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远远地看一眼,其实也没有几丈远,陶梦阮眼睛好,也能看得清司连瑾的模样。陶梦阮在自己身上找了找,出来的急,也没有带什么东西,找了一圈也就寻到一个大红的布老虎,还是原本带着逗阳哥儿的。
陶少成领了差事,紧赶慢赶也是昨日才到的,而秦氏带着孩子,不能赶路,所以提前就由家丁护着过来,到杭州已经好几天了。阳哥儿才半岁多些,能引起他注意的只有颜色鲜艳的小玩意儿。陶梦阮特意找了鲜艳的光滑的缎子,亲手做了个布老虎,想着下午带过去逗阳哥儿玩,她手艺好,布老虎做得活灵活现的,只是这么一只萌萌哒的布老虎,跟司连瑾风格实在不搭。
虽然司连瑾明日及笄礼上还会来,但他们依然见不着面,甚至明日她那么多事连偷偷见见他的机会都没有。这样想着,瞧着司连瑾走近了,陶梦阮想了想,还是将大红的布老虎扔了过去。
司连瑾拜访过陶静轩夫妇,没能见到陶梦阮有些遗憾,没想到一个大红色的棉球儿就飞到了怀中,司连瑾愣了片刻,一回头只见到陶梦阮连忙缩回假山后面。
本来有些清冷忧郁的脸,一时仿佛春风拂过,仿佛平静的水面荡起层层浪花,一向高冷的大才子居然捧着一直鲜艳的布老虎犯起蠢来。司连珏不忍直视一般撇过脸,大哥盯着他读书练武时,都是高冷的模样,就连家宴上面,也顶多有些温文尔雅的笑意,像这种蠢蠢的笑容,真的会出现在第一公子的脸上吗?
给司连瑾兄弟两个引路的小厮走出了一段,发现司世子没有跟上来,一回头发现司世子目光落在假山那一处笑得春风拂面的模样,便知自家姑娘必定是跑过来了。想到大公子的嘱咐,小厮硬着头皮向司连瑾道:“世子,这边请!”
司连瑾捏了捏布老虎,心里叹了口气,罢了,总不过一两日的功夫,他千里迢迢来,岳父大人总不可能一面都不让他见。
陶梦阮收到司连瑾的眼神,眉眼间都带了些笑意,若是以前,她还可以跟司连瑾一起趁着夜晚吹吹风、聊聊天,可如今府上人多,除了自家人,还有些关系比较近的亲戚住在府上,若是一不小心让谁看到点什么,问题就大了。这样想着,陶梦阮不免有些遗憾,捏着帕子往回走,到月洞门时,见陶梦然站在门下,有些痴迷的样子。
陶梦阮想到刚刚走过的司连瑾,微微蹙起眉头,陶梦然该不会起了什么心思吧!
陶梦然感觉到陶梦阮的目光,回过神来,道:“阮姐姐,刚刚那位便是未来堂姐夫吗?”
听陶梦然的语气,倒像是纯粹的欣赏,想想司连瑾那样的气质相貌,在京城就无数人钦慕,将他当做男神,陶梦然就算起了些爱慕之心,似乎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想给司连瑾脸上画几个道道是怎么回事?
“是啊,京城路远,所以世子和三公子带了礼物过来。”调整了下情绪,陶梦阮觉得她可以理解小姑娘们欣赏男神的心,但关于司连瑾的事一点都没有多说,看看人也就够了,要是知道更多了,从颜值粉转变成真爱粉就更心塞了。
陶梦然没有注意到陶梦阮细微的情绪,拉着陶梦阮往回走,道:“我们快回去吧,刚刚送了最后改好的礼服过来,阮姐姐还要试一下礼服。”
“……”陶梦阮默然,叹了口气跟陶梦然走,她母上大人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这一辈子就一次的及笄礼,葛氏看得很重,不说其他,就那仪式上要用的礼服,葛氏一件一件盯着人做出来再仔细修改,到现在陶梦阮已经试了好几次礼服,每一次葛氏都要细致的观察哪里需要修改,然后盯着人细细改过。
“明日就是正礼,婶婶怎么都不会再要求修改了!”陶梦然掩着嘴笑笑,围观了葛氏在礼服上面的认真和挑剔,陶梦然很能理解陶梦阮试礼服时的无奈,尤其那礼服还不止一套,每一套还层层叠叠好几件。
陶梦阮点点头,明天就要用了,母亲大人应当能最后把礼服定下来了吧!明天她可在没有功夫试礼服了。
腊月十九这一日,陶梦阮一大早就被喊起来,沐浴、更衣、熏香,然后开始走一整套繁琐的礼仪。寻常人家礼节没有那么复杂,就算是葛婧及笄时,程序也简化了不少。然而陶家跟军功起家的葛家不同,陶家是书香世家,就算中间从商去了那么一段,但在男子的冠礼和女子的笄上,一直走的都是古礼。陶梦阮稍微回忆了一下兄长的冠礼,总算稍微平衡了些,陶少成作为嫡长子,冠礼的程序比陶梦阮还要繁琐一成。
到最后完成了仪式,被人引着敬酒的时候,陶梦阮脑袋都已经糊涂了,只由陶梦然和李瑛瑛陪着,一个一个的敬酒、问好,至于人长什么样,陶梦阮觉得下回见到她估计都认不得人了。李瑛瑛一直话不多,平时看上去是陶梦阮跟陶梦然相处比较和谐,但在及笄礼上,反倒是李瑛瑛比较靠得住,陶梦阮偶尔混淆时,都是李瑛瑛在旁提醒,才没有出什么问题。
等送走了客人,陶梦阮回自己屋里,一时没什么形象的躺倒在软榻上。葛氏从外面进来,便伸手拉陶梦阮,“都是大姑娘了,便是在自己屋里,也要注意些形象,叫小丫头看去了想像什么话!”
