找时,那悠扬的箫声却戛然而止,周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静的能清楚听到风吹树叶的莎莎声。
她的心猛然一慌,突然觉得自己或许闯了不该闯入之地,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急忙便转了身打算退出去。
还未走上两步,身后却传来清冷中又不失温柔的悦耳男音:“你是何人?”
听到人的声音,下意识的,兰陵脚下的步子顿住,心头因为紧张微微有些跳动,却没有回头去看来人。
“你是哪家的千金,姑娘们都在椒房殿为母后贺寿,你又怎会独自跑出来,还闯进这竹园?”身后悦耳的男音再次响起,温和中又透着疏离与冷淡,到却是说不出的好听。
听了男人的问话,兰陵顿时了然,她随意出来闲逛,倒是碰到了传说中的越王殿下,可当真是巧了。
她缓缓转身,抬头看向不远处一身月白色长袍,发丝飞扬,翩然若仙的男人,虽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他那通体的气度和惊人的相貌给震慑到。
那是怎样一张精美绝伦的一张脸,似乎集世间所有的完美于一身,目光清朗,剑眉斜飞,鼻梁英挺,一张薄唇微微抿起,隐隐泛着病态的白色,却又为他增添几分弱不禁风的别样美感。
墨发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绾巾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随着微风飘飘逸逸。阳光穿透茂盛的竹林打进来,落在他白皙如珍珠的脖颈上,泛起淡淡的星般光泽。如今长身玉立在这翠林修竹之中,直似天上神明降世,让人望而生畏。
若说之前兰陵还对云芷的一番夸奖心生怀疑,如今见到真容,便又觉得云芷所描述的那些还远远不够。
这种超脱世俗之外,丝毫不曾沾染任何宫廷贵胄傲岸霸道之气的另一种自然清雅之美,当真不是用什么华丽的字眼能够描述的清的。
若非一早便知道沈铭泽的身份,兰陵真的很难想到,眼前这个一袭白衣,姿态优雅,气质出尘的男人,会是圣上嫡子,堂堂越王殿下。
白色原本在沈国是格外避讳的颜色,因为它代表着亲人的离世,并不吉利。
然而沈铭泽自幼体弱,曾有算命的先生说其体格太弱,穿不得过于华丽的衣服,着白色则会有天人庇佑,方可改善其体弱之症。为此,瞬元帝才特意下旨准许沈铭泽穿白衣出入宫廷。
因此,这白衣也是越王沈铭泽的独特标志了。
不过如今看到沈铭泽,兰陵突然觉得,白色的衣袍也当真不是所有人都撑得起来的,便如沈铭泽这般能穿出出尘若仙之气度的,恐怕也没有几个。
在兰陵仔细打量沈铭泽的时候,后者也在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一双清冷无波澜的眸子,竟渐渐地泛起了一丝光泽,漾起圈圈涟漪。
“南歌!”他几乎失控的脱口而出,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兰陵的身旁,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掌紧紧攒箍着兰陵的肩膀,万年不变的脸上竟然渐渐有了喜色,“南歌,真的是你!”
兰陵被这突来的眷顾搞得一时有些恍惚,却又被肩膀上传来的剧痛惊醒,她用力地推开对面的男人,面上清冷非常:“越王殿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南歌。”再一次听到南歌这个名字,兰陵的心里渐渐升起一丝疼痛,楚南歌,那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沈铭尧对她念念不忘,如今连越王殿下都惦念着。
沈铭泽被她推得趔趄了一下,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南歌,对不起,我……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再次被他唤作南歌,兰陵是真的火了:“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南歌,越王殿下怕是喝醉了,还是早早回去歇息的好。”
兰陵说罢,也不愿同他多说什么,转身便走。
“等等!”身后的沈铭泽再次唤住她。
“殿下还有何事?”
沈铭泽上前几步:“既然你说你不是南歌,那么告诉本王,你是谁?”他静静立在她的跟前,一双清澈的眼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在判断她是不是在撒谎。
兰陵抬头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我是兰陵。”
“兰陵……”他低喃了一句,蓦然抬眸看她,“你就是沈铭尧的王妃?”
“是。”兰陵微微颔首,“殿下若没有什么事,妾身先行告退。”
她言罢,再不愿在此地多待,迅速的抬步而去。
.
回到大殿上,一群名媛闺秀们正与皇后聊得欢畅,兰陵进去后便默默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嫂嫂,你换个衣服怎么那么久,害的我以为你迷路了呢。”沈铭玉附在兰陵耳边小声说着。
兰陵笑了笑:“没事,只是有些闷,在外面随便走走。”转而看到自己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个做工精细的香囊,不由疑惑着拿起来吻了吻,淡香萦绕,很是清新。
沈铭玉瞧见了忙解释道:“对了,这个是刚刚皇后娘娘赐给大家的香囊,里面装的是南疆进贡的梦离香,据说有安神之功效,在座的每一位都有的。”
兰陵将那香囊捏在手里瞧了瞧,做工精致,看料子也是用的上等,再看众人跟前果真也有此物,她心中呀然,没想到皇后为人竟会如此大方,这么随随便便的就将进贡的香料赐予众人,莫非真有从中选取越王妃的打算?
如此说来,她倒是沾了那些姑娘们的光,这香囊闻起来清淡不甜腻,带在身上偶尔被风吹起一缕清香,心情都是愉悦的。
然而,正当兰陵暗自凝神时,却有人故意将焦点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今日皇后寿诞,刚刚诸位姑娘们逐一为皇后表演才艺以示庆祝,殷王妃作为晚辈,不知可有准备什么才艺呢?”
说话之人是坐在皇后下手位置的洛妃,晋王沈铭阑和明月公主沈铭月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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