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梁氏很有信心的道:“没有我的帮忙,他们不敢走远。许是去哪里进货了也说不定。”而且那杏花胡同远在冀州,又那么偏僻,那些人哪里能寻到那里去。
向妈妈听闻后点了点头,眉间的郁色稍微消减了一点。
……
二太太徐氏最近很有些惆怅。
她好不容易拿捏住了孟女和杉哥儿的把柄,谁料老太太这两天并不关注这个,反倒是和大太太梁氏更为热络些,没事就寻了梁氏说话。搞得好像她先前说的那一番是谎话似的。
由不得徐氏不多想。
任谁家的长辈听闻自家养了多时的孙儿不是亲血脉都不会这样镇定。偏重老太太不太当回事,只初初听到的时候诧异了下,平时除去不再让杉哥儿去香蒲院玩之外,其他的依然如故。
无奈之下,徐氏只能自己去想办法。首先要查的就是孟蔓羽的户籍。
既然孟女原先是“香奴”,那么一定是有人帮忙脱了奴籍。那么查户籍那边许是就能寻到蛛丝马迹。
徐氏的娘家在外地帮不上忙,只能从京中相熟的人家入手。她头一个想到的便是郦家的二太太郑氏。郦家二老爷是礼部员外郎,不过郦二老爷和户部的一位员外郎极其熟悉,托了他们帮忙许是能有办法。
这天徐氏就邀了郦二太太郑氏在醉香楼里相见,把这个事儿与她提了。
原本郑氏搭上了徐氏的这条线就是为了女儿的亲事,自打女儿和卫国公的婚事没能成后,郑氏就渐渐的和徐氏疏远了。乍一收到徐氏的邀请,她很是诧异,不过还是来赴约。
听闻徐氏拜托她让二老爷帮忙寻人查户籍,郑氏赶忙推脱,“这我可做不了主。我们老爷也做不了主。二太太还是寻旁人帮忙罢。”
徐氏找郑氏也是有缘故的。再怎么说两家也是亲家,这种私密的事情找旁人还是不够妥帖,不然被旁人漏了口风出去可是不妥。
但郦家是亲家的话可就不同了。郦家不会将这样的腌臜事情传出去。
徐氏就索性半遮半掩的将孟女做的那龌龊事情与郑氏讲了。
这话可是让郑氏大惊失色,不由得身子前倾朝徐氏那边凑得更近了些,“怎么还有这种事情?孩子还能冒认、身份还能随意更改的?”
“可不就是说么。”徐氏说到这个也是万分叹息,“原也不想麻烦您。只不过这事儿与旁人说也真不妥当。”徐氏握了郑氏的手道:“您就看在那时候我也出过不少力的份上答应了我罢。”
郑氏心一软差点就点了头,毕竟徐氏只是想寻些蛛丝马迹罢了,只要在户部有相熟的官阶不算低的官员就能成。而后她一想不对,警惕的看着徐氏,“你们大太太的妹夫不就是户部侍郎?他去做这事儿比谁都要容易。何苦找我们来着。”
大太太梁氏的妹夫正是郦南溪的舅舅庄侍郎。他恰好是在户部任职。
徐氏苦笑道:“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太太与我不和。这样的事情找她岂不是麻烦。”
郑氏怎么想怎么不妥当。既然是关于重家声誉的大事,没道理不去求助于大房的人反倒是来找她们这些个亲家。
思来想去郑氏还是将这事儿给推了,随便扯了点别的话题说了几句,这就急忙寻机离开。
徐氏暗恨不已却也无可奈何。猛灌了几杯茶,这才悻悻然的离开了醉香楼,思量着再怎么想法子为好。
她坐在马车上百无聊赖的想着对策,时不时的撩开车窗帘子往外头瞧一瞧。就在经过金水的时候,她远远的瞧见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那车子虽然看着不太起眼,但她知道那里头装点的极其温暖舒适,上面甚至厚厚的铺了三四层的锦褥,为的就是坐在上面的人能够少受一些颠簸,坐在里头能舒服点。
那分明就是国公爷给国公夫人准备的车子。
徐氏让车夫将车子驶了过去,撩了帘子问刚刚下车的郦南溪,“六奶奶这是往哪里去?不若一起走走罢。”
她想着既然郑氏不肯帮忙,就直接寻了郦南溪,让郦南溪找庄侍郎帮忙得了。
……当然了,如果这位六奶奶肯的话。
郦南溪没料到在街上能够遇到徐氏,就道:“我和姨娘出来走走,顺便裁点布做新衣裳。”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角,与徐氏道:“您也看到了,我现在是隔几天就得换身衣裳,实在不够穿。”
徐氏还欲再言,就见于姨娘从车子另一旁绕了过来。她这才想起来郦南溪刚才说的是“和姨娘出来走走”,想必说的就是此人了。
