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孟景闲便突然牢牢扣住她的后脑勺,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将她淹没,亲。吻、碾压、试探、啃咬、掠夺……
这个吻,强势、霸道而不容反驳。
楚千翘连推搡的力气都没了,这一瞬间,她觉得仿佛不止是自己的身体被他钳制,或许还有其他什么,令她动弹不得。
直到她小脸憋得通红,孟景闲才放开她。
楚千翘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第一反应便是甩手一巴掌。
她几乎用尽了力气,孟景闲的脸被打红一片,他却笑了。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你到底想干什么?!”楚千翘失控地朝他大叫。
孟景闲道:“微臣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微臣想跟公主合作,除掉韦家。”
“我不信!”楚千翘捂着嘴,厉声问,“你为什么要除掉韦家?你们有什么仇怨?”
孟景闲以一种让人看不懂的神态道:“因为,韦蕴凉……他杀了我最爱的人。”
空气中有瞬间的沉默。
楚千翘完全怔住了,他、他刚刚亲了自己,然后说……这一切都是为了给最爱的姑娘报仇。
她不知道她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
乱糟糟的。
太乱了。
孟景闲瞧着她错愕的脸,神色柔软起来,轻轻道:“曾经我父亲想再领养一个干女儿,那个小姑娘,我们都将她当成了自家人,那是我一生中唯一的妹妹。可是还没等我们正式将她接进府,她就被韦蕴凉害死了。”
原来……原来是妹妹?
楚千翘不知自己怎么回事,心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嘴上却道:“我不信,只因为相处时间不长的干妹妹?”
孟景闲轻笑:“当然,权臣相争,韦家也是我们家一直以来的对手。不过,请公主不要怀疑,位极人臣,微臣的野心只在于此。”
“人臣?下一步便是人君了吧?人的欲。望总是越来越多,叫我如何相信你?”楚千翘摇头。
孟景闲直直地盯着楚千翘,突然低声道:“若微臣说,微臣的欲。望,是你呢?”
“大胆!”楚千翘甩手又是一巴掌。她知道她的脸肯定都红透了,论不要脸,她远远比不上孟景闲,但她必须保持住自己的气势,千万不能被孟景闲带着思绪走。
孟景闲这人嘴里就没几句真话,她不要因此乱了判断。
被打了两巴掌,孟景闲却浑不在意。他直起身体,不再以气势压迫楚千翘。
“顽笑罢了,公主不必当真。反正我们目的相同,合作起来会轻松愉快许多。公主你说是么?”
楚千翘沉默。
她静下心来想了很多。如果真如孟景闲所说,他只是为了铲除韦家和位极人臣,他根本无须与自己合作,只要做好自己臣子的本分,尽心竭力为父皇办事就够了。可是他却越过父皇,直接与自己合作来了。而且,细细想来,这所谓的“合作”于自己有益处,于他却无任何帮助。她手上并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
不,也是有的,那就是她“公主”这个身份。毕竟她是皇帝的亲女儿,最接近权力中心之人。若是能够降低她的警惕度,从她身上下手,很多事情会便利得多。
大概,这辈子的孟景闲,就是上辈子的韦蕴凉罢了。
想到此,楚千翘呼吸一窒,莫名有些难受。算计!总是被算计!每个人都披着一张画皮,费尽心机地接近她,一切都是假的。包括那个吻,包括那句话。
第24章 镇国长乐
不过,这辈子她也长了心眼,不会再如上辈子一般傻乎乎了。楚千翘思来想去,决定同意这个“合作”。孟景闲有一句话说对了,他们有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韦派。与其将孟景闲也树为敌人,不如先拉拢他,一个个解决。至于孟景闲……她先提防着,等自己有了势力再说。
“好。”楚千翘叹息一声,抬眼看着孟景闲。
孟景闲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么……合作愉快。”
等孟景闲出去了,楚千翘还呆在阴暗的牢房里,垂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脑袋却是放空的。
直到九香进来瞧她,她才从迷沌的状态中醒过来,下意识摸了摸唇。
九香看了却急道:“公主,你的嘴唇有些红肿,可是被牢房里的飞虫咬了?快些出来吧,奴婢去找太医来。”
“不用!”楚千翘急忙喊住她,脸红了一大片,“没什么要紧。”
“去吃早膳吧。”楚千翘站起来,起得有些急,突然一阵晕眩,还好被九香扶住了。
“公主,您太累了。歇歇吧!”
