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赵真装作没发现的样子道:“想来是陛下吹了夜风过来的,额头凉的厉害,赶紧暖一暖,免得病又加重了。”说罢又给他使劲掖了掖被子,演的可逼真了,因为知道他是装病,她更是没顾虑的凑过去,掖被角掖的特别严实。
陈勍闻言略略一愣,耿直如母后,居然没有怀疑他!但母后把被子掖的密不透风,方才的暖和便成了热烘烘,像火炉一般烤着他,没病的陈勍都开始出汗了,一会儿若是脸上也出了汗,胭脂被汗水一冲,满脸的红汤水,那画面一定特别好看。
正当陈勍担忧之际,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王忠的声音有些急切道:“请陛下赎罪,奴才有要事禀报!”
陈勍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趁机出了被窝,一副兢兢业业的帝王模样,忧虑道:“许是朝中出了事情,朕出去一趟,瑾儿先休息。”说罢逃似的穿鞋跑了。
儿子的心思赵真心知肚明,跑了就跑了,她又不是真的后宫嫔妃,并不在意,不在她这里过夜反而更自在。
陈勍走到门边停下,扥了扥袍子才打开门,沉着脸问道:“出了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的!”
王忠饶了陛下喜事,自是惶恐万分,跪下道:“请陛下赎罪,中宫那边传来消息,皇后娘娘晕了过去,怕是病情严重了,奴才左思右想,还是要过来禀告陛下一声……”
皇后晕过去了?其实陈勍这个装病的灵感来自于皇后,自那日皇后回去以后便病了,拖拖拉拉已有近半个月的时间没有痊愈,他没去看过她,但太医署那边传来的消息一直不太好,现在居然还严重了?太医署那帮太医都是吃闲饭的吗?
陈勍迈出房门,恼怒道:“病了去找太医啊!找朕做什么?朕能看病不成?一群没用的东西!”
王忠跪地不起,张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虽不知道皇后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陈勍心里有些控制不住的不放心,恐怕不去看看,他一夜也无法安稳了。
最终他叹气道:“算了,朕过去看看她,总不能让人说朕薄情寡义,有了新人便不顾皇后死活了。”说罢要回身进屋和母后说一声。
这时赵真已经走到他身后了,他们的话她都听到了,通情达理道:“陛下去吧,皇后娘娘凤体重要,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陛下理应以此为重。”
陈勍闻言略略松了口气,母后怎么这般通情达理呢?以前若是父皇的话,母后该早就和父皇干架了吧?是不是还不算喜欢他?
因为记挂皇后,陈勍也没多猜母后的心思,道:“瑾儿早些休息吧,明日朕带着序儿来看你。”
赵真点点头,欠身道:“恭送陛下。”
陈勍这才迈开步子走出母后的宫殿。
儿子这一走,赵真大大的松了口气,但也有些怀疑儿媳妇怎么这个时候出了岔子,是凑巧还是意外?也不知道病的到底严不严重。
多想无益,明日就知道了。
赵真转身回了屋,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休息,肚子里多了个小娃娃,她要多多休息,睡饱了才行。
刚有些昏昏欲睡,外面传来敲门声,赵真道了声:“进吧。”外面的人才开门进来。
赵真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坐起身,看向来人,那妩媚动人的女装模样,不是她肚子里娃娃的爹是谁?陈昭居然又办成丫鬟混进来了!他是不是上瘾了?
第八十九章
赵真是从丞相府入宫的,丞相给她添了几个陪嫁丫鬟,因为知道丞相是陈昭的人,这些丫鬟许是有用,因而她便也没管,只是不知道这里面居然混进了陈昭!他既然在丞相府,为何昨晚不来找她?非要现在入了宫扮成女装来见她,他是不是觉得扮女装过瘾啊!
瞧瞧她眼前的男人,许是有了之前的经验,他怕被人轻易认出来,这次化了很浓重的妆容,本清丽的面容变得妩媚勾人,胸前也不知道塞了什么,波涛汹涌的,腰肢被紧紧束着,盈盈一握,这身段简直无可挑剔!这亏得是她男人,也亏得她不是进宫争宠的,不然她非把这砸场子的“狐狸精”赶出去!
身为货真价实的女人,赵真有点心塞,她是喜欢美人,但是女人味太重了她就有点接受无能了。
赵真捂住自己的肚子:儿啊,快闭眼,你父皇这样是不对的,你以后可不能学他啊!
