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儿,你怎么了?”李墨林眼疾手快,飞身形把白蘅搂入怀中,关切的问道。
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大概听到了动静,有人伸出头来四处张望一刻。然并未发现有何异常,又掩门退了进去。
“老爷,已经三更天了,再耽搁下去就要误了吉时,恐对小姐不利。”管家躬身向王员外回禀。
王夫人哭的肝肠寸断刚休息了一会,听说即刻要把人送走,跟着又是一番嚎啕。跟着的一众丫鬟、婆子见主子哭,岂有不助阵的,你哭我也哭,顷刻间不可收拾。
王员外被吵的不胜其烦,煮熟的鸭子飞了,自己还没给这些女人点颜色看看。她们倒是先嚎上了,脸气的铁青,摔衣袖往外走去。
白蘅缓过气来,虚弱的睁开眼睛,尚未开口那泪珠儿先就滚落了下来,“李大哥,芯儿她寻短见了,王家现在办的就是她的葬礼。可怜生不能回白家去,死还要让一个外人安葬,竟是成了孤魂野鬼了。”一行说,一行想着白芯素日的机灵随和性子,眼睁睁的看着姐妹死不瞑目怎一个悲伤了得。
李墨林亦是一阵悲叹,想白家富可敌国,而子女命运却如此坎坷让人无限唏嘘。
悠长的哀乐在略带凉意的秋日夜晚格外的哀婉,长长的送葬队伍披麻戴孝缓缓行走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沿街洒落的纸钱被秋风吹的阵阵飞起。
偶有人从窗口探出头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更有好事者披了衣裳特意到大街上看热闹。
“王家小姐到底命不好,还是去了。”
“姓王的还想做国丈,就他那德行。”
“可惜了的,前儿个望月楼里点的好戏,白便宜了别人。”
“人啊,就是命!”
......
最后那一句“人啊,就是命!”牢牢的印在了白蘅的心上。想白芯自幼为府中最小的孩子,上有祖母、父亲、姨娘百般疼爱,同辈的兄姐更是喜她乖巧无不让着她的。她又是个爱玩没有心机,最不喜欢算计别人的小丫头,谁知到最后竟然落得个如此悲惨的下场。
“芯儿的命不好,大姐姐不必为之太过悲伤。”白菘不知何时来到了二人身边。
白蘅很是不屑的扫了眼白菘,白茗为其一奶同胞的妹妹,如今香消玉殒,他竟然能做到如此冷静。想白茗素日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听得噩耗尚且悲痛欲绝,二者相对比,倒分不清哪个最亲了。
“哼,菘少爷辛苦了,白家生意遍布天下,您更是辅佐父亲日理万机难得抽空出来看看胞妹,还是赶紧回去好生歇着,别误了你的正事!”说罢,转身离开。
白菘气的嘴巴张了几次,无奈李墨林跟在白蘅身后寸步不离他亦是无可奈何,只有干瞪眼的份。
石天已是等在了李府的大门外,白蘅仿若没有看到他,木头人般径自的进了大门。
“让蘅儿独自安静一会,白芯死了。”李墨林拦住想要跟着进去的石天,轻轻的摇了摇头。
石天认真的看了看李墨林,发现对方绝不是在说谎,遂停了脚步。
“我去了白家,府里亦是一片悲声,怪道没有发现事情的原由,原来是五小姐死在了外面。”毫不带感情的解释,黑面上冷峻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李墨林暗暗一笑,没想到这样冷血的人竟然能对蘅儿如此死心塌地,自己算是遇到真正的对手了。
“对蘅儿好点,否则我饶不了你!”大概看出了李墨林的嗤笑,石天恼恨的警告道。
☆、421美食填补一切
一夜不曾好眠,次日清晨当中秋的轻风轻轻的扫起地上的第一片落叶,李府的后院中一名男子已是开始舞剑。
凌厉的剑风肆意的挥洒着,飘逸的身姿让人不忍移目,“唰”的一剑直刺不远处的桂花丛中。
小顺子吓得“嗷”一嗓子叫嚷了出来,“哎呦,少爷,是我啊,小顺子!”
李墨林收剑入鞘,凌厉的眼风陡而变得不咸不淡,“快说,昨晚穿着女人衣裳乱晃悠的是不是你?”
果然是知仆莫若主,小顺子没料到少爷竟然早看出了真相,本还打算随意敷衍的心思忙收了回去。打着哈哈直挠脑袋,“嘿嘿,呵呵,嘿嘿,不过不是我的主意,是.....。”
不等他话说完,一眼看见少爷身后的房门推开了,“大小姐起床了,小的给她端洗脸水去。”说着一溜烟的夹尾巴跑了。
“吵醒你了?”修长的身姿,一身白色劲装,手中的宝剑透着微微的寒气。
白蘅无精打采的出了房门,一身淡蓝色衣裙很适合她此刻的心情,轻度的犹豫与伤心。
李墨林跟着坐到石桌旁,看着白蘅一张皱巴巴的脸,想了想,搜肠刮肚的从女子角度分析道,“与其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倒不如这样解脱的好。你们白家的女子个个聪明绝顶,白芯选择了自己最好的路,我想她也一定不愿自己的亲人们沉浸在悲伤中。人生苦短,要想的开,看的开,方不负美好时光啊!”
