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不适应这样被人瞧着。
脑袋不停的抖,把眼睛埋得很深。
他好端端的一个七尺男儿,怎能如此害怕,连齐清儿这样的弱女子他都怕。
半饷,齐清儿收回了激动又痛惜的情绪,转身看着楚秦歌,道:“他半年前入京后便失了踪迹,祁王是如何找到他的?”
楚秦歌站在烛光下,红唇微动,道:“在刑部天牢。”
刑部天牢。
这让齐清儿想到了那日在武台殿门口遇到的刑部侍郎。
当时他们追赶的人,当下仔细一看就是眼前的方远,而当时突然出现的凌王也应当知道方远的真实身份,才会出言帮刑部侍郎在公主面前解围。
如此想来,凌王定然是和滨州难民一案脱不了关系。
指不定,滨州刺史鱼肉百姓,正是他在幕后指使呢!
齐清儿脑子迅速地转着。
突然又眉心一惊,道:“是祁王劫狱救出的方远吗?”语气似在为祁王担心。
问完后,齐清儿立时觉得不妥,又别过身看着方远。
天牢这样的地方,关得都是朝廷重犯。
看守的侍卫更是里三层外三层,日夜包围着刑部的天牢。
连只苍蝇都难飞得进去。
想要从这里捞人,着实不易。
齐清儿心略沉,她终是没问祁王是否安好。
楚秦歌厚薄有度的红唇轻轻一颤,道:“姑娘放心,没有把握的事情俊昇哥哥是不会做的。”
橘黄色的烛光下,她的红唇分外鲜明。
齐清儿故意将楚秦歌咬重的俊昇哥哥这四个字,抛却脑后。
沉一口气,继续道:“那祁王让我来见方远,寓意在何?”
“还有六天就是纯净公主的生辰,殿下的意识是想办法让方远在公主生辰的时候,出现在纯净公主府上。”楚秦歌边说着,边冷冷地走到了齐清儿的一旁。
齐清儿柔唇抿出一丝笑容,“祁王殿下都能从天牢中救出方远,还会想不到法子将其在公主生辰当日带进纯净公主府吗?”
此话一落。
楚秦歌的眼眸猛的收紧。
她挪开步子,站到齐清儿身后,语气中带着半点记恨,道:“祁王有命,嬅雨姑娘照做就是了!”
齐清儿转身看向楚秦歌,“楚姑娘难道就不问我,能不能办到吗?”
楚秦歌微抿红唇,拉出似有似无的一笑,“我也奇怪这么重要的事情,俊昇哥哥竟要托付给你。”然后到吸一口冷气,转了冷冽的口吻,道:“既然祁王认为你能办到,你必不能叫他失望!”
楚秦歌姣好的面容上隐隐地挂着醋意。
齐清儿听得一愣,思量片刻后,方道:“既然事情非同小可,祁王殿下为何没有亲自过来?”
这话让楚秦歌花容扭曲,眼眸竟闪着点点星子。
她逼近齐清儿,一把拽住齐清儿的手,拉茅草屋另一个窄小黑暗的隔间当中。
齐清儿本就无力,只能顺着楚秦歌的意思。
楚秦歌红唇抿动几下后,道:“自从你来到京城,祁王整个人就变了。先是因你受伤,又是因你落水。你知不知道,祁王他顶着湿透的寒衣,愣是站在蓉王府外,寒风冷冽当中,等了整整六个时辰,直到你离开了蓉王府,确定你生命无忧,他才拖着已经结成冰的湿衣回府!”
楚秦歌说着开始激动。
她一直想要呵护的祁王,如今他却为了另外一个女子,不要命的作践自己身体。
这份情,哪能没有牵扯。
齐清儿直感脚下越来越沉,挪不开步子。
楚秦歌的话,她想听,却又不想听。咬咬唇,别过脸去,手指死死地缠在手炉上面。
☆、第一百二一章,沙漏般的觉悟
隔间中烛光照不进来,齐清儿也看不清楚秦歌的目光。
只觉得她的说话声哽咽。
楚秦歌换出一口气,继续道:“前段时间,他莫名其妙的受伤,又因你落水,得了风寒,昨天晚上更是一病不起,谁都不让进去瞧一眼。”她越说越激动,声音更加的哽咽。
齐清儿清楚地听到她抽泣的声音。
楚秦歌意识到自己失态,停顿片刻后方道:“你现在竟然还要他亲自过来,当真是以为他这辈子就是为你而活的吗!”
齐清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昨天晚上,严颂无告而别,走时又似在气头上。
难道祁王一病卧床不起与严颂有关吗?