别看赵真糙,对自己孩子的教育还是挺上心的,怀女儿的时候她就找人打听要注意什么,听说女人在怀孕的时候喜欢做什么,将来孩子就喜欢什么,那时候她和陈昭怄气,为了生个会读书的孩子,硬是天天逼着自己看书,女儿生下来以后果然聪明,虽然读书还是被她父皇逼着,但好歹能读进去。而怀儿子的时候,她和陈昭彻底翻脸了,便破罐子破摔,每天混吃等生,果然儿子生出来就傻,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吃和睡,老三可不能学了他父皇这幅样子去啊!要是闺女还行,万一是儿子可咋办?
陈昭自是注意到了赵真的神色,她这次见到他女装,没有往日的不正经,而是明显的惊讶和抵触,他心里猛地一坠,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又听信了谁的谗言,对他有了新的误会。
陈昭走过去,语气中有几分委屈:“赵真……”
赵真赶紧抬脚抵在他的胸膛上阻止他过来,脚下柔软一片,不知道塞了什么,她捂住自己的眼,躺倒在床上:“把你的脸洗干净再过来!还有你胸前那玩意,也摘了去!”
陈昭对她这样有些不解,但还是顺从的出去让邵欣宜打了盆水过来洗干净了脸,再把胸前的棉花包拿出来。打扮成这样他也不想的,但尊严和媳妇,还是媳妇重要,便也没那么想不开,况且赵真又喜欢,谁知现下却被她嫌弃了……
陈昭打理清爽回去,赵真已经披好了外衣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目光倒是没有愤恨或是不悦的情绪,反而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他就有点不理解了:她这是在松什么气?
陈昭不急不缓的走过去,见赵真没有再一次阻止他的靠近,便试探着坐在她身边。
两人并排坐着,各怀心思,气氛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
陈昭是在想:要如何妥当询问赵真这几日不理他的理由,才能显得不像是他在质问她。
而赵真是在想:要如何告诉他自己怀了身孕的事情,陈昭知道了会不会觉得现在不合时宜?
两人犹犹豫豫好一会儿,同时开口了。
陈昭:“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几日不愿见我了?”
赵真:“我忘吃药了,一不小心怀孕了。”
两人面面相觑。
赵真纳闷:“我什么时候不愿意见你了?”
陈昭登时愣住:她刚说什么?怀孕了?
陈昭这是第三次当爹了,赵真第一次怀孕的时候,是足足怀了四个月才知道的,她粗心大意,又每日舞刀弄枪,差点没把孩子弄掉,吓得陈昭都没有心思感受当爹的喜悦了,每日就忙着翻医术学着如何替她保胎,如何照顾孕妇,忙的是焦头烂额,直到女儿生下来,将小小的人儿抱在怀里,他才感受到一些当爹的喜悦。但少年夫妻什么都不懂,赵真又是个不靠谱的娘,看孩子和换尿布全是陈昭的事,赵真出了月子连奶都不喂了,想起了就把女儿抱过去抛几下逗弄逗弄,跟玩具一样,陈昭每天都要担心女儿被她玩死了,是操心受累,身心俱疲,当爹喜悦便淡了。
赵真第二次怀孕,是他算计来的,因而他每次去看赵真,赵真都大发雷霆把他赶出去,陈昭怕她动了胎气便不敢再去看她,儿子一出生赵真就送到他这里,对这个儿子的不喜欢表现的十分直接,因而陈昭看着这个儿子也难有欢喜的心情,加之他又已经是皇帝,没法像从前一样照顾自己的孩子,便将儿子交给了宫人去照顾,会说话了才偶尔接到自己身边教导。
而现下这个孩子对他和赵真的意义便不同了,这是他们两厢情愿的情况下有的,又算是老来得子,难能可贵。
陈昭看着赵真此时还平坦一片的小腹,有些不可思议的摸上去:“真有了吗?”他以为还有一段时间呢,却没想到这个孩子来的这么突然。
赵真点点头:“我骗你做什么啊?”说着犹犹豫豫看着他道,“你说这孩子是要还是不要啊……”
陈昭一听她问这话立马抬起头来,神色慌张又严肃道:“要!当然要!怎么能不要呢?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吗?我都答应了他生下来姓赵,你怎么能还不要他呢?”
赵真被他这连珠炮说的一愣,她什么时候说不要了?他干嘛突然这么激动啊……
赵真的手附在他的手上,低头道:“我没说不要他啊,我是怕现在不合时宜,你……”
赵真没说完,陈昭便打断道:“这是我们的骨肉,哪里有不合时宜一说?他能来,便是最好的时候!”说罢他坐近了一些,轻轻摸着她的小腹,仿佛能摸到里面还没成型的孩子,“他多大了?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赵真抬眸看他,他眉宇间都是喜悦的神色,他还真是喜欢小孩子,之前儿子和女儿都是他照顾,她也应该想到他不会不要这个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