虽然徐氏很想找郦南溪帮忙,可她知道于姨娘对梁氏十分衷心,倘若于姨娘听到了只字片语的话,少不得要被梁氏知晓。
徐氏这就弃了即刻来寻郦南溪帮忙的主意,强笑者说道:“改日我再和奶奶一同说话罢。你先忙着,我回去了。”语毕也不等郦南溪开口,立刻放了帘子催促车夫快走。
郦南溪见她走得快,非但没有不悦反而松了口气。
说实话,她这次和于姨娘出来,是特意带于姨娘过来看看的。虽然阿查兄妹相认了多日,但于姨娘一直不曾想起往事,这让大家都很是焦急。
郦南溪便想着,既然于姨娘一直十分在意“金玉桥”这个地方,不妨带了她过来看看。见到心心念念想着的去处,或许能够记起一点什么来。两人这便到了金水处,打算一路往那金玉桥行去。
由于郦南溪有孕的月份大了,所以重廷川吩咐了国公府的手下,倘若郦南溪出门的话,无比要来禀与他一声。若是他觉得不妥当的话,还可以增派些护卫跟随。
这边郦南溪出了门,另一边重廷川没多久就也收到了消息。
此时重廷川正好巡视完一圈有了些许空闲。
洪熙帝正巧批阅完奏折准备小憩片刻,见重廷川无事,就喊了他一同到御花园里走走。
这个时候正是百花盛开之际。御花园中群芳争艳香气怡人。洪熙帝忽地起了心思想要对弈,就喊了重廷川陪他。
两人当即喊了人来摆好棋盘,重廷川就与皇上一同去了院中凉亭相对而坐。
认真说来,重廷川的棋艺要比皇上好不少。但与帝王对弈,自然是不能轻易赢也不能轻易输的。
重廷川心中自有主意,且战且退,留给了洪熙帝足够进攻的机会。可即便如此,洪熙帝每落子一次也要思量许久。
“皇上,皇上?常大人来了。”周公公在旁轻唤道。
洪熙帝正因着下一步的落子而仔细掂量着,闻言问道:“哪个常大人。”
“常安大人。”
“哦……常安啊。”
洪熙帝抬头看了眼,正好瞧见常安脚步急促的往这边赶着的情形。
洪熙帝知晓这样的状况下应当是有事情禀与重廷川。他只扫了一眼就继续盯着棋盘思量着下在哪里好,又朝重廷川摆了摆手,“尽管让他过来说就是。不碍事。”
重廷川就朝常安点了点头。
常安拾阶而上走到阶梯的一半,先是朝皇上郑重的行了个礼,这才朝重廷川揖礼说道:“爷,奶奶和姨娘去了金玉桥。要不要增派人手?”
重廷川还没来得及答话,一旁的洪熙帝却是捏着棋子抬起了头,“什么姨娘?金玉……桥?”
帝王问话自然不能不答。
常安忙躬身道:“是国公府的于姨娘。国公夫人和于姨娘一同去了金玉桥游玩。就是金水之上的那座桥,叫金玉桥。”
洪熙帝拿着棋子的手不由得就攥紧了。
“原来是那个桥啊。”他的声音有点茫然,眼神有点怔忡。
沉默许久后,洪熙帝忽地笑了。
他将手中棋子丢到了一旁,站起身来说道:“今儿天气不错。我想那河边的景色应当极好。”又朝着重廷川笑了笑,“川哥儿怕是想你家媳妇儿了罢。不若我们也过去瞧瞧?”
第九十九章
金水是条并不算太宽的小河,河水潺潺流过城中,舒缓而又清澈。如今正是夏季,人们已经换上了较为轻薄的裙衫。女孩儿们喜欢这个时候去到金玉桥上,任由裙摆随着拂过的清风轻轻而动。
这个时候的金玉桥也因此成为了京城里一道颇为独特的风景。
金水两侧不通马车,沿河的两侧都是步行之道。郦南溪和于姨娘顺着金水缓步朝前行着。虽然金玉桥看着好似近在眼前,但信步走去还是颇费功夫。更何况如今郦南溪的身子有些沉了,往前行时步履比起旁人来要更为缓慢一些,耗的时间就也更久一点。
不过她们两个人倒也不在意耗时长短。这样慢慢走着悄声说着话,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走了好半晌的功夫,眼看着原先走在她们后头的人早已越过了她们,已经上了桥又下了桥准备往回走了,于姨娘生怕郦南溪累着,就指了堤岸旁边的一处凉亭说道:“奶奶不妨到那里歇歇罢。别累着了。”
“无妨。”郦南溪看了看没几丈就要到的金玉桥,“我们还是先上桥看看再说。”
于姨娘就想劝她。
郦南溪笑道:“姨娘不用太过担忧。我的身体我明白,不碍事的。”
“可是——”
“没有关系。”她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低沉的男声,“西西最是爱护这个孩子。她若觉得身子不妥当,定然不会勉强。你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