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知道无梁殿的。
只是现在的她被冤魂缠身,完全没有办法像正常人思考,也听不出皋帝话中的意思,只一味喊着,“别过来......不要靠近我……”
皋帝见张公公犹豫不决,逐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皇后给朕带下去,这嘴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张公公不敢再耽搁,也不敢多问。
叫了人,将皇后拖出养心殿。
秋纹跪在地上不愿走,哭天喊地,求放她一条生路。
皋帝根本不理他,只挥手让她下去。
秋纹如何敢赖着不走。
临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赶在皇后后面。
看着那痴痴癫癫,疑神疑鬼的背影,心酸啊!无处话凄凉。
是夜。
皋帝无法再入眠。
挂着深深的黑眼圈,疲倦至极的瘫在龙椅上,屏退殿中多余的宫女,留下张公公说话。
张公公又是看茶,又是打扇,打扇的空隙又帮着揉太阳穴,道:“陛下,奴才知道您心里不好受,不如就说出来吧!说出来还好受些。”
皋帝一副蹙眉状。
呼吸局促。
抵在龙案上的手指微颤。
心底有股暗气,如同暴雨积流成河,掩盖整颗心。
当皇后说出死皇子俊鑫的名字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就炸开了锅。
逐沉一口气道:“骂出来又有何用!皇后这个样子,无中生有的,朕就是不信法师的话,也不得不承认。好端端的一个人,没做亏心事,还怕鬼神之说?”
张公公打扇,道:“皇后许是被吓着了也不一定。”
“那慧妃还被吓着了呢!她宫里的宫女蓝茵看得真真切切,怎么现在她没事,皇后就疯了?”皋帝道。
这话,张公公没发接。
慧妃真遇鬼了,好好的。
而皇后的正阳宫安静得很,并无不干净的东西出没,偏偏皇后跟疯了似的。
张公公试图理出缘由,奈何如何都想不通。
只对皋帝蹙眉,放下折扇,给揉太阳穴。
皋帝继而又叹一口气,道:“这分明就是心中有鬼啊!”
张公公无奈点头。
“她口口声声说俊鑫......”皋帝说到这里,自己打住。这个名字太久没叫,说出来变扭得很。
张公公闻言,吓得哆嗦。
覆在皋帝额角上的手抖得太厉害,索性又换了折扇来打,道:“陛下,这都封尘多久的事了。皇后许是无心之说,陛下,您别太在意。”
皋帝冷哼,“朕提那事了?”
张公公惊慌,道:“没……没有。”说着拍一掌自己的嘴,“奴才该死!”
谁都知这是死穴。
十六年无人敢提,提者皆等于是揭皋帝伤疤,和那顶绿帽子。
彼时,皋帝的一呼一吸。
张公公都小心看着,生怕再说错话。
皋帝眉眼微抬,似在自言自语,道:“难道俊鑫当年的死和皇后有关系?”
此话一落,张公公跪下了,道:“奴才语笨,实在不知该说什么给陛下解闷。这……他......有没有关系......奴才也不知道。”
见张公公哆哆嗦嗦的样。
皋帝眉宇见宽两寸,道:“怕什么,这里有没有外人。堵得了天下悠悠之口,可堵不住自己的心啊!这么大的事,这些年,朕就是不愿意想,偶尔它自己也会蹦出来。”
说话的语气倒有点自哀。
不像当年,说出来的每个字都直指嬴氏和齐氏一族,句句是把利剑,非杀了他们所有人,才能泄气。
如今,人也杀了,悠悠之口也堵了。
往年之事被压进了历史的长河。
可心尖一块空缺,却没补得回来。
不过时间是剂上好的良药。
皋帝再提时,已没当年那么气愤。
张公公仰头瞅着皋帝的双眸,一判断,再琢磨,支支吾吾就怕提了不该提的事,道:“要不奴才给您去准备些膳食,这大半夜折腾这么久,陛下定是饿了......”
皋帝鼻子吹气,道:“都说了这里没有外人!你起来说话。这个时候问膳食,你觉得朕吃得下去?”
张公公晃晃悠悠起,点头又摇头。
皋帝将手掌按在龙案山,指尖有一下没有下的敲打,道:“朕记得俊鑫当年死于肺痨,病发后没几天就死了......”
张公公吓得不敢接话。
皋帝,继续道:“法师说皇后身负冤魂,皇后又口口声声说俊鑫回来索她的命,难道当年俊鑫的死和皇后有关系?”说完看向张公公。
☆、第三百十五章,四皇子
张公公抖道:“四……”他四了半天,实在不敢再将被贬为庶民的俊鑫称为四皇子,但又不能直呼其名,急得脸发白。
皋帝瞧出他的难处,竟道:“你便称俊鑫为四皇子吧!”