抬头看向眼前的男子,好似许久没有这般仔细的看过一个人,白蘅歪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觉得还蛮顺眼的,只是一股眩晕感涌了上来,遂摇了摇头,起身扬长而去。
“喂,你看了半天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走人了?”李墨林本以为凭着自己的英俊潇洒模样必得俘获这个服用了断肠草的女子,谁知人家看了半天不为所动,竟然没事人的走了,心中顿时一股不自信。
“快点啊,杨家铺子的大肉包子好几天没吃,馋的不得了。再不来,我可就另约他人共享美味喽!”
“呃?”这话说的,李墨林顿觉面前浮现一张黑脸来,两只大眼睛正直瞪瞪的看着自己,恨不得即刻施了定身术把自己变成‘望蘅石’。
“哼,明明你自己是块臭硬的石头,还想把我变成石头,我才不会退让。”与假想敌斗争完毕,使轻功从窗户翻入房间更换衣物。
吓得正在房内收拾的小顺子差点没喊出声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少爷手脚利索的换了一袭淡蓝色长衫出门,这才拍了拍仍在怦怦直跳的胸口。
“有戏,有戏!”胖子叔提着个大铁勺出厨房,站在院子中央摇头晃脑的感叹。
“什么有戏?”
“同是淡蓝色的衣裳,那块臭黑石头自然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可不是有戏?”
“唉,想昔日连共同的孩子都有了,不一样闹的妻离子散!”小顺子没敢说出口,总归为那刚刚出门的两人一阵唏嘘。
老杨掌柜好似会算卦一般,掐着指头站在柜台里面一阵卜算,摇头晃脑,闭着眼睛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小杨掌柜跑前跑后忙的满头大汗,见爹还在那做半仙,忍不住喊道,“爹,咱要算命到天桥上去,二两银子给瞎半仙,什么都能给您老算出来。”
老杨掌柜两只老眼陡然睁开,吓得小杨掌柜缩脑袋就要跑。
“站住!”
“爹,孩儿说错了,您继续算,我去招待客人。”说着又要走。
“混蛋,大将军和小姐来了,你去接哪位客人。”老杨掌柜好似长了透视眼,隔着两道墙就能洞察外面的一切。
小杨掌柜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大堂,不解的看向爹,两腿却动也没动。
不等老杨掌柜开骂,白蘅已是迈大步走了进来,“老杨掌柜,好吃好喝的送来,记住分量要平日的两倍。“
老杨掌柜已是热情的迎了上去,连连答应,将二人送进了雅间。
小杨掌柜仍站在原地思量着爹啥时候有了这等本事,不妨老杨掌柜出来给了他一巴掌,“还不滚去伺候,傻愣着想什么呢。”
不等爹说第二句话,小杨掌柜已是连滚带爬的跑后堂断了吃食出来,两笼新鲜出炉的大肉包,四份酸辣豆花,凉拌小木耳和海带丝各两份。满满当当一大托盘,小心翼翼的捧进了雅间。
“来喽,按照大小姐您的吩咐,全是平日的两倍。”
李墨林左手放桌上,拿食指敲了敲桌面,“我好似并不十分的饥饿,难道还有其他人要来?”话中有话,但是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
白蘅却已是抓起筷子,毫不客气的开吃,“还能有谁,已经请了你吃白食,难道我就那么冤大头,白花花的银子不心疼啊!”
李墨林顿时放下心来,只要某人不来就好,笑嘻嘻的将手边的豆花推到白蘅面前,“你那银子虽然是浑驴子与徐驼子挣得,但是追根究底也是你以往的操劳,若非有你步步算计,****考量怎会有今日的成绩。银子自然不是白来的,我心中有数,是以这顿饭我请。”
白蘅颇觉顺意了点,“请不请的倒是问题不大,只是吃饭事小,美食可以填补内心的缺失事大。”
李墨林恍然大悟,看来自己是多虑了,不过想着白蘅终归未将石天放在心上,无比的安慰有没有?
日已西斜,溪边的两人如此一动不动的看风看水看太阳,看鱼看虾看水鸟已经一日。
蘅儿的泪水已经流完,好似再找不到任何记忆去悼念白芯。逝者如斯,生者依然,与其沉浸于悲伤之中,为何不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让活着的人可以更好的活着呢。
是夜,黑暗中一高一矮两人顺着刘府的外墙摸索着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