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利天见他处变不惊,便道:“他们因何会看出来?”
赵黼道:“我怎知道,也许他们见亲王你器宇轩昂,不似是个寻常商人,故而想拦下你来敲一敲竹杠,也是有的。”
萧利天越发苦笑不得,只听得外头兵器相交,而马蹄声越响,竟是有大批士兵赶来似的。
马车被陡然围在其中,包围的铁桶一般。
萧利天的手下见如此情形,便忙先护在车边儿。
有人喝道:“住手!车内的人快些出来!”
萧利天心头凛然,事已至此,只得跳下车去,赵黼伸了个懒腰,也随着跳了下地。
果然便见周围围着有近百的将士,其中也有方才拦住他们的那小统领。
此刻见了赵黼,便睁大双眼,忽地叫道:“世子殿下!真的是你!”竟甚是雀跃。
赵黼正摸着自己那撇胡子,猛地听了这一声儿,几乎不知是叫自己的,抬眸看去,却并不认识。
萧利天满心疑窦,不知到底如何,只皱眉旁观。
那小统领翻身下马,上前见礼,道:“世子殿下,卑职终于又见到您了!”
赵黼见他果然已经认出自个儿,便笑道:“你叫我什么?”
小统领呆了呆,忙改口道:“是了,是皇太孙殿下!”
赵黼道:“我现在不是世子殿下,也不是皇太孙,你叫错了。”
小统领正不知所措,赵黼问道:“是了,你怎么会认得我?”
小统领忙恭敬说道:“当初世子、皇太孙带兵前往齐州答应,解决那祸国殃民的褚监军的时候,我跟在陈参军的身边,因此是认得的!”
当时这统领还不过是个侍从小军,但当时赵黼带人闯入大营,处罚了褚天文的那一幕,却甚是鲜明地印在脑海之中,竟始终不忘。
那会儿赵黼伤重未愈,也是苍白憔悴,却铁骨强悍,正如今日也是伤着的情态。
因此先前赵黼虽埋在羊毛毡子里,小统领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是他,却不敢就确信,又怕惊动了萧利天等,便发消息叫人拦住,想要仔细查问。
赵黼诧异道:“你倒是眼尖,记性也异于常人。”
小统领只当是夸赞自己,满面通红,道:“多谢世子。”
萧利天在旁听得分明,他本担心是赵黼暗中发了什么讯息给人,如今听是这统领自己认出的,悄然松了口气。唯恐是赵黼又跟自己生出心机。
赵黼见这小统领呆呆地,便只环顾周遭道:“现在是怎么样?”
小统领毕恭毕敬道:“我们奉命仔细搜索,说是殿下或许会经过此处,是了殿下,太子……”
还未说完,就听到有个声音道:“原来真的是殿下。”
赵黼跟萧利天等回头,却见是个中年儒士模样的人,正从轿子上下来。
萧利天并不认识,赵黼却是认得的,这正是齐州的监军王焕之。
王焕之上前,拱手行了礼,又看萧利天,迟疑片刻:“这位,想必就是辽国睿亲王殿下了?”
萧利天见对方已经将自己的底细摸清,虽万分后悔竟大胆从齐州城过,却也无后悔药可吃,只得说道:“这位大人是?”
王焕之自报了家门,又道:“先前,楚知府跟下官接到摄政王殿下的手令,要仔细把守城门,留神睿亲王从此经过,不可失礼,既然亲王果然驾临,不如且现在齐州安歇如何?”
原来先前,京内发生的另一件大事,却是皇帝封了静王赵穆为摄政王爷,叫代替处理国事,并亲自料理太子殡天等后事。
萧利天如何能“安歇”,便道:“不必,先前在京内的事都已经完了,正要着紧回大辽。”
王焕之道:“原来如此,既然亲王执意不肯留,那么下官也不敢勉强,且请了。”他举手一扬,城门口士兵让开一条路。
萧利天见竟轻易放行,有些意外,心念转动,便看向赵黼。
王焕之却也会意,便肃然道:“不过摄政王有令,因太子殿下意外病故,故皇太孙殿下应尽快回京。亲王殿下欲去,下官不便挽留,皇太孙则要留下的。”
萧利天这才明白他的用意,却见赵黼虽然听见了这番话,但脸色漠然,竟是不置可否。
而王焕之虽说的客套,他身边儿那些侍卫将兵,却个个警备。
萧利天心底飞快地盘算了会儿,虽然他们人少,然而个个好手,若是硬闯,再先想法儿擒住王焕之,未必不能成功。
底下众人都是萧利天的亲随,知道他的意思,顿时也暗握兵器。
王焕之却也非常人,早瞧出不对,底下众侍卫更加警觉,双方竟是一触即发。
正紧张之时,却听赵黼道:“亲王殿下,你怎么不请?”
