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央,”赵元轻抚着她的头发,虽然她的秀发柔软,却透着一股陌生的寒意。赵元握住允央的手,缓缓地说:“不管遇到什么事,有朕在,永远都是你的依靠。无论你遇到什么,朕都会陪你一起扛。无论多久,一直会到此生的尽头。”
说完这些,赵元不知允央听到没有,只是觉得自己心里却比刚才更加难受。他的爱妃几个时辰前还光彩照人,此刻却人事不醒,差点命丧黄泉。他幼子还出生还不到一个时辰,连眼睛都没睁开就已西去,这一切都因他们身在汉阳宫中!
宫里发生的一切说来说去,都是冲着赵元来的。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这也正是他此刻无比内疚的原因。
如果允央没有被赵元接进汉阳宫,没有被他这样宠爱,没有成为贵妃,没有怀孕,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果敌人想拿允央来伤害赵元,那么他们真的做到了,此刻的赵元虽然没有落泪,可是心里的痛,已是千刀万剜。纵然他已见过无数人的生死,可是此刻他握着允央的手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害怕失去允央,真的害怕,这种恐惧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克服,这样他更加沮丧,充满了挫败感。
他讨厌这种无能为力,讨厌这处听天由命的感觉,因为长久以来,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从来都是主导,现在他却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牵着鼻子走,而这个牵他鼻子的人,他却毫无头绪。
这时,外殿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太监声音传来:“有禁军快马送来密件!”
赵元眉头一拧,冷冷地扫了一眼刘福全:“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刘福全慢慢走进一步说:“皇上,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贵妃娘娘需要静养,可是这件事发展到这会儿,禁军那里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消息传来。如果传消息都传到这里,恐怕会清扰到贵妃娘娘。”
赵元知道刘福全是在提醒他,这里本就汉阳宫里焦点。今夜出了这样的事,只怕大家都等着看允央的笑话,看她如何从差一步就要登上后位,跌落到如今的一无所有。
如果赵元不快一点到找到整件事情的背后主使,皇宫里关于允央的流言蜚语就不会平息,纵然以后她病愈了,还要落下不祥的名声。
所以此时抓住背后的真凶才是为允央正名的最实际行动,只要她还继续在汉阳宫生活下去,在贵妃这个位子上坐稳了,赵元就必须为她作到这一切。
想到这里,赵元仰起头,长舒了一口气道:“传朕的旨意,这些日子谁也不准来淇奥宫,待贵妃身子养好了,朕自然会带贵妃与众人相见。”
“另外,关于皓王的事,你们暂缓告诉贵妃,只说是抱到古华轩养育了。以免贵妃悲痛过度,伤了身子。”
宫人们一一应了,他这才起身离开了淇奥宫。
一出淇奥宫,赵元便迫不及待地招手,将刚才传话的太监叫到御辇前问道:“禁军传来什么话?”
太监急忙回答:“禁军说在随纨家人所住的村子里,找到了几个受伤还活着的人。他们说,夜里来了一队人马,虽然没打旗,却骑着黑马,披着黑中带金的铠甲,马鞍上还有金色老虎的花纹……”
“住口!”赵元脸色铁青,一拳砸到了嵌宝的御辇上,竟将紫檀扶手生生砸裂。不怪他如此震怒,这说的分明就是醇王的亲兵左骑虎营!
难道这件事背后的主使竟然是刚刚回到洛阳的醇王?乍一看,好像醇王有充分理由这么做,因为众所周知允央即将成为皇后,只等腹中的皇子呱呱落地,这个大齐国皇后册封印玺将作为赵元给她的大礼,送到她的床边。
皇后此时已被禁足,与打入冷宫没有两样,皇后一但失势,第一个遭殃的便是她的亲子醇王。一切似乎都不可必免,一切又都还有转机。只要在这个时候让允央失去这个皇子,失去成为皇后的筹码,那一切就都不成立了。
所以醇王要铤而走险,利用回洛阳的这一点点时间,买通淇奥宫的大宫女用密法伤害了敛贵妃,使其流产,重伤其身体,令其难以再次受孕。这样一来,所有对皇后与醇王构成的威胁都不复存在了,汉阳宫又会成为他们母子的天下……
“皇上,您的手出血了!”刘福全在旁边惊叫起来,周围又有几个太监宫女围拢了,七手八脚地包扎起来。
赵元看着身边乱轰轰的样子,心里却意外地静了下来。他看着眼前幽黑莫测的宫街,忽然反问自己:“如果这是醇王处心积虑的做法,为什么会这么不小心留下活口?如果醇王想杀人灭口又怎会大摇大摆地派自己的亲兵去做这样的脏事?”
