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凝萱有点不高兴的瘪了下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旁边的赵真转头看了她一眼:她哼什么?之前不还“云轩哥哥必胜”,怎么现在一副讨厌魏云轩的样子了?
魏云轩没在付凝萱身上多停留,抽了剑对赵真道:“赵小姐,请。”
赵真闻声回过了神,抽出自己的刀,把刀鞘扔给外孙女拿着,对魏云轩道:“请。”
魏云轩此人也是独特的很,一般第一次和赵真过招的男人,都会因为她是女子而刻意降低自己的实力,发现她不容小窥以后才会全力以赴,可她和魏云轩第一次过招的时候不是这样,他的眼神和招式,都可以证明他不是把她当女子看待,而是当真正的对手。
旁的人都觉得好男不和女斗便是对女子的善意和尊重,可对于赵真来说,魏云轩这样才是对她的尊重,因而她也全力以赴,全然不当这是个比自己小了三十来岁的小辈。
值得欣慰的是,魏云轩也值得她这般对待,头一次见面的时候因为他的相貌让赵真忽略了他的能力,现下看来他确实是这三十人里最出众的一个,明明可以靠脸却偏偏要靠才华的那种。
赵真也好久没遇到有意思的对手了,变着招的试探魏云轩的实力,两人的对决如火如荼。
魏云轩剑花武的极快,赵真挥着大刀抵挡,终于寻着空子一刀横劈过去,魏云轩手一翻用剑挡住,只是赵真力气极大,他被逼退了几步,剑刃都要被逼到脸上了。
突地一条鞭子横扫过来,缠住了赵真的刀,赵真目光一凌,一使力就把鞭子扥了过来,连带挥鞭的付凝萱都被她拽着向前几步差点摔倒。
等付凝萱站直了身子,没理会自己被夺去的鞭子,匆匆忙忙跑过来看魏云轩的脸:“云轩哥哥,你没事吧?”
魏云轩退了几步避开她,木然的脸上似乎多了几分不悦出来:“我没事,县主为何要中途打断我们?”
赵真对外孙女此举也很不悦:“萱萱,你这是做什么?”
付凝萱跺跺脚,有些急道:“剑都快划到云轩哥哥的脸了,我不阻拦,还要眼睁睁看着云轩哥哥破相吗?”
啧,外孙女这么说,好像她多不懂怜香惜玉一般,她怎么可能伤了魏云轩这张俊脸啊?
赵真道:“不过是比试,我自有分寸。”
付凝萱噘着嘴道:“可是云轩哥哥没有分寸啊!他对自己可是狠着呢,每日练武弄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半点不知道心疼自己!”说完又向魏云轩凑了凑,“云轩哥哥,我知道你刻苦,但你也不能这么拼命吧?”说完掏出自己的帕子,抬手去替他擦汗。
魏云轩躲开道:“多谢县主关心,还望县主下次不要断我们,刀剑无眼,若是下次伤到县主便不好了。”相比付凝萱的亲热,他的态度可是冷淡多了。
付凝萱瞪着疏远她的魏云轩,有点恨铁不成钢。
赵真瞧着两个小辈,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
她突地扬声道:“我累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萱萱,回去了。”
付凝萱又躲了一下脚,瞪了眼魏云轩:“不识好人心!”说罢,随着赵真回军帐去了。
回去的路上,赵真开门见山道:“萱萱,你喜欢的人是魏云轩吧?”
付凝萱闻言脸上一红,死鸭子嘴硬道:“才没有呢!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他了?不过是因为他是我爹的徒弟,我才关心他的!可你看他,不识好人心!我才不喜欢他呢!”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藏不住情绪,赵真一看外孙女这个反应,便知她多半是喜欢魏云轩了,继续试探道:“哦,你不喜欢就好,我挺喜欢他的。”
付凝萱一听就急了:“你!你不能喜欢他!”
赵真装出疑惑的样子:“为何?”
付凝萱张张嘴,半天没想出个理由来,最后道:“好吧,我承认……我是喜欢他……但你千万不能告诉他!”
赵真闻言点点头:“我不会告诉他的,我其实也不喜欢他,你忘了我和你说过,我已经有男人了。”
付凝萱这才松了口气,但也明白过来赵真刚才是在炸她,用小拳头打了赵真一下:“你好坏!居然骗我!不理你了!”说罢自己气呼呼的钻进了账里。
赵真看着外孙女的背影,脸色突地一沉:好你个陈昭!又骗我!
