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公鸡加一只母鸡,猜三个字。”李墨林一副轻悠悠的姿态,说完自己扯了只鸡腿开始啃,只等着白蘅报答案。
“公鸡,母鸡,三个字,完全不搭啊。我娘当初只教我读《女贞》《女德》一类的圣贤书籍,那些歪门邪道的一律不准看,我可猜不出你这都是些什么。”叨叨咕咕了一会,白蘅两手摊了摊,完全是举白旗投降。
“石兄一看就是位聪慧之人,又出身豪门世家,必然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对这样的小问题一定略加思考便可得知,是不是?”不厚道的转向石天,还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这么无耻的事情,舍李墨林其谁。
石天却是个老实人,虽然他也曾苦读诗书,但是和白蘅一样,都是些规规矩矩的经史子集。像李墨林这样刁钻的问题,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恐怕也会是唯一一次。当然,是在与李墨林保持距离的前提之下。
“我与蘅儿都是夫子教导,自是学识丰富,但是李兄一看就不只是由德高望重之人传授,这样浅薄的东西,以后还是少说为好。”石天的语气很是平和,但仍然让人听得出其中的不屑一顾。
李墨林还未说话,白蘅却有些不乐意了,李大哥不过是看自己闷得慌逗自己玩儿,何必非要拿些圣人语录来压制人家?她是自幼被母亲约束严格,性格又有些叛逆,所以很难与石天达成共识。
这一点上李墨林早就知道会有如此一个结果,偏偏石天就是个正儿八经的正人君子,当他遇见李墨林这样的墙头草随风倒的货色,立刻就有些吃不消走下风头。
“李大哥,你说的可真好玩,蘅儿猜不出,你赶紧告诉了我。不然明儿个砍柴我可不带你一起了,你呆在谷里独自一人面对天仙婆婆得闷死。”白蘅很是傲娇的说道,将身子转向李墨林,彻底了抛弃了石天。
李墨林立即做出一副怕怕的模样,“蘅儿可一定要带上我一起去砍柴,不然天仙婆婆那个老妖精指不定又差遣我做些什么事情。你也知道她老糊涂了,前一刻说的事情,后一刻就不记得了。倒是和你一同出谷砍柴却是个离她远远的好法子,顺便还能给你做好吃的,你我互帮互助,不是更好?”这些话说的连李墨林自己都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要不要这么诋毁天仙婆婆,明明是自己占了人家的地盘,再扰了人家的清净。可是为了白蘅,为了赎罪,只能先得罪了。
“可以啊,那答案呢?”
“一只公鸡加一只母鸡,那就是两只鸡啊,不是三个字吗?”李墨林细致的看向白蘅,很久了,第一次两人离的这么近,而白蘅正微笑着看向自己,好似在做梦一般。
“哈哈哈哈......。”白蘅从来没有笑得如此没心没肺,这也是她平生第一次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不是李墨林现在才会说这样的笑话,而是换做过去,他无论如何是不敢说的。那时候的白蘅或者说白惜恩总是一副端庄贤淑模样,岂容得半点唐突。
“或许,我是否应该离开,让她与天仙婆婆一起,永远生活在洁净没有纷扰的天仙谷中。那样她的记忆里都是美好的东西,没有背叛,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孩子,没有哭泣.“看的出奇认真的李墨林突然有些心虚的不敢正面面对白蘅,他怕自己一时忍不住会说出自己的罪孽,然后祈求她的原谅。而原谅之后呢,不敢想,不愿想,唯有深深的担忧。
白蘅笑的累了,捂着肚子站起身来,“我们赶紧回去吧,若是惹得天仙婆婆生气,只怕把我们拦在外面,这时吃了野味,晚上可就要被野味们寻仇了。”刚听完笑话,她也有了几分兴致,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得意。
石天很是欣慰的看着白蘅,虽然这一局自己输了,但是能得蘅儿如此开心,他觉得并不是很难过。习惯性的走了过来,“我背你回去吧,前面地势陡峭,积雪这会子开始结冰,你不会武功,万一失神摔倒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蘅眨了眨眼睛,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蔓延到全身,可是又让她看不到摸不着,就仿若空气一般的漂浮着,虚无而实在。
“还是我来背吧,石兄大病初愈,身体尚未完全复原,我完全可以将蘅儿安全背会天仙谷。”李墨林说话间已是转向了白蘅。