萧利天哑然:“殿下……”
未曾说完,赵黼笑道:“既然你不走,那我就走了。”
萧利天正欲问,赵黼忽地纵身而起,翻身上马,打马往城门处而去。
事出突然,萧利天正要喝命人跟上,却是王焕之抢先一步,竟道:“皇太孙留步!”
赵黼头也不回,打马狂奔,王焕之喝道:“殿下!”
见赵黼恍若未闻,王焕之紧锁眉头,忽地大声喝道:“将殿下拦住!”
城门处本有两队士兵,正雁翅似的排开,闻听忙都聚拢过来,便欲拦着。
与此同时,王焕之身边儿,也有一队弓箭手上前一步,张弓搭箭。
城门上更是许多弓箭手探身出来,拉弓迎着。
此处竟是早有周密埋伏一般。
赵黼见如此,长笑绵绵,仍是不停,只听王焕之喝道:“放箭!”
萧利天怒道:“住手!”
毕竟已经晚了,刹那间乱箭如雨,均向着赵黼而去。
早在士兵张弓的时候赵黼已经察觉,抬手在马背上一拍,自己纵身而起。
那马儿更如离弦之箭,脱身而去,刹那间,所有弓箭便只冲着他而来。
赵黼人在空中,挥掌拍出,身形于箭雨之中,险象环生,叫人悚惧。
萧利天骇然惊心,跟手底众人早也赶来救援。
王焕之手底的将士冲上前,将众人挡住,王焕之道:“睿亲王,这是在齐州,请勿要轻举妄动。”
依稀还有一个人叫道:“你们做什么!还不住手!那是皇太孙殿下!”
倘若赵黼未有内伤,又不曾服药,此刻只怕已经跃上城头,远走高飞了,只因体内药性未除,只堪堪避过箭雨,便飘然落地。
身边周遭,也横七竖八落了一地箭矢。
身后王焕之道:“殿下,且留步。”
赵黼道:“我不留步能怎地?”
王焕之一挥手,弓箭手复又张弓对准了赵黼。
赵黼淡然相看,问道:“这是圣上的命令,还是摄政王的命令?”
王焕之不答,只道:“只要殿下肯回头,自然不必如此。”
赵黼还未回答,便见有个人跳出来,道:“监军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原来正是先前那小统领,不明所以,出声质问。
王焕之不理,只看着赵黼:“殿下,现在还可以回头。”
赵黼啐了口:“老子想如何就如何,你们谁也勉强不得!”
他说着转身,仍是往城外而去,门口的那些士兵见他一步步靠近,竟不敢硬拦,面面相觑,皆有退缩之色。
王焕之喝道:“殿下!”
赵黼仍是不睬,却听王焕之道:“摄政王有令,若是皇太孙欲出齐州城,则杀之!”
赵黼原本满不在乎,直到听到最后一句,便陡然止步。
城门处寂然无声,赵黼垂了眼皮,似出神般,半晌复轻轻一笑:“好的很。”
他仰头大笑,竟复大步流星往城门处而行,原先拦在门前的士兵们见状,竟不顾王焕之吩咐,纷纷让退开去,给他让出路来。
王焕之咬牙道:“放箭!”
左右的弓箭手均有为难之色,王焕之喝道:“你们想抗命么?”
一番催促,只听得箭矢破空。
赵黼虽早听见了,却并不回头,更也不避让,只是冷然带笑,仍是昂首阔步往齐州城外而行。
耳畔听到萧利天厉声叫道:“黼儿!”
赵黼头也不回,笑意更盛。
直到耳畔一声惨呼,赵黼疑惑止步,回头却见乃是先前那认出他来的小统领,正张开双臂挡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先前弓箭手射出的那一支箭,赫然正中他的胸口,竟带的往后退了两步。
间不容发,赵黼见仍有余箭射来,纵身而起,挥掌连拍,一边儿将那小统领往身后扯开,怒道:“你疯了?!”
这小统领真摇摇欲坠,被赵黼拽开,却仍是拼尽全力,大声叫道:“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殿下,他是我们的……”未及说完,嘴角涌出血来。
赵黼惊怒交加,小统领又抓住他道:“殿下……”
赵黼不顾别的,先打量他身上的伤,虽未曾正中心脏,却也凶险的很,便先点了他几处穴道以止血。
忽然这般情形,王焕之身边那些弓箭手们,早纷纷地将手中的弓矢放下,连王焕之也愣住了。
小统领见他如此,虽然忍痛,面上却露出几分喜欢之意,目光闪闪,断续道:“我想不到,竟真的能见到殿下……”
双眼不觉红了,赵黼想笑又笑不出:“我早不是什么殿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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