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与小姐回来了,里面坐,茶水都给备好了。”终于看到钱多的马车停在门外,老杨掌柜跑过去迎接。
白蘅与李墨林沉默着走进杨家包子铺,雅间里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已是放在了桌上。
“白茗终日沉迷与酒色之中,白菘又是个任由父亲摆布的,祖母那里我如今更是半句说不上话,事到如今难道真的看着白家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白蘅将只小小的骨瓷茶盅捏在手心,杯中的茶水已是温暖不了她一颗冰凉的心。
李墨林想起白日陈延瑞来寻白蘅,为的是珍珠失踪一事,自己私下里拦住了。若是让白蘅知道,不知又是怎样的焦虑与担心。
“你不必瞒我,延瑞哥哥的事情我已是打发浑驴子帮忙。我视他为兄长,他的事情又怎会坐视不理。”白蘅苦笑一下举杯喝完杯子里的茶水。
“凉茶喝多了又该胃不舒服,你也渐渐的不知保养了。”给水壶又加了些开水,李墨林亲自将白蘅的杯子添了热茶。
“脑子已经够热,若是再喝些热水岂不是会烧昏了头?”喝了茶水,白蘅稍稍冷静了些,昔日那种每逢大事越发沉着的女子又出现在李墨林眼前。
李墨林笑而不语,心中早知道蘅儿自有定夺,自己只需默默站在其身后相助便好。
还有十日便是中秋佳节,白蘅与李墨林以陪太子习文练武为借口,****进宫。而泽文太子亦是加紧了应对中秋之变的准备,所有能够为自己效力的大臣皆保持紧锣密鼓的商议安排,众人谁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主子,奴才发现珍珠姑娘近日好似出现在秦府附近,但是待要去寻她又不见了人,实在是奇怪的很。”浑驴子抓耳挠腮的说道。若论打架他自是一把好手,但是突然干起这种找人的细活就变得不是很顺手了,尤其还是找一个女子越发觉得跟紧了不行,跟松了又没什么成果。
“秦家?”白蘅不自禁的重复了一遍,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吴敏到底不肯安静下来,只是她与珍珠又有什么交情,两人想做些什么呢?
“吴敏素来刻薄,秦荫又是个穷官,家中进项有限。你让人多拿些银两去收买了秦家的丫鬟,看从她嘴里能不能套出些消息来。最好是那些子做粗活,最不招待见的小丫头,稍体面些的碰都不能碰。”白蘅把个骨瓷的茶盅握在手心玩了一会,认真道。
“啊,主子是不是说反了?”浑驴子惊讶道。他素来打探消息定会寻那些有头脸的下人,只有体面些的奴才才会是主子的心腹,得到的消息也才是最可靠的,这点万不会有错。如今怎么到了自己主子眼里就成了离的最远的才可信,浑驴子极少反驳白蘅的决定,今日还是忍不住问道。
小杨掌柜领了狗蛋进来加热水,狗蛋手里还拎了盒点心,笑嘻嘻的放到白蘅面前道,“是青莺姐姐打发人送了过来,特意嘱咐了说点心有些油腻,主子喝完茶水后才吃最好,免得吃了后觉得窝心。”
这话一出,李墨林先就不觉笑了出来,“你主子如今可不是正窝心着呢。”
狗蛋与小杨掌柜一惊,不约而同道,“主子还没吃点心,怎就开始窝心了?”
白蘅也被逗笑了,打开食盒,里面仍是几样常日吃的点心,都是现成的食材,藕粉、枣泥、山药、核桃等。遂盖上推给狗蛋,“你大抵还没吃过这样的好东西,拿去自己吃吧,免得我窝心。”
李墨林正等着吃点心,谁知被白蘅送了人,眼巴巴的看着狗蛋抱着宝贝似的将食盒拿了出去。
“别看了,谁让你刚才故意揶揄于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真当我好欺负不成?”
浑驴子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而冒出了一句,“放眼天下,只有主子欺负别人的,谁敢欺负您啊!”
这话又把李墨林逗的捧腹不止,手点着后悔不迭的浑驴子示意他要倒霉。
☆、448秦府的客人
白蘅无奈笑骂了一通这才解释道,“若是别处,只怕如往常一般将银子赏给那最得宠的奴才也就好了。(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只是吴敏之人我最了解,她生性寡恩刻薄,但是身边人却极少敢做出违背她的事情。因为她的惩罚手段亦是十分的残酷,就说昔日一个小丫鬟不过打碎了她一面铜镜就被罚跪在石子路上三天三夜,到最后废了双腿才罢。你说这样的主子,哪个奴才敢收你的银子?”
浑驴子恍然大悟,“即便是收了,恐怕也是揣进腰包便没了消息。反倒是那些子粗使又离得远的下人,因为接触主子的机会少不会忌惮,是以更好打听出消息来。”
白蘅满意的点了点头,“别的不说,府里多出人的衣裳吃食,难道还能错过下面干粗活人的眼睛吗?”
