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真回身嘘了一声:“你们别过去,在这里等着。”说罢人便悄声无息的饶了过去。
沈明洲看着偷偷摸摸的赵真,不禁蹙眉道:“那是什么世子啊?”
赵云珂解释道:“长公主和明夏侯的长子付允珩,算起来还是我和长姐的表外甥呢,不过长姐人才回来,上次归宗世子也没来,长姐是怎么认识世子的?”
赵真这会儿已经绕到了前面,藏在树枝上偷听。
有人从树林里匆匆跑出来,跪在付允珩面前道:“小侯爷,这林中机关重重,布了阵法,咱们的人好几个都被网了进去,往前走还有暗器,有侍卫被射伤了脚现在正被抬回来呢,咱们这般硬闯怕是不妥,还是回去请何军师来吧,何军师懂阵,应是能破。”
付允珩凌厉的眸子扫了眼跪地的护卫,冷声道:“我倒是要看看什么山庄有这么大排场,让外祖母三顾茅庐却入不得其门。”说罢人就拔了腰间的剑闯进去,后面的侍卫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是她外孙,够冲!
赵真也从树上跳下来,偷摸跟了进去,没走几步,前面好几个人又被铁网给网了起来,挂在树上过跟挂了一堆野猪似的,她外孙身手矫健自是都躲了过去,让赵真颇为欣慰。
她继续跟着,方才陈昭引路,虽兜兜转转,但一路平坦,现下赵真看着树上挂的一个个铁网才知道这里设了这么多机关,早年她到这里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些,就是被关在门外进不去罢了,现下想去大门口都要过五关斩六将了。
这铁网的阵算是个警告,不伤人就是要被网几个时辰,但闯过了铁网阵便开始放暗器了,一根根的短箭,专往下身射,极其精准,一发就是三根,特别不好躲,外孙带的侍卫被射中了好几个。
赵真紧紧盯着外孙的身影,生怕他遭了暗算,不过付允珩是随了她的,在武学方面同她一般天赋异禀,平日里做事的风格也随了她,简单粗暴。
这里的阵法玄妙,射出来箭像长了眼睛似的,躲过去并不是办法,而是要破阵,一般破阵都要找阵眼,破了阵眼整个阵就破了,但阵眼肯定是躲在暗处,要找出来很不容易,她外孙就想了个简单粗暴的方法,破机关,哪里射来箭打回哪里去,机关都被打烂了还射个屁!
这事说着容易,做着却很难,要有足够的洞察力和反应能力,箭挡回去的力度还要强而精准,否则很难打碎机关,付允珩一个人是很费力的。
越往深处走机关越是密集,赵真跳了出去,拔刀将射向付允珩的短箭挡了回去,砰一声机关碎的稀巴烂。
付允珩转过头来看她,凌厉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夹带着一丝疑惑。
赵真冲他挑眉一笑:“你开路,我断后,如何?”
虽然突然出现个女子很奇怪,但是付允珩看着她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总觉得这是自己人,便点了头:“好。”
于是付允珩在前面引机关出洞,赵真在后面击破机关,两人一路横行,就如扫荡一般,沿路的机关尽数被打的稀巴烂,砰砰声不绝于耳。
等陈昭闻声赶出来的时候,机关已经被打碎了大半,看着两个还在横行的败家子,他的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他就知道这两个人能用武力解决绝对不用脑子,一个人的破坏力就已经令他非常头疼,凑在一起简直是毁天灭地的能力!他曾经布了将近半年的阵法,被他们俩毁了一半!
“住手!”
赵真和付允珩闻声停了手,两人脸上还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仿佛联手毁了他的机关是件多么有趣的事情。
付允珩看着白衣出尘的陈昭歪了下头,他此时又把面具戴上了,付允珩看不见脸:“你什么人啊?”
陈昭强压下冲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道:“这些机关阵法的主人。”
付允珩闻言挑挑眉:“就是你啊,你这山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设些机关阵法,是为了显示你才高八斗,还是纯粹无聊闲得慌啊?最烦你们这些故弄玄虚的人,会造个兵器弄个机关搞得人尽皆知,慕名找上门来还要先破机关阵法,会破这些还找你们干嘛啊!矫情!”
啪啪啪。赵真为外孙鼓掌,说得好。
付允珩复又看向赵真,本凌厉的脸上多了几分轻佻:“小美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功夫不错,甚合我心,要不要随我回府聊一聊啊?”说完冲她抛了个媚眼,那浪荡样子颇有赵真年少时的风范。
赵真扑哧一笑,环胸道:“你也不错,甚合我心,不愧是我的表外甥,聊一聊当然是要聊一聊,但要去我府上。”
付允珩闻言一怔,又细细打量她一番,顿时悟了,怪不得眼熟呢。
“你是那个……赵瑾?”
