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和帝略一停顿,上次大相国寺自己计划落空,听得近日太子宫中越发勤练刀枪,狼子野心,孺子难教啊!
“李太傅如今正值告假返乡期间,你我虽身为皇室又怎好出尔反尔临时收回诏令的道理,此事难准,还是重长计议再觅良才的好。”万和帝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将太子敷衍过去,随即再看向大殿之中一众的文武百官。
“诸位爱卿,国难当头,正是各位抓住时机为国立功的大好机遇,有谁愿意出征?”
一片交头接耳之后,只见九门提督刘兆骏突然踏出一步,大摇大摆走到须弥座前,“微臣有本保奏,依臣之见,我大泽国自是人才济济,对付一个区区的蛮夷小国何足担忧。方此机遇,不若让太子殿下亲自挂缨,统帅三军一举击溃敌军。也好在大泽国黎民百姓心目中树立新主的威望,待得百年之后再续大泽千秋万代的基业。”
刘兆骏向来与六王爷府不合,而六王爷与太子又走的极为亲密,是以捎带着搅合了趟浑水。
下面短暂的安静之后又是一片交头接耳的嘈杂声,刘兆骏静待皇上旨意,察言观色,越看越觉得自己出头之日来了。
但见万和帝先是一阵犹豫,随即不住的颔首点头,再后竟是面有喜色。
而反观太子的神色,虽是强作冷静,那额头上的汗珠却眼见得颗颗的往外冒,脸红脖子粗,好比打斗正酣的公鸡一般,直挺挺的抖动着四肢愣是蹦跶不起来。
“回禀万岁,刘大人的意见与微臣不谋而合,全力保荐太子驱逐外敌,一定会不负众望。”
“万岁,此事万万不可,太子乃万乘之君,刀剑无眼,如若真有一点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万岁三思而后行!”
“太平之君何以服天下,好男儿当志在久远,方此才不负万岁爷的望子成龙之心。”
......
嘤嘤嗡嗡,好一片激烈的讨论,面红耳赤,文武百官摩拳擦掌,几欲动武,争论不下。
六王爷一旁观战,心中虽猜出万和帝的阴谋,但当此时他身份特殊,尤其不敢出面表态,只得眼观鼻,鼻观心,佯作无知。
“报,太子太傅李墨林于殿外请求召见!”总领太监一路小跑金殿,因着太过着急,一个不留意,差点被金銮殿上的台阶绊倒。
万和帝眉头顿然一道不经意的阴郁,“来的好快,太子与六王爷羽翼渐丰,竟是早有准备,怪道老流今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原来是胸有成竹。”再转向太子,见其眉宇舒展,刚才的焦急惊慌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喜出望外,得胜的喜悦。
下面的文武百官,有欢喜的,有不屑的,有跺脚叹气的,亦有纹丝不动坐待好戏开场的。凡此百态,道尽了大泽朝内忧外患的主要缘由,偏万和帝********只在压制太子与六王爷的权势之上,盲人摸象,难顾大局。
李墨林已是换了朝廷官服,蟒袍加身,金带束腰,皂靴金冠,气宇不凡。端的一个俊逸少年,让人望之忘俗,偏有一身的凌然傲骨,哪容得旁人一点点污秽的颜色。
昂首阔步,一路到得金銮殿中,须弥座下,“微臣,太子太傅李墨林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和帝看着下面跪着的人,半天不置一言,好似并不知道李墨林到来一般,只管微微闭着眼睛佯作歇息。
六王爷一个眼神,陪侍在万和帝身旁的大太监轻轻咳嗽一声,“万岁爷,太子太傅李墨林到了。”
强犯龙颜,下面的人都替他捏了把汗。果见万和帝微闭的双眼两道寒光陡然间射将出来,“你以为寡人会当着满朝文武睡着吗?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将寡人想的如此不堪!”
那大太监吓得腿脚发软,连贯带爬的滚到殿前谢罪求情,可是哪里容得他啰嗦,殿外的侍卫已是进来强拖出宫门去。一阵阵杀猪般的凄惨嚎叫经久不歇的回荡在宫中,大臣们都吓得肝胆惊颤,谁还敢再开口说话。
杀鸡儆猴,万和帝很是得意于自己的这一手好戏,再转看李墨林。英俊的面庞不见丝毫慌乱,练武之人素有的定力让他虽处半跪之中却仍保持着端然姿态。
“好个硬骨头,怪道太子会选了他,寡人倒是想看看你还能强撑到几时!”
“李墨林,你可知太子推举你为三军统帅,引领我大泽十万精兵强将抵御西域蛮邦的骚扰?如此重任,不知你有何能耐可供担当?”
“微臣一不曾从军,二不曾做帅,唯有的只是熟读兵书三千册,操练兵法万千日,更有登天遁地的武艺,如此不知能否胜任太子所托重任,博得皇上慧眼亲睐?”