楚千翘被她扶着出了牢房,外头的阳光有些刺眼,晃得她睁不开眼睛。她摇了摇头,她不能歇,她不敢歇。
*****
藏书阁纵火案算是告一段落了,纵火贼被判了死刑,他指认的三位学士也算死得罪有应得,害死其他枉死的学士们的幕后真凶还需要追查下去,这件事便交给了大理寺。不过真相显然已经很渺茫。
因着藏书阁被烧,爱书如命的李修承差点一病不起,虽然被太医救了回来,但身体已大不如前。楚千翘去他府中探望了一番,李修承第一次放下了自己的成见,还向楚千翘表示救命的谢意,楚千翘受宠若惊,平时总看不惯她的夫子突然如此这般,反倒让她不习惯。
第二日,李修承便以身体原因请辞了。楚皇让谢云烬接任了他的位置,成为国子监最年轻的博士。
之后,楚皇将这件事的功劳全揽在楚千翘身上,突然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举动——他将楚千翘立为了“太女”,赐“镇国长乐”封号,并加封为“神策大将军”,赐兵十万,从今年征兵的新兵中抽调。
太女,即“太子”,大楚未来的“皇帝”。赐兵十万,意味着她也是有兵权的人了。
这册立来得突然,没有如上次那般,入学国子监都与朝臣商议探讨,众臣一时哑然,一群老古董以历史上从未有过“太女”之名向楚皇死谏,什么有违祖宗之法都出来了。
可是,这次楚皇尤为坚决,圣旨一颁,无论大臣怎么死荐,他都没有松口。
太后也与楚皇吵了一架,发现她扭转不了局面后,气得回了清心宫,谢绝一切来访,包括楚皇他们的每日请安。
楚千翘自己也吓了一跳,立刻去了凤藻宫,问楚皇缘由。
楚皇反倒笑问她:“之前是谁跟朕壮志酬筹地说,要当个先例?”
只有跟父皇、母后在一起时,楚千翘不必绕那些弯子,她撒娇一般地赖进楚皇怀里:“孩儿只是没想到,父皇会这么突然……而且您不是说过,要是有更加有才德之人,当任人唯贤么。到时候翘儿再被换下去,那多丢人……”
“哈哈哈哈!”楚皇被她的幼稚逗笑了,“傻孩子,你以为朕想任人唯贤便真的能任人唯贤么?便是九五至尊,也不是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要说任人唯亲倒是可以,但这些后辈里,朕信得过的人只有你,朕也只放心将江山交给你。”
他摸了摸楚千翘的头,继续道:“这次的事让朕看到,朕的翘儿真的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见。朕不能一味护着你,那么你永远无法堪当大任。只有将你推出来,让你自己面对以后的一切,你才能真正成长。”
楚千翘点头:“孩儿明白了。”
楚皇望着窗外的黑夜,突然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倦意:“翘儿,父皇无能啊。父皇想做一个明君,没想到到头来却成了一个庸君,这十几年,朕以为大楚河清海晏,除了一些外事小战,内部是固若金汤的。近几年才发现,不少人觊觎着朕这个位子啊。”
楚千翘摇头:“父皇才不是庸君。这些年来,大楚百姓安居乐业,都是父皇的功劳。”
楚皇哭笑不得:“翘儿,有些话朕必须先跟你说,你须得提防你三叔,他心内不轨。”
楚千翘装出吃惊的样子,心里却想起那天孟景闲所说的话,原来三叔果真心怀不轨,而父皇也果真知道了。
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比如韦家、比如孟景闲……
楚皇苦笑:“想不到吧?朕的亲弟弟,觊觎着朕的皇位。”他叹息着看着自己的女儿:“翘儿,朕在这世上,最爱的就是你和你母亲,对权势地位并不是那么热衷。但是既然坐上了这个位子,便是一条没有退路的路,若是被他人扳倒了,父皇便无能力保护你们,大楚百姓也将受战乱之苦。朕如今立你做了太女,你须得有这个觉悟:以后若你坐上父皇的位子,不是为了自己的享乐,而是为了天下的福祉。懂么?”
楚千翘连连点头:“翘儿明白,翘儿一定守护好大楚!”
“如今老三在朝中羽翼众多,朕一时间也奈他不何。以后有些事,须得你来出头做,父皇会将权力逐渐交给你,一则锻炼你的能力,二则为以后树立威信。你能挑起这担子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