陶梦阮撒娇一般抱住葛氏的手,道:“娘,阮儿都快累躺了,实在没有力气了……”
葛氏是过来人,也知道陶家的礼仪比葛家还要繁琐些,有些心疼陶梦阮,拍拍她的手,道:“好了,起来沐浴了再睡,娘叫人给你加了安神的药草,洗洗早点睡。”
“嗯。”泡泡澡确实比较适合睡觉,陶梦阮被葛氏拉起来,由丫头陪着泡热水澡。葛氏见她迷迷糊糊的样子,有些不放心,还特意嘱咐了陶梦阮一回。
本来困得都快睡着了,泡一泡澡,居然清醒起来,陶梦阮换了干净的衣裳,披了袍子出来,一时竟没了睡意,叫人将今日收到的贺礼拿来看。送到陶梦阮这里来的,都是同龄人的礼物,而长辈以及陶静轩同僚送的,则由父母收着,将来她出嫁时作为嫁妆,但就算如此,她这里的礼物也有不小的一箱子。
碧云早已经将贺礼清点过一遍,将单子拿给陶梦阮看,道:“这里面大多是首饰摆件,姑娘看喜欢的可以直接拿出来用。”
陶梦阮点着头接过碧云递来的单子,扫了一眼,就如碧云所说,女孩子送的大多都是精巧的小玩意儿,从珠钗首饰到花笺绣屏应有尽有。而表兄堂兄们送的,就是奇石镇纸什么的,虽然不大用得上,也可以摆着看,倒是司连瑾送的是一个小巧的梳妆盒,里面放了精巧的银发梳,另有一面小巧的玻璃镜子。
天朝琉璃工艺并不发达,像这种精巧的琉璃镜子,便是如今跟东洋南洋有了往来,也并不好找,陶梦阮有些喜欢的将梳妆盒放到手边。将镜子拿起来,陶梦阮才发现地下还有一层,打开看,却是许多色彩各异的宝石串成的一对手串,色彩明丽漂亮,每一颗都打磨得光滑圆润。
旁边的几个丫头都惊呼一声,她们跟在主子身边的丫头,眼力也是有的,在大户人家中,得些珠宝倒是寻常,可想要找齐颜色各不相同,还要品质一流的十几种宝石却不大容易了,单单这份心意就是难得的。
这份礼物司连瑾一早就在准备了。本来司连瑾到了沿海,是想寻一些极品的珍珠做个项链什么的送给陶梦阮的。但后来发现,极品的珍珠数目不多,还要保证宫里头的供应,想凑齐那么多不太容易,接着接触海上往来,接着发现常能见到些色彩缤纷的漂亮宝石,于是就慢慢收集起来,他是一点都不愿意将就,快一年也就收集了这么些宝石,做成项链颜色太缤纷不大好看,就做了两串手串。
陶梦阮喜欢的拿着在手上比划,将颜色浅些的一串套在手上,笑道:“好看吗?”
碧云等人连忙点头。陶梦阮也不将手串取下来,接着看礼物,却见箱子最底下,还放了一个小些的匣子,陶梦阮将匣子取出来,碧云对了一下礼单,微微蹙眉道:“是兰钊公子送的。”
兰钊公子在女子当中的名声说是洪水猛兽也不为过,陶梦阮心底叹了口气,那时时间不多,她还是抽空问了一回断袖的由来,反正在她印象里,二表哥似乎并不是弯的。结果叫她哭笑不得,原是原来的兰钊因为妹妹被人玩弄感情,于是报复人家,结果人家也不是吃素的,闹了一场断袖的传说便纷纷扬扬的闹开了。
可这些事情怎么跟碧云她们解释,知道她与兰钊关系的,也就是紫枫一个罢了。陶梦阮想想,自己几个丫头应该也没有机会遇上兰钊,也不必考虑这么长远,摆摆手道:“来者是客,人家私下里如何,送礼物也是祝贺之意,再说,你们还担心他对我有什么想法不成?”
“……”这个倒真不担心,谁不知道兰钊公子只调戏俊俏的公子,对女子从来不假辞色。
陶梦阮打开匣子,里面一个精巧的木雕,楼阁、假山、小池、花树,池子里还雕了几条小小的鱼儿。陶梦阮将杯子里的水倒进池子里,鱼儿立刻游动起来仿佛真的一般,甚至池子上面的荷花居然还慢慢绽开了花瓣,让人惊叹不已(。这出神入化的手艺纯歪歪,请勿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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