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下令让士兵灭了篝火睡觉,范秋迟话没出口就被眼前这景象给唬住了,他心里暗说:“难不成刚才的话让这些鸟听去了,找我来算帐?哼,老子人都杀了无数,还怕几只鸟吗?”想到这,他从腰间取出配剑,握在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夜空。
黑鸟群返回来的速度要比刚才快了很多,而且越飞越低,很快就来到了叛军眼前,没等他们反应,直接冲入了营地。
范秋迟此时才看清,这哪里是乌鸦,而是一群成年的黑雕,双翅展开能有半丈余,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杂毛,只有尖尖的喙是冰冷的银灰色。
他挥着手中的剑想要砍杀一两只黑雕,哪晓得这鸟灵巧得惊人,根本伤不了它分毫。好在这些鸟从兵营中飞过却不伤人,只是将营中士兵冲得人仰马翻,七零八落。
出了军营后,这些黑雕飞入了不远处的密林之中,听声音像是纷纷栖息在了枝头,很快周围便安静了下来。
范秋迟见鸟飞走了,终于松了口气,把配剑放回腰间,吩咐士兵收拾刚才被弄乱的营地。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密林的深处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呼哧呼哧,越来越近,范秋迟仔细听过了,很快便意识到:“不好,是战马!”
“快,快,拿起武器,有敌军偷袭!”范秋迟对周围大喊,可没几个人响应。因为呼哧呼哧的声音实在太不起眼了,大家都忙着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细软和铜钱,直到裹着乌黑鳞甲的战马踏破密林边缘的夜色出现在这些人面前时,他们才意识到一切都太晚了。
这是一队重甲骑兵,骑手身上穿着玄铁细鳞锁子甲,此甲包身十分严密,连面部与脖颈、手都能护住。他们的左手全都举一个椭圆形没有任何花纹的黑铁皮护盾,右手统一握着前宽后窄寒光闪闪的泼风大砍刀。
跨下战马也是全身覆甲,马头包裹的尤为严实,只留了两个鼻孔出气,可以推测战马基本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它们的行动全靠骑手精湛的骑术指引。
这样一来战马不会因为恐惧而后退,也不会因为突然的声响而受惊,可以想象训练成眼前这样,骑手与战马浑然一体,行动如一,举止自如的境界,绝非易事。
战马缓缓向前,叛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奇怪的是,骑兵行动起来毫无声响,原来是马足上缠有细棉。
虽然覆满厚甲,但战马行走起来并不吃力,这尽管与它们分外高大有关,同时也可看出大齐国高超的冶炼技术。
大半夜出现这样黑呼呼看不清面目,又无声无息的骑兵队伍,叛军一时都给吓傻在那里,有些胆小的已在哀号:“黑无常来收人啦……”
范秋迟当然知道这绝不是什么鬼怪,也料到自己难见明天太阳了。他心中暗叹,落到今日这步田地,皆因自己一念所致,若不起兵,此时身边的士兵都还在闭崖城中过着平静的日子。
事已至此,多说废话也没用,与其站着让人砍倒,不如拼上一把。
他来不及穿上盔甲,只能一把抓起来缠到腰上,坦着胸膛,抽出配剑大喊一声:“想活命的往前冲,砍不到人,就砍马!”说完举着剑第一个向骑兵队伍冲过去,他身后回过神来的叛军纷纷举起武器,跟着他嘶喊着跑过来……
骑兵见状,跨下用力一夹马背,全都半立了起来,泼风大砍刀齐刷刷举过半头,战马此时也奔腾开来,铠甲沙沙作响,尘土飞扬,两边人马片刻间就撞到了一起……
清晨,天色刚刚放亮,复罗城上的守军将领带着一队士兵悄悄出了城。
昨夜在城楼之上,他们始终警惕地观察着下面叛军的大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后半夜时先看到黑雕群掠过叛军阵营,接着就听到有厮杀之声。
但是没过一个时辰,一切归于沉寂,叛军阵营所有火光具灭。由于距离太远,复罗城守军看不清战况,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一大早小心翼翼地出城打探情况。
☆、218.第218章 白骨缠草根
慢慢摸进叛军大营,复罗城守将发现这里搭着的一百多个大帐还在,可是帐内帐外不见一个人影,里面的东西也没有收拾。
有的大帐上溅有血迹,有的大帐被利器割破,更奇怪的是整个空营中竟然找不到一件兵器,连个刀鞘都没见到。
守军将领思忖了一阵子,得出了一个结论:“一定是昨夜叛军内部发生了变故,所以这些人连夜撤走了,要不大营中怎会一个人没有,这般干净……”他话音还没落,就有士兵来报,在不远处的密林里发现了一个新起的土丘。
他立即带人去察看,只见在密林之中的一片空地之上,起了一个几十丈宽的大土包。土包上用的都是新挖出带着湿气的新土,土包周围已整理的干干净净,丝毫不见凌乱草率的痕迹。
土丘正面整齐叠放着一副带血的铠甲,铠甲之上横置着一把宝剑。守城将领举起剑,看到剑柄刻有“闭崖范”三个字,可知这是范秋迟的配剑。看来这个土丘是个尸冢,叛军尸首与兵器已经全部埋于土丘之中。
可是谁有这么大能耐一个时辰就消灭几万人,还把战场打扫得不留一丝痕迹?