齐清儿隐约觉得自己的眼中也藏着泪水,良久后,道:“抱歉,我不知情。”
“你一句不知情,就可以把你附加在祁王身上的伤痛,一笔勾销了吗?”楚秦歌急道,声音中已隐去了哽咽。
到底是谁给谁附加了伤痛?
齐清儿转过身,走出了隔间,她道:“祁王吩咐的事,我照做便是。”
楚秦歌快速地抹去泪痕,也走出了隔间。
烛光照在她如玉的脸上,双眼有些红肿,但大体还是十分妖娆。
眼下似也意识到,刚才的失态。
垂头,再抬头时,楚秦歌脸上又回复了冰冷的态度,她道:“让竹婉帮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让竹婉传话到祁王府上。”
齐清儿轻轻点了点,人已走到了方远的身边。
她尽量不去想楚秦歌方才说的那些话。
把心绪收在如何带方远入纯净公主府一事上。
楚秦歌看着齐清儿的背影。
祁王的吩咐她已办到,也不愿再多留,匆匆道了句,“嬅雨姑娘颖悟绝人,秦歌告辞。”便朝门外走去。
齐清儿缓身在方远身边坐下,对楚秦歌的离开并不在意。
即没有目送她离开,也没有告别。
只万般怜悯地看着方远,见其依旧死死贴着墙壁,道:“别怕,你已经不在刑部天牢了,没人能够再伤害你了。”
方远似有要扭过头来的意思,可抖了几下之后,还是鼻子贴墙,不肯言语。
此时齐清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道:“楚姑娘放心,祁王交代的事,我定会尽我所能。”
然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却没有回话。
齐清儿心微微一颤。
门外有竹婉看守,以她的武力,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如此不动声响地走近屋来。
此人不是楚秦歌还能有谁。
齐清儿未扭头,她不愿与楚秦歌对视,“楚姑娘请回吧,祁王的事再不必多言。”
“你就这么不想听到本王的事吗?”
走进来的是祁王,齐清儿这才知道。
紧握手炉的两只手,先是一松,后又死死握住。
祁王,他不是如同楚秦歌所说,重病卧床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清儿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默默地站起了身,却没有回头。
祁王身披厚重的黑色皮裘,上半身有些倾斜,眉间似隐忍着痛楚,胸口灰暗色的衣襟在橘黄的烛光下,似沾染着血迹。
他本在府上好好静养,但还是不放心齐清儿。
想过来看一看。
祁王见齐清儿只是站着不动,缓身绕过她,走到方远跟前,道:“你先出去等我吧,我和他说几话。”
齐清儿微微点头,“是。”
经过楚秦歌的那一席话,齐清儿确实更加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祁王。
从前的恨,在一点一点的消退。
像沙漏一般。
却是回京后的齐清儿,最不愿意感受到的。
她缓步向后,目光落在祁王的侧影上面。
祁王脱下自己的皮裘,披盖在方远身上,复又单膝跪在方远的面前,给予温暖柔和的目光。
方远本能地向后退,但却渐渐平静了一些。
不似刚才那么极度的害怕。
也敢抬起头来,躲藏式看一看祁王。
齐清儿看着眼前的一切,内心波动不已。
人人都说他无情,整日只知悠闲,可他眼下却如此去尊降贵地去安慰一个被关押许久的平民百姓。
一个甚至都不知君王为何物的苍生百姓。
齐清儿踏出茅草屋的时候。
祁王已然得到了方远的信任,开口说话。
子夜清寒的月光,铺洒着整个大地。
齐清儿站在茅草屋的屋檐下,窝了窝身上的披衣,吐出得丝丝凉气,在这样的寒夜中也腾出一团白雾。
没多久,祁王便从茅草屋中出来了。
他看着竹婉,道:“我马车上带了棉被,你去取了给方远送进去吧。”
竹婉微福一礼,跑开了。
齐清儿扭头看向祁王,淡淡地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
祁王垂头往齐清儿身边走近一步,道:“谢我什么?”俊眉稍皱了一下,他到底不喜欢齐清儿对他言谢。
齐清儿的杏眼落在了祁王的面容上。
寒月下,他比六日.前清瘦了不少,眉峰变得更高,衣领口能隐约看见蜿蜒的锁骨。
她定眼看了良久,直到自己都觉得不自在,方转头侧对着祁王,道:“谢谢你安抚住了方远,想必他在刑部天牢吃了不少苦,估计半年都未曾开口说话了。”
“这样的小事,你又何须言谢。”祁王说话间吐出大团的白雾,寒月下他的薄唇浅红,映得格外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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