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恒想了想道:“那个将军令现在不在我身边。不过我记得落款写得的云州守将崔琦。”
允央听罢,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她神情严肃地对升恒说:“大汗你先坐上,容我细想一想。你不要怪我多事,这些国家大事,我本不该参与,但是,我若是发现其中有问题而不出说来,岂不是会害了别人?”
升恒很少看到允央紧张成这个样子,于是连连说:“不急,不急,你慢慢想。”
允央双手捍着衣襟想了一会道:“我离开大齐也好几年了,可是驻守北疆将领的大致情况还是了解一些。崔琦当初是行宫中的一名文官,我无意间发现了他,将他推荐给了皇上。所以对于他的为人还是有些了解,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在皇上圣旨未到的情况之下,先行派士兵前来领人的事。”
“那,谁会假冒崔琦的名号来作这种事呢?”升恒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那这个人一定要比崔琦的来头更大,而且还与他有些私怨,才会将这盆脏水都倒给他。”允央斩钉截铁地说。
“这么说来,你心里已经知道是谁了。”升恒的眼神越来越幽暗。他此刻正在反复查找着今天早上自己在与大齐军官对话时遗留了什么,为什么允央只听了一两句就已经产生了怀疑。而自己与那大齐军官说了许多话,却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难道是自己没有允央警觉吗?
在细细反思之后,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并不是自己没有发现大齐军官所说的话中有不合情理的地方,而是自己主动选择了不去在意。这虽然是个无意识的行为,但是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他已经等不及了。
只有急于求成的时候人们才会选择性的视而不见,希望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一切随心所愿,可是骗子往往就是利用人们的这个弱点而频频得手。可是,这些来到这里的大齐军官真的是骗子吗?
允央看着升恒本来热情洋溢的脸很快灰暗起来,心里有点莫名的内疚。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升恒这段时间所承受的压力了,好好的一个部落,在他的治理之下本来一切都是蒸蒸日上,偏偏天公不作美,处处刁难他,逼得赤谷人都快没有了生路。虽然升恒没有放弃希望一直想要扭转局面,怎奈天不遂人愿,他的努力每每都会落空。
直到这一次,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大齐军官又忽然出现在这里,升恒在重压之下必然希望有转机发生,所以对于这些人的身份粗心未查也就不难理解了。
正因为这样,允央才更加不以信口开河,一切要有了准确的把握才能说,否则若是误会一场,那岂不是又让升恒白白承受一次失望。
所以,虽然升恒问允央是否知道是谁,可是允央还不不敢正面回答,只是说:“不知那位大齐军官带来的将军令,我可否借来一看。”
升恒二话不说,走到门口叫来一名亲兵道:“传我口令,去大齐将军所住的帐篷,将领人的将军令借来。”
亲兵答了声是后,便一溜烟地跑走了。
升恒转回头正瞧见允央有些担忧地瞅着自己,两人目光对上时,她又急急地背过脸,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这是作什么?好像我已经犯了大错一样。”升恒不知怎的,心里有些钝痛。可是他也知佳人即将远去,此时再过牵扯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便故作轻松地调侃起来。
允央也不看他,只是走到离他很远的一角坐下来道:“大汗说的哪里话?你比我年长,又在汗位多年,阅人无数,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我哪里敢质疑你?我多问几句不过是职责所在,一来我是顶礼祭祀,全族人的安危我自然应该关心。这次大齐军官要带这么多人走,我多过问一下,定没有坏处。毕竟我是大齐来的,对于大齐的官阶与号令制度还是比赤谷人要知道的多。”
“你若肯操这个心当然是最好不过。”升恒察觉到自己有些太过紧张,便伸了伸手臂,作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你心细如发,又常机敏非常,你这一关若通过了,两千赤谷青壮年我也就送得安心了。”
“两千人?”允央心里暗暗叫了一声不好。她本想脱口而出“请大汗三思”,可是思虑再三还是忍住了。一来还没有真凭实据,二来这时贸然开口,只会给升恒先入为主,硬要质疑的印象,一会辩驳起来,允央反而没有多少说服力了。