李墨林一字一顿,字字落于珠玉盘中,听得满朝中人个个心惊,面面相觑,说不出的混沌滋味。
万和帝惊在了盘龙宝座之上,如此人才,自己既然亲手推给了太子。如若能得他辅佐,何愁天下不稳,又怕什么太子与六王爷暗中操纵,图谋不轨?可是迟了,他已是一心向着那二人。
“李墨林接旨,寡人封你为昭华大将军,不日统帅我大泽十万精兵,上阵杀敌,务必三月内击退敌军,收复失地,还边关百姓一个安静祥和的家园!”
☆、341贤妃好诡计
既然是我成就了你,何不彻底成全你的忠义之心,然后再来个彻底毁灭?李墨林啊李墨林,此番出征,无论你是否战胜,寡人都容不得你再次出现在大泽京城之内。【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
万和帝笑的异常开心,让太子与六王爷有一瞬的狐疑,随即亦是十分的安慰。皇上到底还是以国家大事为重,心系黎民百姓,如此方用了李墨林做帅。
“但是在出征之前,微臣还有个不情之请,劳烦皇上让贤妃娘娘交出内人。”李墨林仍是一副不卑不亢神情,于其中却有着深深的无奈。请缨出征,不过是为了换得白蘅的安然出宫,这一步之用心良苦,只为了补偿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贤妃,白蘅?”万和帝心中暗暗嘀咕一句,白蘅既然已经回京,为何石天却从始至终只字不提?那小子对白蘅仍不死心啊,上次已是坏了自己的一步棋,如今若不是自己随机应变,还不知道是个甚样的局面。
越想越觉得很是气恼,刚有的一点喜色也慢慢消退。伴君如伴虎,下面的大臣这次唯有暗自猜测,却连个交谈商议的声音也不闻。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太监的公鸭嗓子总是会让人听着有那么点不舒服,但是今日不同,好似得了赦令一般,满殿的臣子长长的舒了口气,鱼贯出了殿门。
“贤妃娘娘,皇上刚刚下朝,差人过来寻您。看那来的小太监神色,略有不善啊!”秋月急急忙忙的进来回报,很是担心。
贤妃刚起床不久,洗漱完毕,正悠悠品尝着刚送进来一盅上品血燕。
“哼,急得什么,如今这大泽后宫,皇后已是个不人不鬼,不中用的人。太后痰疾刚愈,身子吹不得风,多少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一应大小事务,都得依仗着咱,皇上喜欢我还来不及,能有什么事情呢?”
秋月听贤妃如此解说,略略放下心来,但是她是宫里呆了十几年的老宫女,风云变幻看的多了,平地还能一声惊雷,何况人与事?仍有些不放心,却也不敢催的太过了。
“罢了,看你胆子也忒小,大略被吓惯了的人,我这就去看看,你也略略放下心吧。”贤妃放下汤匙,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温热的湿毛巾擦擦嘴,站起身由着宫女替自己整理好衣裳,领着一众宫女嬷嬷出了贤妃殿,直往皇上临时居住的暖阁而去。
初春乍暖,皇宫中无处不在的珍奇花草早早的开始了争奇斗妍,蜂飞蝶舞,一番欣欣向荣景象。
“可惜了这番春日美景,明儿个得了空,本宫邀上几个姐妹一同赏花诵诗,做些子雅致的事情,岂不是有趣?”边走边看,贤妃心情格外的愉悦。
想着前面自己一心一意的只系着李墨林,谁知费尽心思,却落得个凄惨结局。好在父亲可怜女儿,百般周旋讨好,终于使得自己有今天这般的地位。人啊,何必一棵树上吊死,李墨林,那算作什么东西!
心中唾弃,嘴角的嗤笑连跟在身旁的秋月都看的真切,却又猜不透贤妃到底想的什么。
“臣妾参见皇上,臣妾今儿个特意亲手做了些点心,正想着请了皇上去吃茶说话,没成想就被您巴巴的找了过来。”贤妃一身春日百花争艳的百褶裙,上面织锦做成的碧色梅花盘扣大褂,发鬓花式翩然,精巧的插了支悄然灵动的金色蝴蝶。整个人望去,好比一园子的春色尽在眼底,谁还留恋外面那些花花草草呢。
“爱妃,你昨日是否有请什么客人进宫,也不和朕说上一声,让人背后嚼舌实不应当啊!”原本的一肚子怒气,此时见到贤妃后却如何也撒不出来,反倒生出了无限的怜爱。伸手欲拉过贤妃来,转而想起躲在隔壁间的李墨林、太子两人,只得停下手。
贤妃何等聪慧之人,只稍稍一个打量,随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皇上问到了臣妾的为难处,本打算着将此事暗暗妥善解决了再上奏,谁知您就先知道了。说来这事也是蹊跷,我不过路上见到白家大小姐,当今太子太傅的夫人白蘅,就随口说改日请她宫中做客。谁知第二****就巴巴的宫门外求见,臣妾无奈,念及昔日宫外与她也有两次见面之情,也就允了她进宫。”说到这里,贤妃拿起手帕开始擦眼泪,一连串的泪珠儿止不住的往下滚落,玉盘落珍珠,又是一番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