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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 番外完结 (八月薇妮)


那几个学生都似无头苍蝇般,发疯似的乱跑,有人拼命叫嚷着:“死人了!”
清辉转出屋子,一步步走近那莲池,扬首看去,果然见一具浮尸飘在里头,因水流激荡,莲叶遮着半边脸。
清辉皱眉之际,因有个小学生正从水里乱爬上来,划动的水便把那莲叶冲开,顿时露出那尸首的脸。
一眼看清,清辉不由微睁双眸,心头隐隐有股寒意。
原来,这死在水中的小学生,竟正是前日为难他跟蒋勋的宋邰。

第82章

因乍然见了那可怖的尸首,那些学生们们狂奔乱走,叫嚷四告,有的更是慌得要回家去,事情很快便传开了。
由仪书院的何院长闻听之后,亲领了人赶来,原本还以为是小孩子乱吵,及至亲眼见了,震惊不小,忙叫传信给衙门,因距离刑部最近,不多时,白樘亲带了一干人等赶至。
稍后一步,是大理寺得了消息,也派了一名少卿前来查看现场,京兆尹那边儿也有盖捕头来到。
只因由仪的地位殊然,里头读书的都是些皇亲贵戚,权宦之子,可谓都是千金之体,因此出了此等骇人听闻之事,各部均都严阵以待。
白樘先到之时,遥遥看见清辉站在屋檐下,正凝望此处。
此刻何院长上前,便拱手道:“白大人来了我便放心了,这可如何是好?从来没有过的事儿……是不是失足落水的?”
白樘道:“这要验官勘验过后才知道。”
何院长心中忐忑,白樘问道:“死的孩子是谁家的?”
何院长道:“是宋御史家中的,方才已经派了人去他家里告知了……”
正说着,就听见外头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便见一名妇人,神情慌张,身后跟着两个使女,急急而来。
此刻正捕快们把水中的尸首抬了出来,平放在地上,那妇人远远地看了一眼,便厉声嚎哭,连滚带爬上前,叫道:“邰儿……天啊,这是怎么了?”双腿一软,竟跪在地上,不顾一切地抚尸大哭起来。
那何院长见状,便对白樘低声道:“这是宋邰之母,因宋御史前两年病故了,一直守寡呢。”叹了两声,便上前去劝慰。
不料宋寡妇听了,便抬起头来,哭叫道:“我好端端地孩儿在书院里读书,如何平白就没了?”
刑部的验官见妇人守在旁边,有些无从下手,大理寺曹少卿因道:“暂且节哀,让仵作们看一看令郎到底是怎么死的。”
宋寡妇听到一个“死”,又是大哭不止,两个使女搀扶着,勉强叫她后退出去。
仵作因上前,暂看并无外伤,又查口鼻,手足,腹部,手在肚子上按了几下儿,并不见有多少水从口鼻流出。
仵作皱了皱眉,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好。
白樘在旁瞧着,他查案多年,自也略有些经验,这模样必然不是失足淹死的,只怕是死后才扔到水里的,只因手指上并无抓握痕迹,腹部也无水,若是活人落水,因挣扎呼救之故,不免会吞些水入腹,手上也会握有些泥尘杂物之类。
何况这莲池其实并不如何深,先前有个小学生因发现尸体后,受惊过度掉了下去,虽吃了几口水,却也是自己挣扎着又爬出来的。
宋寡妇含泪问:“究竟是怎么样?”
仵作看一眼白樘,道:“看样子并不是淹死,究竟如何,还要回去细查。”
宋寡妇便又放声大哭起来,又抓着何院长道:“你同我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不是淹死,必然是有人害他,到底是谁?一定要捉出来,给我儿偿命……”
何院长无奈,只得道:“请夫人节哀,如今有刑部的白侍郎在此,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宋寡妇闻言,忽然停了哭,问道:“是那个白四爷么?”
何院长只当她也听说过白樘的名头,便道:“真是断案如神的白四爷。”
不料宋寡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陡然看见白樘,竟立刻色变,咬牙道:“什么断案如神!叫我看,这案子却不能给他断……”
何院长跟曹少卿以及在场的众人都诧异,白樘也看向这妇人,却见宋寡妇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仿佛大有恨意。
曹少卿便道:“宋夫人,我们自体谅你丧子之痛,只不过你休要无礼才是。”