可是升恒还是察觉到了允央神情的变化,他伸在空中的手臂忽然停了下来:“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当面说的?你不必总拿出侍奉大齐皇上的小心翼翼来对我,我不是那样的人,你大可有什么就说什么。”
允央听罢,微笑着摇摇头:“并无什么真凭实据,不过是自己胡乱猜测,不能与大汗言说是怕大汗笑我粗浅。”其实,允央心里却撇了下嘴道:“都是说得好听,哪个人的脾气如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一疯起来和个野兽一样,哪个敢招惹于你。”
☆、1038.第1038章 云州谁驻守
正当有淡淡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时,之前得到命令的亲兵回来了。他从怀里取出了将军令双手呈给了升恒,就退了出去。
升恒接过将军令来打开看了一眼,递给了允央道:“就这这个。”
允央不敢怠慢,马上走过来,接过了将军令。她没有马上打开,而是看了看封皮的绸布,是藏青色的卷云纹官绸。大齐朝廷规定,北疆驻守城池的将军才能使用藏青色的卷云纹绸,驻守南疆的守城将军则使用的是石青色绶带纹绸,在大齐官制中颜色越深位置越高,从这个方面来看,大齐北疆将军的官衔要高于南疆将军。
从小就品鉴真玩的允央对于丝绸的鉴别一向准确,她一眼就看出这个官绸是真的,绝不是仿品。这个结果让她的心更往下坠了坠,因为既然能得到真的官绸,那么若这件事本身是个骗局的话,其背后作局之人必定也是朝廷官员。如果真有人敢在皇上非常重视的北疆作这样的事,那么这个人要么已经在北疆大权独揽,根本不听命于洛阳。要么就是这个人根本不畏大齐严格的律法,就是要做这各刀口舔血的买卖。
这两种情况无论出现哪一种都是极为可怕的,都预示着皇上对于北疆的掌控力正在逐步下滑。
升恒看着允央瞅着将军令的封皮一脸愁容,实在忍不住问道:“怎么还没打开就发了愁,难道你有隔墙观花的本事,不用打开就能对里写的字一目了然?”
允央被他的话逗得一笑,眉目是的愁云惨雾也淡了不少:“我倒是想有这样的本事,若是有了我就再不怕你,你还没来我这里,我就先躲起来,让你找不到。”
升恒马上说:“你躲起来也不怕,天黑之后,我只在我身边点一团火,你自然还是会找来的。”
允央想了想,无奈地说道:“算你厉害。”
慢慢翻开了将军令,允央看到上面的字迹果然端正颇似崔琦的手笔,但是笔力终浅淡一些。她心里不由得冷笑:“此人为了给自己脱罪,为了栽赃给崔琦也是下了功夫,请来了一位高人来伪造此书。若没有深厚的功力,只怕还学不了这么像。”
可是此时她又犯了难,一来她看出了这封信是伪造,可是这却不能算是有力的证据。因为书法这种事情对于升恒来说本就陌生,他虽然汉语流利,但是笔法却非常一般,允央就算是将自己看出来笔力的细微差别指给他看,他也未必能就看懂。若是他不懂,反而会觉得允央是在故弄玄虚,想要将他引入歧途。
退一万步讲,就算升恒相信了,可是他怎么向他的手下交待?难道也要告诉那些人这个字的转折有松,那个竖钩有点懈吗?别人也听不懂呀!
所以允央先将这个发现压在心里,再通篇扫视寻找可疑之处。
终于,她发现一个明显又有说服力的漏洞。
“大汗,请看这个印章!”允央指着将军令道。
升恒神情严肃地凑了过来,看了半天才说:“这个印章当时我认真看过,写的是“云州守将”四个字,看样子不是假的,难道你看出这是伪造的。”
“不,这个印章不是伪造的,是货真价实。”允央胸有成竹地说。
“哎呀,既然是货真价实,你这么镇重作什么,我以为你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呢!”升恒有点泄气地说。
“正因为是货真价实,才是最大的漏洞。”允央很干脆地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点。”升恒显得很紧张,毕竟这是他昨天刚刚批准的。若是真出了问题,他脸面无存是小,伤及无辜的族人那罪过可就大了。
“说起来,此事还有些渊源。云州是大齐北疆的重镇,驻守这个地方的守将一般都是皇上最为信任的人。在几前年皇宫里举办的一次赛舟大会上,醇亲王与睿亲王速度不相上下之时,睿亲王的船忽然失控撞向了看台,当时睿亲王虽然没死,但也是身受重伤。后来这件事情查实是醇亲王所为,皇上一怒之下将他从洛阳贬到了云州。”
“贬?”升恒有些不解地说:“云州这般重要,怎么说是贬,明明是升好吗?”
“对,其实皇上是非常看重这个嫡子的,所以就算他犯这样残害手足的不可饶恕之罪,皇上都会网开一面,不会对他赶尽杀绝,反而给他安排一个更好的去处逍遥快活。”允央的语气冷漠中透着淡淡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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