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清儿顿时觉得耳边轰隆隆的响,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刚才在马车里的时候,她怎么就没先给她打个预防针呢?!
皋璟雯慢条斯理的扭身看向皋帝,道:“不过和雨姐姐打趣儿罢了,父皇也想听吗?”
“嗯,什么趣事,说出来让大家也笑笑。”皋帝笑声道。
可听到在齐清儿耳朵却是沉的,沉如雷声。
她迅速的思考,绝不能让皋璟雯再多言一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皋璟雯欲回话时,齐清儿尽量放松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娇俏道:“都是些女儿家闺阁中的事,陛下也要拿来和众臣同趣吗?”
皋帝心头一软。
看了齐清儿良久,直到旁边的皇后伸手挡住了皋帝的视线在他面前斟了杯酒。
他才反应过来,收起了眼神。
齐清儿忙笑着对皋璟雯道:“我可没有将你的秘密说出来,叫别人听了去。”
皋璟雯眉眼稍抬,脸颊微红,绕着齐清儿的胳膊道:“知道了,下次不会了。”说着还一边对着祁王做了鬼脸。
然众人面前雷打不动的祁王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如此,春宴已经过半。
众人纷纷微醉。
齐清儿这才留意到了轩王,他面容谈不上憔悴却也精神不到哪儿去,举止言谈间也像是故意避开往齐清儿的方向看。
皋帝左手边,惠妃旁,轩王的生母亦萧妃亦是如此,即便是上了妆的面容也不及春日下的娇花半分。
心想着,轩王母子不该如此。
这时,一阵铜杯落地的轰隆声打断了齐清儿的思绪。
抬目,竟是酒过三巡,面色潮红的皋兰洁打翻了面前的酒皿,酒水撒了一地。
她红着眼眶,撑着桌子,摇摇曳曳的站起。
齐清儿能明显看到陈文靖额角上跳动的青筋,还有皇后太子惊恐的眼神。
“兰洁,你这是在干什么?”皋帝的语气中有隐隐的怒火。
皋兰洁却是痴笑一声,“父皇,儿臣喝酒呢!酒水香甜,正好可以掩盖儿臣心中的苦啊!”说着拿起陈文靖面前的酒杯,对着皋帝道:“父皇,儿臣敬您一杯。”
成何体统,堂堂公主,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皋帝听完便板着脸道:“兰洁坐下来好好说话。”
然烈酒已然上头的皋兰洁,根本摸不着座椅在哪里,她索性遥着步子走到了阁台中间。
☆、第二百二四章,难遮难掩
齐清儿看着皋兰洁身下的长衫被她踉跄的脚步踢得扬起,扑面而来的是她身上的浓浓的呆着花香的酒气。
这是喝了多少酒,才能有这样浓烈的味道。
她边摇晃着身体,边道:“我都已经在府上坐了三天三夜了,还让我坐着吗?”
皋帝汗颜,“这都是在说些什么?!”
皇后见状,截了话,对着离皋兰洁最近的太子道:“兰洁喝多了,还不赶紧将她扶回座椅上去。”
太子闻言,立刻走到皋兰洁身旁。
还未伸出手呢,皋兰洁扬声道:“父皇面前,谁敢碰我,俊稷还想将我关起来吗?”
此话一落,全座哗然。
太子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皋帝诧异的脸色多了几分铁青,“关起来?什么起来?”
皇后立马打圆场似的在皋帝耳边道:“喝多了,说胡话呢!”接着对太子使了眼色,又对着阁边站着的婢女道:“公主醉了,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还不赶紧将公主带下去醒醒酒!”
站在靠侧的婢女们,各个儿一惊。
原先有些懈怠的身子立马挺得笔直,抬头看了看皇后,确定这不是在陈府,也不是太子在下命令,方抬着碎步上前,搀扶公主。
谁料,皋兰洁嘴角似笑非笑道:“我没醉,不用扶着,你们…又想把我带到哪儿去啊?啊?”一边扬手推开了婢女们。
婢女们一听这话,当着皋帝的面也都不敢上前强行搀扶了。
皇后这下坐立不安,“皋兰洁,这里是清帘阁,你在胡闹什么?!”一只手死死的握着长袖的边沿。
可不论皇后使再多眼色。
一旁的太子多着急劝阻。
对于皋兰洁来说,均是无用。
她不但加大了嗓音,还一边舞动着手,道:“清帘阁!我当然知道这里是清帘阁了......”说着拿红红的双眼扫视周身的婢女,继续道:“我看谁敢把我从清帘阁拖下去!关起来!”
