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众人的目光马上就被吸引了过去。清影与兰音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跟在别人身后,也过去凑热闹。
就见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瞠目爆凸,脸上写满了愤怒 ,正揪着一书生模样的男子的衣襟,将他高高拎了起来。那文弱书生看着就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哪里挣脱的开?他皱着眉,好言相劝,“大哥,你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
“谁是你大哥啊!哈?!”那鲁莽的汉子听着就有些不爽,言语之间皆是鄙夷,“生的像个弱鸡似得,你也好意思来攀亲戚?!妈的!老子最讨厌人家碰我了!”
这二人一强一弱,围观的人一圈一圈,均是一副看客样子,交头接耳的嬉笑调侃着,也没有一个人有上去劝解的意思。
“我……”那书生一时语塞,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我……我真不是故意 撞到你的,我,我是不小心绊倒了,随手那么一抓,也没注意到你在前面……”
书生说着,略带歉意地看向那壮汉的手臂。那壮汉的衣袖裂开了一大片,半片袖子在风中摇曳,别提多可笑。
这想必就是二人争执的来源。清影扬了扬眉,心想,就这破理由也能吵起来?至于吗?
见那衣袖的可怜样子,围观的人群笑得更欢了。
闻声,那壮汉脸上划过一道红晕,羞恼极了,不住地扣紧牙关!
他大吼道,“你他妈就是故意 的!”说罢,举起拳头就要锤向那书生的脸。
这壮汉一看便是孔武有力的主,一拳下去,这书生没死也得去半条命!
清影惊着想要大喊住手,一个身影先她一步闪过众人的视线,在千钧一发之际,截住了那壮汉的拳头。
那男子身着黑段武服,身形高大。他的黑发利落束起,锐利如鹰的双眸,高耸的鼻梁,紧抿着的薄唇,无一不透着“刚毅”二字。
男子握着利剑的手臂勾着壮汉的手肘,壮汉暗中较劲,但男子的手臂却纹丝不动如同禁止般。
男子微微撇过眼对上壮汉的眼睛,冷声道,“差不多行了。”这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如酒般醇厚。
那壮汉听着更加恼火,“劝你别多管闲事!”
“我对你们的闲事没兴趣,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很难看。”男子缓缓说道。
“你说什么?!”壮汉一把甩开书生,将矛头指向男子。
二人对峙着,壮汉一脸挑衅,而男子却只是微微昂起头,与他对视。
书生顾不上自己被摔疼的屁股,苦着脸劝道,“你们别吵了……”
“你闭嘴!”壮汉又推了书生一把,瞪向男子,“你们这些公子哥懂什么?!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就因为投对了胎,直接就能上军塾,而我们这些有本事的,却要打擂!这公平吗?!”
壮汉说得激动,围观的人毕竟还是百姓人家的多,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的怒意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不约而同地瞪向男子,施以压力。
“你如果觉得不公平何必来打擂?有本事,又何必计较这么多?若是没通过擂台,只能说你也就这水平!”
男子沉声说罢,冷眸扫过围观的人群,那气势浑然天成,让原本交头接耳面露不悦的人们悉数禁了声。
壮汉气急,低声啐道,“哼!说得倒好听,你们这种人怎么会懂我们?!”
男子皱了皱眉,没有回话,就见他身后,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站了出来,一脸不平的走向壮汉,“什么我们这种人,我大哥也是来……”
“小烽!站住!”男子喝了一声,然后朝少年摇了摇头,少年听着撇撇嘴,只好闭嘴。
好熟悉的声音啊!清影狐疑地皱了皱眉,忍不住伸长脖子,往人群中央看去。之前还没觉得,那人这么一吼,倒是有几分像是之前那个撞倒自己,连回头道歉都没有的鲁莽家伙!
清影想着,不自觉往前挤了挤,这才终于看清了男子的样貌。
那身形,那衣服,还有那柄剑!剑鞘上的紫竹茉雕花她绝不会认错!
就是他!就是撞倒她,还害她遗失了琉璃手链的家伙!
可恶!大道理说的一套一套的,结果自己还不也是个莽夫?!只会说别人的家伙也不过就这样!表里不一!
