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该来了,你去取些酒菜过来,我在这座宫中住了十六年必定要好生感念一番才忍离去的。”白蘅说的轻柔,但是仍能感觉到其话语中的哀伤和愤怒。
青莺欲言又止,小姐心中的苦她能感受出,但是小姐做出的决定她却没有任何办法改变。
“为了那些无辜的枉死之人,我纵然是粉身碎骨也算是死的值得,你不必为我伤心,赶紧的去吧。”
青莺早已是泪如雨下,只是忍住悲声不敢哭将出来,转身一边擦拭泪水一边出门准备所要的东西。
康平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端坐于书桌前,虽眼瞅着桌上的问卷那耳朵却是竖起老高来,直待听到门外的动静赶紧的站了起来。
“怎么样,可是真的要从了朕?”
林大仁两眼放光,进门便连连向皇上道喜,“回万岁爷,这下子郡主是真的答应嫁给您做皇后,还让人前去准备酒菜说是为了彻底告别幽宫。”
“酒菜?”康平帝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林大仁连忙解释道,“这点皇上放心,奴才特意派了人跟青莺去了厨房,且一应材料也都是我们的人供应万不会再出什么差错,您只管等着抱得美人归就是了。”
康平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眼风冰冷的扫了一眼林大仁。“以后说话注意着点,蘅儿可不能与那等妖艳贱货相提并论,不仅是你,就是别人敢胡扯一旦让朕发现也定斩不饶!”
林大仁磕头如捣蒜连连称是,但是背上早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道,“皇上为了个逍遥郡主可谓是犯天下之大不违,好在终于如愿以偿,不然还不知道再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训斥完奴才,康平帝兴致勃勃的赶往幽宫,今夜便可以与蘅儿把盏闲话,这是何等的快事。等了十六年终于等到今朝,往日的一切煎熬都是值得的。
桌上端端正正的放着四样小菜,一道醋溜小木耳,一道烤鸡排,一道鲜肉娃娃菜,再有一个红烧鱼。虽说菜式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但是样子却是极为让人垂涎的,都是青莺这些年来最拿手的好菜。
白蘅执起酒壶先给自己杯中斟满,再将对面的酒杯也倒满,小巧的玉盅配上淡淡黄色的酒水极为好看。
“好香的酒,朕让蘅儿等的久了,先行喝上一杯以谢罪!”康平帝大笑着迈步进门,看得出来他今日异常的兴奋,红光满面连跟着的几个小太监也都知趣的窃喜着带上门退了出去。
端着酒杯的手迟疑着未有入口,白蘅举过自己的杯子,纤纤玉手中一盏美酒,美人美酒相得益彰越发让人有一醉方休的兴致。
“皇上应该最爱蘅儿这杯酒,还是先饮了我的吧。”话语如丝,轻柔入耳,瞬间浑身的每根汗毛无不服帖到舒舒服服。
康平帝尚未饮酒已是有了几分醉意,醉眼朦胧的看着白蘅,伸过头来在其面上轻轻摩挲,“蘅儿,你可知朕等这一日等的好苦。”
白蘅顺势喝了康平帝手中的酒,媚眼如丝仰望着康平帝,“蘅儿何德何能被皇上如此厚爱,从今往后但愿生生世世用不相离。”
康平帝大喜过望,伸手就要揽白蘅入怀,谁料白蘅轻巧的转身到了一旁,再举起手中的酒杯,“没有喝过交杯酒算得上哪门子的夫妻?”
接过酒杯,康平帝凝视了片刻随即高高举起手任凭那杯中的美酒一点一滴的滴落在地,“朕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区区一杯薄酒又算得了什么。”不容分说抱起白蘅便出了幽宫的大门直往自己寝宫而去。
门外的小太监们躲闪不暇一个个差点摔死,但是看到主子抱了郡主出门又都暗自庆幸叫好,否则又不知明日会有那些人送命。
白蘅无助的望向藏在宫门外暗处的青莺,人生何以至此,难道真的有宿命这种说法吗?