说到最后,几乎要尖叫起来。
皋帝既恼,又无奈道:“兰洁,皇后只是让你下去醒醒酒,这里谁人要将你关起来了。”
太子急得面红耳赤。
皋兰洁的话,在座的齐清儿听得懂,太子就更不可能听不懂了。
这样拖下去,只怕要出事。
他原地踱了两步,抱歉地看着皋帝道:“兰洁语无伦次,还请父皇勿怪。”
然,就在太子说话这会儿功夫。
皋兰洁已经踉跄地走到皋帝的案几面前,半伏在地上,放声大哭道:“父皇,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陈文靖私自在外建立私宅,养姬子……”
她如涕如诉,啼天哭地,像是她的夫君在外养了个姬子,便是要了她的命一般。
阁中顿时安静下来,只余皋兰洁一个人的哭声。
陈文靖的脸唰的绿了。
众人纷纷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这些异样的眼光,陈文靖自能看个明白,他们不是因为他在外面养姬子而蔑视他,而是他堂堂的正二品却要藏着掖着找女人,被一个女子把持着不敢纳二房,而可怜他。
不在目光中的齐清儿尚且能够感受到这里目光的毒汁,能透心彻骨,直传心扉。
更别提目光聚焦处的陈文靖了。
皋帝听完这些话,倒也没做声。
陈府上的房侍如何,他也是清楚的,只是姬子二字听上去刺耳,还另外建了私宅也确实过分,皋帝想到此处清了清嗓子。
皇后心惊不已,细细的观察着皋帝和陈文靖的一举一动。心道,早知如此,就该多关皋兰洁几天,春宴直接称病不就没事了么!
皋兰洁见皋帝无太大反应,不依不饶,绕过案几,缠上了皋帝手臂道:“父皇,您要是不替儿臣做主,哪日.他把那青楼的姬子带回府去,儿臣的日子也不要过了。现在是一个杨柳,以后说不定还有什么花儿,草儿的,父皇……!”
皋帝瞧着她哭得像个泪人,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安抚式地抬手搭在皋兰洁肩膀上,道:“知道了,父皇自会替你做主。”
“谢父皇。”皋兰洁这才消停了不少,抹掉了眼泪。
陈文靖当也不能再坐着了。
颤颤地跪在皋帝面前。
他望着一尘不染几乎能照出他自己的地面,前所未有的耻辱叫他不知该如何抬头。
齐清儿看着他弯下去的脊梁骨。
自己都觉得有什么也压在她自己的背上,抬不起来。
具体是什么,她说不出来。
祁王的棋子总是落的恰到好处,他拿住了陈文靖背后的耻辱,更拿住了皋兰洁眼中揉不得沙子的性子。
齐清儿这样想着,却是微微地叹了口气。
皇后勉强撑起了个吃惊的面容,对着皋帝道:“陈文靖乃国公,兰洁身为国公夫人,府上这样的小事交给兰洁自己处理便好了,哪里需要惊动圣驾。”
皋兰洁身子微微一颤,自知她这样做,违背她母后的意思,抬目看着皋帝喃喃道:“父皇……”
皋帝却将目光落在陈文靖身上良久没有发话。
这时,坐在阁中一直沉默寡言的轩王和一旁微醉的蓉王交头接耳说了什么,让皋帝看了个正着。
“俊楠,你在和俊桉说些什么?”两个大男人还耳语,皋帝打断道。
蓉王闻言,转了转眼珠子,却未直接回答皋帝的问话,而至看向皋兰洁,道:“不知道皇姐适才说的姬子杨柳,可是秋韵楼的头牌歌姬?”
皋兰洁微惊。
这会儿子,她大哭一场之后,脑袋不似之前那样昏沉不受控制,听蓉王这么一说,她反倒是先畏惧的看了一眼皇后。
道:“正是,俊楠弟弟是如何知道的?”
蓉王点点头,随后对着皋帝坦然道:“儿臣前一段时间在秋韵楼见过杨柳姑娘,不知道和皇姐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太子忙道:“这京城中同名同姓的女子多了去了,俊楠皇兄看到的应当不是同一个人。何况秋韵楼乃风花雪月之地,你到秋韵楼去做什么?”边说边转身瞅着蓉王,心中犯闷。
齐清儿冷眼看着面前的局面。
捏起清茶抿了一口。
心道,蓉王是说过他去过秋韵楼,难道真是巧合么?
而此时的祁王,垂目坐着,似乎阁中的一切不过是在演一出给人娱乐的戏罢了。
面对太子的话,蓉王一时语塞。
旁边沉默的轩王突然开口道:“是我带俊楠去的,那日.秋韵楼的头牌杨柳姑娘谱了新曲,去听曲罢了。”
皋帝一听,面起怒色道:“俊桉你向来风花雪月惯了,朕念你还知道些分寸,不予约束,可俊楠还小,你就带他往那种地方去,没的把朕的其他儿子给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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