赵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敲向他的脑袋,付允珩反应也很快,抬手要挡,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结实挨了一下。
“熊孩子,叫表姨母。”
第十七章
付允珩早先就听说外曾祖父寻回来一个孙女,和他外祖母年少的时候颇为相像,外祖母与外祖父过世之后他也哀恸万分,本来想去看看,但他母亲却不愿去,母亲说:“你外曾祖父也思女心切,找回来一个模样相似的聊以慰藉,可你外祖母是我的母亲,我却不能看着一个与她相似的孩子寄托哀思,罢了,不去触景伤情了。”
因此他也没去看,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了,方才和她配合默契,莫不就是血缘里的默契?
本来满脸浪荡的付允珩正经起来,有些愣愣的伸手去捏赵真的脸,只是手还没碰上便被赵真拍开了,她瞪眼道:“你干嘛?我是你长辈你还想调戏我不成?”
付允珩没见过外祖母年少的时候,但细细看去眼前的小姑娘眉宇间是和外祖母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瞪眼的样子,颇有几分神韵。
他有些落寞的摸摸自己的鼻子:“没有的事,听说你很像我外祖母年少的时候,我就是想摸摸……”
赵真一见外孙这落寞样就心软了,付允珩是她第一个孙辈的孩子,小时候还亲手带过他一段时间,这孩子长大了也和她亲,她在宫里百无聊赖的时候,多亏这孩子经常入宫来逗她开心,感情自然不一般,便道:“那你摸吧。”
付允珩瞧着眼前小姑娘把脸凑过来给他摸扑哧笑了出来,不禁长得有点像,性子也像,由着他胡来。
陈昭眼瞅着这俩败家子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上前道:“二位毁了我的机关,现下想如何解决?”
付允珩闻言挑眉看他:“你机关不就是设来让人破的吗?我们破了你的机关,你想怎么解决?莫非人逢知己千杯少,想请我们搓一顿?”说完笑的要多不要脸有多不要脸。
陈昭要不是手里空无一物,能立马拿起来拍他脑袋上,比起赵真和外孙的亲近,陈昭和外孙的关系就疏远很多,一则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他已是帝王,二则便是性子不合,陈昭观念里男子还是要稳重一些,课业自是不能落下,可这个外孙过分的喜欢练武,书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加之赵真宠着,他便浪荡着,委实让陈昭头疼,说他几句吧,他和赵真两个人凑在一起能把他气到脑充血,便总是远着的。
面具下的陈昭瞪着眼,道:“这机关阵法是我花了半年的时间所布,之前的铁网已是示警,只要你们稍等片刻便有人前来接应,可你们解不了阵便破坏我的机关,使我损失将近过半,怎么也要一月有余的时间才能修复回来,难道两位不该赔吗?”
赵真闻言有些惊叹,原来这些是陈昭布的,其实曾在军中陈昭对排兵布阵也颇有心得,帮过她不少,没想到他做机关阵法也如此厉害,倒是让她多认识了他一些。
付允珩又不知道眼前人是他外祖父,继续着不要脸的精神:“要我说,你这便有些无理取闹了,谁说机关阵法的破阵方法只有一种,我毁了你的机关也是破阵,你这机关就是为了让人破的又何必管是什么方法?再者说我的人因为你这机关受了伤,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让我赔了?”
这胡搅蛮缠的本事真是随了赵真。陈昭嗤道:“这阵又不是我逼着你闯的,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自讨苦吃还想找我算账?这什么道理?”
赵真听出了陈昭语气中的不悦,陈昭这人看着温吞,阴招损着呢,她怕外孙吃亏,拦道:“别吵了,允珩,你侯府里那么多侍卫,调拨几个给他修机关还不简单吗?何必在这里浪费口舌,矫情来矫情去,实在不是大男子所为,赔就赔,又不是赔不起!”
付允珩闻言诧异了一下,这性子竟也如外祖母一般豁达。
“小表姨说得对,本世子赔你便是。”说完又不屑的哼了一声,“本来我还以为这天工山庄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们天工山庄想怎么招摇我不管,但不许以我外祖母做由头,我外祖母曾三顾茅庐是看得起你们,你们当年不识抬举现下便不要硬往自己脸上贴金,否则本世子便带兵端了你们!”
赵真闻言这才知道外孙为何会来这里,还气势汹汹的,原来是陈昭用她的名头诱外孙来的,她就说陈昭没那么大魅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