宋寡妇道:“不是我无礼,只是这案子不能让姓白的来办,否则只怕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曹少卿听出几分蹊跷,就又问究竟,宋寡妇又哭了数声,才啜泣着说道:“你们有所不知,前几日,邰儿带着伤回到家里,我原本只当他又顽皮,跟人胡闹所致罢了,谁知道晚间时候,才见他脖子上被勒的紫红发青的一大片,看那模样,竟像是差点儿被人勒死一般,我吓了一跳,就问他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毒手,邰儿起初不敢说,被我逼的急了,才说是得罪了白四爷的公子,那公子叫他的侍卫打的。”
白樘虽听了这许多,却仍面无表情,只又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清辉罢了。
曹少卿因不知此事,惊疑问道:“这又是如何?果然有这种事?”
何院长脸上透出几分尴尬之色,小声道:“因无人禀告,因此我也不知情。”
曹少卿若有所思地看了白樘一眼,毕竟不敢多说什么。
宋寡妇看众人讷言,她便冷笑:“又是怎么样,你们都怕白四爷不成?是以都不敢说话了?这两日邰儿脖子上的青才消了,不然倒可以叫你们都当个见证,看看他们是怎么对一个孩子下狠手的。”
何院长咳嗽了声:“若果然如此,夫人你也该跟我们说才是,要知由仪是不许随意带侍卫进来的。”说到这里,又小心看了白樘一眼。
宋寡妇咬牙,又哭:“我何尝不想来求个公道呢?只是我儿……他极为懂事,他便说因他父亲去世,如今仍在学院内读书已经甚是不易了,受些欺负就受些欺负好了,毕竟白四爷势大,胳膊拧不过大腿,若贸然告出来,你们反而护着他们,反编排我们的不是……又往哪里说理去?我想了想,觉着这话大有道理,于是才罢了,心里还喜欢我儿长大懂事了呢,早知如此……就该闹出来!”
何院长不语,曹少卿小声问道:“白大人,果然有这种事么?”
白樘淡淡道:“此事我也正巧儿知道,不过跟宋夫人所说的有些不同。”
曹少卿见他脸色冷峻淡然,暗暗称奇,宋寡妇已经又跪地哭道:“我儿,你死的好生冤枉,母亲拼了性命也要为你讨个公道。”
白樘因见宋寡妇当面说了那许多话,他便对曹少卿道:“既然苦主如此说,且此案仿佛牵连清辉在内,我插手仿佛不妥,此案便交给大理寺处置罢了。”
曹少卿见他如此痛快便将案子推了出来,正诧异,白樘已经转身要走,刑部的验官等听见,便自也随之撤退,曹少卿急忙道:“白大人!”
白樘回头看他,道:“这案子皇上很快便会过问,曹大人还是加紧时间罢了,岂不闻前日里凤仪书院的案子未破,皇上龙颜大怒,差点儿将杨府尹革职么?”
曹少卿咽了口唾沫,头皮发麻,此刻回神,却见京兆尹的盖捕头已经不见了踪影,自然也是早早儿地知难而退,只留下他一人。
这会儿,白樘叫刑部众人自先回部里,他却站住向着清辉一招手。
清辉才来到跟前儿,拱手道:“父亲。”
白樘淡声吩咐道:“宋夫人方才说起宋邰跟你的纠葛,若是大理寺要问你的话,你只照实说就是了,不必隐瞒。”
清辉迟疑:“可是若说出去,蒋勋……”
白樘道:“此事又不是你们犯了错,真正作恶的人尚且不怕,你们反倒瞻前顾后么?”
清辉垂眸沉思片刻:“孩儿明白了。”
那大理寺的曹少卿无奈,只得叫人把宋寡妇搀扶开来,又命大理寺的差人们,将尸首且抬回去再行勘验。
此案很快便传遍了半个京城,季陶然知道后,忙飞也似的赶来由仪,却得知清辉被“请”去了大理寺,季陶然魂不附体,忙又改道大理寺,才下车,就见阿泽陪着清辉从里头出来。
季陶然见清辉无碍,悬着的心才放下,忙迎上去:“这是怎么了,如何把你叫来了?”
清辉见他脸色发红,额头带汗,显然是跑的急:“别担心,原本无事。”
季陶然便接了他到自己的车上,路上又问详细。
清辉知道若不同他说明,他自己定要东想西想,于是便将事情的首尾略说了一遍。
季陶然虽知道云鬟让阿泽跟着他,却不想果然有这种事,一时义愤填膺:“果然是个混账……若不是看他死了,我也要打他一顿!什么欺软怕硬的下流胚子!”
白清辉见他横眉怒眼,便笑:“你还要打人?得亏不曾,不然连你也要被怀疑呢。因宋夫人说我纵阿泽打了宋邰,宋邰偏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死了,我看曹少卿的模样,倒有些疑心我。”
不料阿泽在外听见,便笑:“还有我呢。不过是碍于四爷颜面,平日里我又常来往,故而不曾格外为难罢了。”
季陶然目瞪口呆,连叫糊涂,又挠挠头:“这可真是奇事,若不是仵作勘验不是失足落水,我只以为是寻常失足而已呢。如何好端端就死了,难道真有什么人害他?又是为了什么缘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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