“主子说的正是,奴才领教了!”浑驴子佩服的五体投地,转身退了出去。
李墨林没吃到点心,只得将茶水多喝了几杯,若无其事问道,“想那珍珠也就罢了,你何苦又亲派了人去寻她?”
此刻陈延瑞正苦闷无比的守在他与珍珠进京之时买的小垸子中,怎会料得不过说好的进京看看妹妹,谁知如今连一向恩爱的结发妻子也没了踪迹。
“我不仅要寻她,我还要寻我的亲妹妹,你说是不是要多花些银子,再费点功夫?”白蘅微微一笑,竟是灯光下倾城。
白芯靠在窗口想心事,手里的书本早被揉搓的没了样子,偏西风无事肆意骚扰,将各窗棂吹的‘吱吱’乱响扰人心绪。
“妹妹身子弱,看还坐在风口下凉着,奴才们都是死人吗,也不知道多提醒着些主子。”吴敏着一身淡紫色宽袖一群,略显臃肿的身躯就更加庞大。为了遮掩脸上的疤痕,把个好好的美人髻跳出一绺头发来垂在额前,乍看上去颇觉得怪异。
站在吴敏身边,一身月白色衣裙的白芯显得十分纤弱,见姐姐进来,忙站起身道,“姐姐不必责备她们,是我嫌屋里闷得慌,特意坐到这里吹吹风,也好舒服些。”
吴敏满屋子里转了一圈,仔细打量了屋内的所有摆设,这才安心道,“姐姐今日就是要告诉妹妹一个好消息,过不了多久妹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到白府去,不必偷偷摸摸的藏于一室之内了。”
白芯唇边泛起一丝苦楚,提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水送到吴敏跟前,“姐姐不必宽慰我,横竖我知道自己的命,不过一生一世是个见不得光的人罢了,哪里还期望回去呢。”
正说话见,珍珠从外面掀帘子笑着走了进来,“小小姐说话也太过悲观,连我也可以正经的回去看老太太,怎你就不能?”珍珠着一身昔日的紫红色丫头衣裳,仍是那样的英容笑貌,让人觉得时光仿佛仍停留在当初,而非已是过了两年的时间。
“珍珠姐姐,你怎么回来了?”白芯终于见到一位旧人,仍不免开心道。
“我是来接小小姐回府的,若不是我,老夫人与老爷怎会放心呢?”珍珠扶着白芯坐下,极尽细心的将其一头青丝抚顺了放于身后,又顺手按摩了起来。
“主子,据那浣衣的丫鬟说道府里最近真的多了两个主子的客人,且都是极为娇贵的,据说其中一位自进府就没人看见,连平日里的饭菜也是放在门外再由专门的人端进去。”浑驴子激动的满两泛红光,高兴的进门就回禀道。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白蘅把弄着手里的一份密函,是太子殿下刚打发人送来。内容大致是白陈两家若是联手刘兆骏,那么依靠现有官员的力量恐有难度。李墨林得知消息已是广发英雄帖求助江湖友人,但是江湖人多数不愿插手朝廷之事。况逍遥小仙久不混迹于江湖,到底能有多少人挺身相助不得而知。
“好事,浑驴子你又立了一件大功,回去跟徐驼子说了,让他把这事记在你的功劳簿上,年底必得大赏才是。”
浑驴子忙站直了身子,“回主子,为主子效劳是奴才份内的事情,不需要额外的奖励。”随即又弯了腰,试着往前凑了凑,“请主子赐教,咱如今不是应该多多关注白府的形势发展,看白家老爷又花银子雇佣了哪些子人来,怎巴巴的浪费时间在三个女子身上。恕奴才愚昧,抓破脑袋也想不通啊!”
白蘅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太子密函折好重放会信封里,这才道,“说你笨还不是一般的榆木脑袋,若是不能帮到太子,我又何必大费周折的做这事。横竖芯儿多一日少一日的住在秦家都不是什么大事,我也乐得看吴敏殷勤照顾着白家的小小姐呢。”
李墨林素日以聪明机智著称,今日也不觉皱起了眉头,蘅儿做事越发深奥起来,难道到秦家打探到的消息能帮助太子?
“是不是那秦荫有甚不轨行动?”
白蘅不屑一笑,“秦荫一个朝廷内务府的买办,虽有四品大臣的顶戴,到底有什么实权,又有什么能耐参与到皇上与太子的党争之中?“
两人更觉深不可测,皆瞪大了眼睛看向白蘅,大有不整明白不罢休的意味。
“这事说复杂自复杂,说简单却是点一下你们便会明白。你们想想那吴敏如今对白家最大的希望是什么,珍珠又想得到什么?”
浑驴子随即答道,“秦家夫人左不过想得些钱财,他们家中外面光鲜,但是都靠着她的几个压箱底银子过活总不是个事。至于珍珠姑娘,我想大抵是恨毒了白家老爷,私心想给白家下绊子,丢白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