清影想着瞪向男子,一脸嫌弃地撇嘴。
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瞪视自己,男子不自觉偏过头去,正好对上清影的鄙夷。
清影没想到自己的瞪视会被他发现 ,当下愕得一愣,心也跟着猛然一跳。清影抿了下嘴角,不甘示弱地扬起头,硬是和他对视着。
☆、第十章 她要避开的人
男子有一瞬蹙眉,不明白清影眼中的瞪视代表什么。
气氛剑拔弩张,双方互不相让,眼看着,原本一个小争执就要发展成乱斗了。
突然!围观人群之外,有人说道,“我劝你们还是别吵了。”
那人的声音十分好听,张扬中不失方寸,慵懒中又透着优雅,让人如沐春风。
众人的目光立马被吸引了过去,只见那人刷的一下挥开纸扇,手腕轻摆,扇了两下。
好一个俊逸公子!此人有一双凤眸,略带邪魅,暗藏精光,仿佛能看清一切。但那眸中之神采,转瞬即逝,再看那眼神,却是带着无害的柔光。
他一袭银白锦缎,看着便是顶级的丝绸料子,那白衣又以银线秀一麒麟,在阳光的映衬下,绣图时而隐,时而现,让人猜不透这刺绣究竟何意。
随着话音落下,他缓缓偏过头来,束发的绸带轻舞而过,微笑随之落入众人眼中,只听他接着说道,“军塾的山门就在眼前了,你们这么闹下去,若是被军塾的人发现 了,只怕大家都不好。”
他说着吐了一口气,略带无奈地语气劝道,“这军塾中的规矩,与鎏宇四疆军所用的军法一致。聚众斗殴者,杖三十,降一品,罚俸禄一年。袖手旁观不劝者,视同。虽说,到了我们这儿,没那些个品级俸禄的,但这仗责怕是免不了?也许还有可能取消军塾令的资格,或是失去打擂的资格。”
他的语速缓慢,一点不着急,只在说到最后的时候,幽幽环视了一眼众人。那每一个字都说的轻巧,但却重重地打在了围观众人心上。
清影对这人的一席话,打心底里佩服,不过也有些害怕 。那眼睛透彻的过分,好像没有什么能瞒得了他似得!明明话间藏着算计,却又一副随意淡漠的样子。不知不觉间切中要害,蛇打七寸。
这人一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她还是他远一些的好,免得被发现 破绽。清影想着,往后挪了挪步子,尽量让自己隐没在人群中。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
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围观的众人像是得到一个指令一般,如释重负,纷纷作鸟兽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清影扯了扯兰音的衣袖,隐在人群中往山门而去。
百级阶梯之后,就见山门正中挂一牌匾,书写一大字:将。
通过山门,便是一块空旷平坦之地,空地以青砖铺盖,宽约十丈,向前延伸约二十余丈,两侧皆是茂密的树林。
空地尽头,一座大殿雄伟矗立,殿前排了两条队伍,一边寥寥无几,另一边却如长龙。
清影随着众人才走出两步,就听殿前石阶上有人叫吼道,“喂!你们这群新来的,有军塾令的站这边,要打擂的去这边!”
远看那人手舞足蹈的,也不管别人看不看得清他的动作。隔着十几丈远,音量却像是在耳边说话般,让清影对这人产生了好奇。
走近一看,就见那大殿下,一人单手靠在石阶上,仰面斜躺,手中摇晃着酒壶,孔武有力的双腿,随意摆放。
看他放松的样子,说他这是躺在自家躺椅上也不为过。
那汉子看着也有三十好几,一脸胡子拉碴,胸前衣襟敞开,露出黝黑的胸肌,眸子半睁半合,好像喝醉了一般。无处不透着奔放洒脱的味道。
相较之下,他身旁的精瘦男子反倒显得有些严肃。他与胡子壮汉差不多年纪,但面容清爽,衣着简洁儒雅。双腿开立,双臂背在身后,不苟言笑,默默观察着眼前的每一个人。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军塾中的两位夫子。头一位是骑射夫子,北疆军副帅,鎏宇四疆军中人称,其疾如风的——尉迟烈擎。
后一位则是武斗夫子,东疆军副将,有名的东疆儒将——沈阔。
清影找到自己的队伍,默默排在了最后一个。
清影见着眼前的长队,心想还有一会才会轮到自己,便四处打量了起来。
就见要打擂的那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略过眼角。那身黑衣,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但清影却一眼就看到了他!
这大概就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亦或是他长得实在是太碍她眼了!不过……原来他是来打擂的。我还以为他本来就有军塾令呢……
清影这么想着,就看到那队伍正好轮到了他。
登记的军士头也不抬直问道,“姓名?”
“秦奡。”
“年龄?”
“二十。”
“过!到那边去写具体情况,下一个。”
这家伙叫秦奡啊!清影眯了眯眸子,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哪家的军塾令?”
“京城兰家。”
“是本人吗?”
“不是。”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清影回过头来,就见他们这条队伍正好轮到了,刚才以军法劝架的那位。
“你和这军塾令上的人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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