正在诧异之际,有士兵喊:“这是什么?”众人寻声而去,只见在土丘后方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三四个黑红色,如柚子般大小的实心印迹,众人一时间都猜不到是什么,有的说是带血的铁锤印,有的说是被砍的人头印……
守军将领蹲下仔细观察了半天,起身道:“这是马蹄印。马蹄上裹有软布,吸了血水后,留下的印迹。看来昨夜消灭叛军的是一队重甲骑兵。”
旁边人听了满脸不解:“若是骑兵怎能这般毫无声息,连个马粪都没留下?”
守军将领一时也难理出头绪,他在心里加紧思索着:“一队没有任何标识的骑兵,手法干脆利落,不留活口,战场打扫的极为细致,交战前曾出现黑雕群……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孝雅皇帝的死士——横冲都?”
守军将领一句:“横冲都!”一出口,众人皆惊在那里,那表情跟大白天见到鬼也差不了多少。
横冲都,只效命于赵元的秘密部军。他们永远只是以重甲骑兵的姿态示人,没人看过他们的真面目,也不知他们从哪里来,一共有多少人。只知道他们每人配有一只黑雕,只要出马从没失手,见过他们的人全都去了阎王殿。
所以这样的一队传说中的死士出现在复罗城下,城中的士兵虽然知道横冲都针对的不是自己,但还是禁不住觉得浑身发凉。
清晨,赵元走出帅帐,信步往军营外面走去。几十个贴身侍卫在帐外当值,见皇帝出了帐子,就列队跟在后面,赵元回头一摆手道:“你们不必跟来,朕想自己走走。”
出了军营两面都是快要成熟的稻田,在晨光中泛出淡淡的金黄色。由于天色尚早,农民还没有出门劳作,空旷的田野上,只有赵元手扶配刀笔直魁梧的身影大步行走在田梗上。
很快他就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一座小山包上,站在山包顶上,四下空阔,声音可以传得很远。
赵元面向东面,将左手食指弯曲起来放在嘴里,吹出一声又高又飘的哨音。
过了一会,没有什么动静,赵元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昨天来这里吹过哨子后,没有出现希望的信号,今天又是这样,看来事情有些不顺利……
正在他想转身离开时,天边霞光中有个黑点正在慢慢变大,赵元眼神顿时柔和了起来,就像他此刻正在闲厩中一样。
黑影越来越近了,是一只振翅的黑雕,它飞到赵元头顶盘旋了起来。赵元又吹了一声哨子,想让它下来,可它并不为所动,规规矩矩地飞了三圈后,头也不回地往北飞走了。
赵元唇边浮起了一丝苦笑:“看来又换了一批新雕,已经不认得我了。”他背着手往回走,步履轻松了许多,横冲都完成了任务,复罗城之围已解。
本来这次出征之时,赵元就下令横冲都蛰伏在洛阳附近,随时应对突发情况,叛军之事一出,不得已调他们南下平叛,此事办好,必须及时撤回到暗流涌动的洛阳。
回到帅帐,已有文书官立在帐中,准备给赵元读一早送来的各地战报。赵元对他一点头,他便举着战报读了起来。
帐中的书案上摆着新送来的早膳——一碗羊肉索饼,赵元坐好,一边吃一边听着文书官的汇报。
复罗城来报,昨夜城外的叛军被神秘骑兵全部绞杀。之前叛军在占领的几座城池中烧杀抢掠,激起民愤,几日之内这些城中的百姓纷纷发起民变,将城中叛军全部歼灭。原本被叛军占领的四座城池已全都回到大齐军队的管辖。
洛阳来报,由于雨季来临,黄河水猛涨,交通阻断,运送到前线的第四批粮草滞留在河岸。目前,工部尚书正在责令水部司,清淤降水,拓宽河道,调派大船尽快送粮草过河。
听到了这个,赵元手中的筷子不由得停了下来,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文书官见状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立即闭了嘴,担心地立在一旁。
赵元发现了,抬头看他,示意此事与他无关,让他继续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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