赵真脚步一转,往陈昭军帐走去,手里还提着她那把陈昭铸的刀。
*
陈昭此时正在火房之中,与路鸣在一起。许是赵真提前打过招呼,他来学做奶糕路鸣半点没意外,什么话也没说便教了。
这奶糕制作方法繁复,陈昭倒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路鸣这里耽搁那么久,奶糕烤制的的时候,陈昭看了眼路鸣道:“我听说胡蒙族的人喜欢用奶来制作糕点,不知道路公子是哪里学的?竟会如此繁复的制作方法。”
看着火光的路鸣闻言转头看他一眼,面色沉沉:“我曾游学之时到过北部边疆,在那里逗留过一段时间,也结识了几个胡蒙族人,便学会了用奶制造吃食,创了这个奶糕。”
陈昭闻言点点头:“原是如此,我记得北疆现下是豫宁王在镇守,豫宁王未去北疆之时,北疆流寇肆虐,胡蒙族人与陈国人相交恶,许多人对北疆大都避之不及,而豫宁王去了以后不久便是一派欣欣向荣了,连胡蒙族的文化都传进了我们陈国,可见豫宁王的厉害。”
路鸣闻言瞳孔一震,将目光转向火光,道:“豫宁王确实很厉害,我去北疆游学之时,还结识了豫宁王世子,世子为人随和,好交朋友,我在北疆之时承蒙世子照顾。”
豫宁王世子陈寅现今就在京中,陈昭前几日发现路鸣竟与陈寅有来往,他到路鸣这里学奶糕,不过是原因之一罢了,更多的是他想亲自会会这个才貌不扬却颇得赵真欢心的路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看起来那么简单。
陈昭疑惑道:“哦?路公子有这般人脉,为何要屈居在国公府做一个小小的下人呢?”
旁人说他是下人,路鸣不以为然,可眼前人这么说,他便心生不悦了,语气冷硬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陈助教应该知道为什么才是。”
虽然两人没有正式的交锋过,但对方怀的什么心思,都早已心知肚明。
陈昭笑了笑:“路公子倒是坦诚,只不过你的心思,终究不过是一场空罢了。我今日来找你学奶糕,是你家小姐以让我教你学问为交换,她是真心欣赏你,也单纯的认为你跟着她是想出人头地,路公子若是听我一劝,便不要辜负她的一番好心。”
路鸣闻言低着头许久未说话,炉中柴火啪的一响惊响,他才道:“我现今是国公府的人,自然一切以国公爷和小姐为重,反倒陈助教是外人,不该插手国公府的事才对。”
陈昭闻言片刻后点点头,反倒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言之有理,但我并不是插手,不过是善意的提醒罢了。”他也不多言,算了算时辰道,“依我之见,路公子是个聪明人,我便言止于此,叨扰的功夫够久了,我改日再来。”说完也不等奶糕烤好,人便出去了。
路鸣望着他走远,才松了袖中握紧的双拳,手心中竟是一层薄汗:他到底是什么人……
第四十三章
此时天色已经黯淡,陈昭远远望去便见他的军帐点着灯:咦?赵真在等他吗?他在桌上留了字条让她今日不用念书了,她该如获大赦早就走了才是啊。
陈昭命暗卫守在远处,自己掀了门帐进去,果然见赵真正坐在他案前,见他进来冷飕飕的目光射过来,明显的风雨将至。
陈昭解了身上的披风挂上,又卸下面具走到案前,他写的纸条掉在了地上,反扣着,怕是赵真没有看到,他弯腰捡起来放到她桌上,瞟了眼横在桌案上的大刀:“一直等到现在吗?我给你留了字条,你好像没看到。”
赵真双手环胸,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言不发,让陈昭不禁心虚了起来,她这是怎么了?
陈昭搬了椅子过来,正要坐下,赵真呵斥了一声:“你给我站着!”
陈昭抑制不住的心头一颤,真没敢坐下,愣愣的看着她道:“你……怎么了?我也不知道你没看到纸条……”
许是外面夜风寒冷,陈昭白玉般精致的面颊被吹红了一些,白里透粉,是少年人特有的美,桌上的烛光印在他睁大的眸子里漂亮的像琉璃一般,这是一个看上去多么绝色而又纯净的人,可心却更泼了墨似的黑,处处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赵真眉心狠狠一皱,嘲讽道:“陈昭,愚弄我是不是很有意思?看着我因你的谎言辗转反侧是不是十分赏心悦目?你可真是能耐啊!你就是戏文里长了一张天仙脸却有颗蛇蝎心肠的人!”
陈昭隐约间知道赵真为什么生气了,面上仍是一脸的迷茫和不解,眉头一皱反倒是露出委屈的模样:“怎么了?我怎么愚弄你了?你把话说清楚。”
赵真冷冷一笑,看着他的眼神含着尖刀似的:“你怎么愚弄我了?你说呢!骗我外孙女喜欢的人是你,还让我和你逢场作戏,你怀的什么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