眼前的这一切,让赵元不由得想起一年前天渊池的意外。那次是睿王身陷险境,一切的证据也是毫无疑问地指向了醇王,令他毫无为辩解与开脱的余地。
同样的手法,再一次出现在汉阳宫里,又是一箭双雕之计,如果顺着这条思路走下去,赵元此刻就应该暴跳如雷,抓住醇王将他两罪并罚贬为庶人,赶出皇宫。
☆、365.第365章 永夜欢意少
这样一来,醇王就彻底地失去了他对大齐未来的影响力。明眼看是赵元替允央出了一口气,实则是大齐皇室巨大的损失。
投靠醇王扶楚的朝中大臣也会因此受到很大的冲击,朝堂上的势力不可避免地被重新洗牌,动荡即将来临。
赵元刚刚失去小儿子赵扶皖,这么快就要拿自己的大儿子赵扶楚开刀,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与其说是惩治醇王,不如说是惩治了大齐皇室,让赵元自断了左膀右臂。
况且赵元对醇王与睿王都一视同仁,除了对他们都有一份亲情外,作为一国之君,他也需要醇王与睿王互相牵制,以保朝堂之上不会一家独大。
如今处治了醇王,睿王的势力必定在朝堂之上更为壮大,以前投靠醇王的大臣见到皇上如今只有一个这儿子,认定以后大齐江山只能传给睿王了,只怕全都一窝蜂地冲到睿王那里。
如此一来,睿王也会被赵元猜忌,父子亲情只会日益淡泊,大齐皇室的势力不可避免地被削弱了。
这样的结果是谁最想看到的?赵元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是南方几个柱国世家残余的势力吗?还是先帝那些流放到哀劳山的子孙想出的主意?
可是他们这些人怎会有如此的能力,能勾搭到皇宫里宠妃的大宫女,并能在短时间里纠结起一队训练有素的骑兵队伍?如果他们有这样的能力,何至于一败涂地?
赵元迎着夜里透骨的寒风,感觉自己身边被布下了一张无形的大网,身边每一个人都被罩在这张网中,他们个个都被算计其中,而他们在这张网中的一举一动,目的无一不是掣肘赵元。
第一次,赵元感到如此的无能为力,纵然他此时满腔愤怒,满腔仇恨,他都不能任意发泄,因为这也许正中敌人下怀,让他与身边的人逐渐反目成仇,这才是敌人想要的结果。
“醇王在哪里?”过了许久,赵元才问道。
“大典宴会结束后,醇王去景祺轩看望皇后娘娘,到现在还没出宫,大概是歇在景祺轩中了。”刘福全在旁回道。
“那正好,移驾景祺轩!”赵元声音透着隐隐的冷酷。
得到皇上要来这里的消息时,景祺轩里的人都还在睡梦中,大家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刚跪在庭院里,赵元就已经大步踏了进来。
赵元看到醇王果然在这里,嘴角不由得微微抿了一下。
进了景祺轩,一看这里比隆康宫中寒酸了不知多少,一间大厅里只有简单的酸枝木桌椅,桌子上放着两盘素色点心,上面拢着纱罩。
赵元看了看墙角,三角空空,只有一角放着个铜盆,铜盆里燃着普通的木炭,火焰不盛,还带着淡淡的黄烟。
记得在隆康宫中时,皇后寝殿里燃着的都是将紫金炭粉与七种宝石磨成的细砂混在一起,再用蜜粘合的七彩金凤炭,燃起时还有阵阵暖香。再看眼前的情景,赵元心头一软,手扶桌角坐了下来。
醇王扶着皇后走了进来,跪下后,脸上带着淡淡的茫然。赵元看着他,心里忽然有点明白了:“如果是扶越遇到这样的事,此时的表情绝不会是这样。所以说,别看醇王扶楚平时严厉凶狠,可此时无意间流露出的懵懂,才是隐藏的敌人连续两次都将他选成替罪羊的原因。”
“因为他们知道醇王除了色厉内荏外,并无所长,所以才敢一次又一次地盯上他。醇王并没有面临危机的应急之法,这才是各种麻烦总是找到他的根本原因,他在权力中心呆的时间越长,对他而言就越危险。”
赵元还没说话,皇后就已经沉不住气了,她握着醇王扶楚的手没好气地说:“皇上大半夜的不在淇奥宫的软香销魂帐中呆着,来景祺轩这么苦寒的地方来干什么。”
皇后这话一出,刘福全的脸都吓白了,惶恐地看着皇上,心道:“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没想到赵元没有生气,他的目光深不可测,盯着皇后与醇王看了一会,才缓缓地说:“朕今日来这里,是想问问扶楚回洛阳后,随行的亲兵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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