张公公眼睛都要掉出来了,道:“四……皇子当年确实被诊为肺痨,咳到最后全是血,要说和皇后有关系,奴才拐不过这个弯。病灾乃天命,皇后她也掌控不了......”
皋帝闻言眉头蹙得更紧。
接下来的话,让张公公几乎掉了下巴。
“啼血散!”皋帝咬清每个字。
张公公,“……”浑身虚汗。
皋帝豁然起身,走下龙椅,道:“当初虞才人被关进掖幽庭,皇后就曾来为她求过情,之后虞才人逃离京城,朕就觉得蹊跷,皇后再次为虞才人求情......皇后是个什么性子,你也清楚。像虞才人这种谋害公主的,皇后身为六宫之主又是嫉妒心极强的,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如何还会替她求情。这其中必定有内幕……”
张公公嘴巴再次长大,支吾道:“难道虞才人从皇后娘娘那儿弄来的啼血散,或者......”
张公公被他想到的给吓住了,连忙捂住口,不敢再说。
皋帝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负手踱步,道:“兰洁和璟雯向来不合,许是皇后知道了虞才人有谋害公主之心,非但没有阻止还背地里帮她,教她用毒,此为其一。其二,虞才人当年就发现皇后对俊鑫的毒手,只是留住把柄一直没说,直到她起了谋害公主之心,刚好逼皇后教她制毒。而皇后有把柄在虞才人手里,为了避免她说出来,所以千方百计在背地里帮她,就是为了能堵虞才人的口。”
张公公听得汗如雨下。
皋帝分析得自己脸色发白。
这就是他的后宫,明争暗斗永无休止。
还都是些他枕边的女子。
心中不免颤抖。
张公公垂头不语。
皇后,虞才人,俊鑫,他们哪一个不涉及皋帝的家事。他不敢接皋帝的话。
皋帝在殿中走走停停,脚步时重时轻。
但能清晰听到他握拳搓骨的声音。
突然极为沉痛道:“这都是朕的女人,看看朕的女人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也没有大吼大责。
语气中憋了沧桑。
走回龙案的时候,眼前一黑,跌在了龙椅边上。
张公公忙上前扶,只觉皋帝的身体虚浮得很。
皋帝也没完全昏过去,脸色极差,哀怨道:“严颂这个小子,朕没想到他这么堵气。朕不过为他没能领着御林军妥善护驾一事,说了他几句。让他离开,说他不配做御林军统领,那都是气话。哎,没想到,他真能撇大好前程,荣华富贵,一个人归隐山林去了......”
他这么说,张公公明白。
逐道:“御医华驮的医术也是极好的,奴才这就叫他过来。”
原来自严颂离开之后。
皋帝便大觉身子不如从前。
可他念着严颂的“长生不老”药,又因身子一直是严颂料理,便不愿见别的太医,总觉得他们的医术太差,不及严颂的万分之一。
其实区别在于,别人没能让他返老归童重获年轻,严颂却做到了。
皋帝自己偏偏意识不到。
当下拦住张公公,指着养心殿的内阁,道:“严颂走之前给朕留了一罐药,你去拿,朕要吃他制的药。”
张公公不敢怠慢,取了药,给皋帝服下。
然后一个挑灯独坐,一个打扇捶背,如此挨到了清晨,再准备上朝。
……
这一晚,后宫之中看上去安静得很。
似乎谁都没有关注皇后发疯,被关进无梁殿一事。
大家都在各自宫中安歇。
然而在次日的太阳升起之前,流言便似洪水猛兽充斥了整个后宫。
那些低等的住得偏的嫔妃,她们传出来的流言是这样的。
“无梁殿啊,记得当年琴妃就死在那里,听说梁元帝对她怨恨极深,她死了,尸身都没人处理,到现在都还在无梁殿中呢!”
“那都是百年前的事了,怕那尸身早成了一腿白骨。”
“由此可见陛下是狠极了皇后。”
“哎,你说皇后会不会像琴妃一样死在无梁殿,到时候,后位.......”
“就算后位空缺也不会轮到咱们的,上头还有慧妃,萧贵妃她们呢!青天白日的,别做梦了。”
“不过说说罢了。也不知皇后为何去的无梁殿。”
“听说是见了鬼。”
“那见鬼的不是慧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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