轻轻的放下白蘅,康平帝仿佛欣赏一件宝贝般的细细打量,随即慢慢的脱下自己的龙袍只露出内里到得寝衣。
☆、711合谋
白蘅一双如水的双眸波光粼粼分不清是泪是惧,“到底有了今日。”
康平帝正值心潮澎湃激动不能自已,忽而被对方一句话打断,不由得有些兴味缺缺,讷讷不知该做如何自处。
一双玉臂缓缓伸出,不待康平帝回过神来白蘅已经将朱唇送到近前,义无反顾的迎合上去。
全然沦陷在突然到来的温柔乡内,康平帝终于敢放肆大胆的享受眼前的幸福,虽然来的有点迟,何尝不是上天对自己的考验,且更能够领悟两人之间的心心相通。
“蘅儿......。”余下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出口,康平帝已经彻底的失去知觉。
白蘅翻身下床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衫,回望一眼睡在龙榻上的康平帝,说不出的万千感慨,到了最后还是走到今天这一步。
“小王爷可以进来了。”
从幕后闪出一位身着八蟒官服的刘景郁,但见小王爷玉面光彩四射把个暗淡的皇上寝宫瞬间映衬的亮了几分,长身玉立,举止有度,竟是胜出当年的刘炳,比之其祖父顺王爷更是不知强了多少。
话说怎么来的不是顺王,也不是其子刘炳,反倒是这个孙子辈的刘景郁?因为刘炳早被康平帝派遣到万里之遥的北疆,封他个镇北大将军何其威武,实则也是为了防范顺王爷这一脉再生事端。
倒是刘景郁自幼聪明伶俐乖巧懂事,人又生的堂皇端正颇得康平帝喜爱,平日里无事准他自由出入宫禁,跟随皇子的师父们习武练字待遇与诸位皇上的儿子无异。如此一点也算是弥补刘炳,爱子得宠,父亲方能安心呆在那荒凉的北方。
“郡主有何吩咐?”
刘景郁神情严肃全不像个十七八岁不谙世事的少年模样,白蘅便是看中了顺王府王孙的可造之材,十几年来一直对其照顾有加。明面上二人从无交集,暗地里刘景郁不管对白蘅还是李氏的将军府都照顾有加。
白蘅面色冷静,好似一切事情的发展都在她的运筹帷幄之中,轻车熟路的打开寝宫内的一个箱子道,“这里面便是皇上所用的一应物件,你赶紧带出去,三日内你我里外回合策反。”
刘景郁吓得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原本只当如平日一般有些事情要听逍遥郡主使唤,这也是父亲来信必然次次叮嘱的事情。谁知今夜竟是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时之间问又无人问,说也不能说,不觉就呆立远处茫然的看向那个偌大的箱子。
白蘅赏识的看向刘景郁,顺王府的王孙竟然没有做皇上的野心,这一点越发不像他那个死也要做太子梦的爷爷。
“皇位就在你的面前,你可以选择即刻拿走,也可以选择放弃,权利在你手中,我并非强迫于你。”
刘景郁抬手擦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郡主所说实在出乎景郁意料之外,只是不知事出何因,还望前辈仔细说明白了才好。”
白蘅深深一叹,十六年前的错误今日再做出补偿也算是问心无愧,好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遂无奈的笑道,“皇位是你们刘家的,我今日所作所为不过是物归原主,所以小王爷不必有所拘束尽管甘心受之便是。”
刘景郁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对当年的事情他比谁都要清楚,爷爷如何去世,父亲又为何被驱赶去北疆那种荒蛮之地。当年赫赫有名的六王府又是怎样一步步走向灭亡,朝中的元老们屈死枉死的不计其数,即便是宫里的侍卫早先也是死的死亡的亡。他自从孩童时期亲眼目睹这一切,今日终于轮到自己来拨乱反正,心中的激动之情怎能用言语来表达。
“本王一定竭尽所能为我大泽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多谢郡主成全。”
异日清晨早已是过了早朝的时辰,但是寝宫内竟是没有任何动静,这是康平帝登基以来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
林大仁急得在门外团团转就是不敢前去敲门,毕竟皇上对逍遥郡主的情意在那,不是个瞎子谁看不出来,这个时候前去打扰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三卿六部中除了吏部尚书林海还乖乖的呆在刑部大牢里,其他的一品官员全都聚集在寝宫门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各位大人们还是赶紧回去吧,看这情况今儿个皇上大抵不会出来接见诸位了,不如先都回去办公,再将重要的事情写成奏折由奴才递进去如何?”
“这便开始留恋温柔乡,难道又要出个褒姒不成?”
人群中不知是谁埋怨一句,其余众人短暂的停留一刻随即纷纷离去,做鸟兽散。
“唉,你们身为朝廷大员都不肯担这个责任,我一个阉人又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得嘞,我也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林大仁是亲眼目睹康平帝为了白蘅所做的付出,纵然别人胆敢劝诫,他也绝不会趟这个浑水。是以见得别人离去,自己夹了尾巴跑的飞快,眨眼便没了人影。
“武德,你身为大内侍卫统领两日后务必将各宫的皇子、嫔妃们圈进各自的宫中,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能做得到吗?”白蘅俨然是个温婉柔弱的女将军,说起话来思维缜密布局合理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武德抱拳回道,“武德并无任何意见,为了替将军平反,为了那些冤死屈死的黎民百姓,也为了十六年前一夜之间灰飞烟灭的五万大军,我死有何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