这下白蘅越发的迷茫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两人说话的口气和神情都很熟悉的?按理说,我和他们见面都不是很久啊。好吧,就当是一见如故,对,就是这样。
“不用,白家家教,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今天就自个儿走回去给你们看看。再说了,若是被天仙婆婆看到你们背了我回去,她又得找借口说我输了。那样我即便用木柴填满了石室,她未必让我出谷呢。”提起天仙婆婆,白蘅突然又觉得很是丧气,懒洋洋的迈步往回走。
旷野的冬日晚间很是寒冷,但是三个人各自想着心事,既然忽略了严寒。
树丛中一双双雪亮的眼睛望向外面,野兽们开始抱团取暖,归巢的鸟雀也都依偎着彼此疼惜。
白蘅昂然的跨步前行,身后的两个男子步步紧跟,看的天上的月老也开始发起愁来。
☆、330返京
一晃数月,身为白家的子女,白蘅充分奉行“言而有信”的教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终于这一日将最后一捆柴塞进了石室,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用汗水换来的成果,志得意满的转向天仙婆婆。
天仙婆婆一张布满褶子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平心而论,她是想要留下白蘅的。但是再看向跟随在她身后的两位男子,一白净洒脱,一黑面沉稳,皆都有着上乘的武功,又对白蘅不离不弃。她只能认输,或许有一天,并不需自己刻意刁难,丫头还会回来找自己。
“你可以走了,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但凡有一天你为情所困,未必还记得有我这个婆婆在,天仙谷需要新主人。”天仙婆婆难得的睁开眼睛,仔细的看着白蘅,好似要记住自己千挑万选才看中的新主子,可惜她即刻就要离开自己,离开天仙谷。
终于得到允许离开,白蘅悬着的一颗心放到了原处,拱手谢道,“婆婆对晚辈关心细微,晚辈自当谨记,他日若得机会必然再来看望你老人家。只是有一事不明白,你既是说我已经服了忘情草,将往日情愫悉数忘尽,缘何还会再为情所困?”
天仙婆婆含蓄笑道,“世间造化皆由天定,忘情草虽可助世人暂时忘却一切烦恼,但是若经其他相应事物刺激,势必还会勾起昔日的是是非非。这些都要看你的造化,造化得当,你便欢喜一世。造化弄人,你变孤苦终生,婆婆只能点化你到此了,走吧!”
白蘅似懂非懂的看着天仙婆婆,见其慢慢的又进入了入定状态,心知自己再问些什么也没用,值得跪下拜了三拜,算是告辞。
“蘅儿,你走慢点,这里冰雪刚刚融化,难保不会有泥淖,万一陷了进去恐有危险。”李墨林小心的跟在白蘅身后,左右相护,就怕白蘅只顾着一味的走路发生危险。
白蘅哪里顾得了这些,被关了多少个日夜她已经记不清了。每日除了砍柴就是和李墨林斗嘴皮子,再向石天寻求外援,日子倒也过的飞快。如今重获自由,就好比被困的鸟雀重新飞向天空,恨不得扑腾着翅膀尽情的飞哥痛快。
“放心吧,这里路面坚实的很,不会轻易陷入泥淖中的。”石天不温不火,不紧不慢,始终一副淡然态度。
相处了几个月,李墨林早已经将石天视作兄长一般,若非有白蘅这茬,只怕两人来个八拜之交,义结金兰也是有的。
“师兄对这些倒是十分的明白,想来必是夜路走了不少。此次重回江湖,不知你家主子会不会责怪于你,要不要兄弟我做些事情帮你打个掩护?”李墨林好心的凑了过去,对着石天的耳朵轻声道。
石天在天仙谷中没少被李墨林戏弄,每次都是以转身愤然离去表示不满,倒是从未机上心头。此刻听李墨林这么一说,心中思及自己之前的任务,不由得有几分失落。
“你还是不要牵扯到我的事情之中,毕竟对你没有半点好处,我自会处理清楚。”说完便一步不停的向着白蘅追去。
“花儿、蝴蝶、小鸟,我出来了,又见到了你们,你们还想我吗?!”白蘅开心的大笑,傻乎乎的对着飞舞的蝴蝶招手,吓得小鸟扑棱棱的争相飞走了,而蝴蝶还留下来贪玩的招惹着她。
眨眼数月,春暖花开,人间万象已是变了风景。
石固看着大哥一步步走近,原本还抱着忐忑的心情立刻被欢欣雀跃取代,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大声喊着,“大哥,我是固儿,我在这里!”
兄弟俩人从未分开过如此长的时间,何况又是生死未卜,石固早已经是热泪盈眶,搂着大哥说不出话来。
白蘅在一旁看的入神,“石大哥原来还有一个弟弟,以前倒是从未听他提起。”
李墨林无奈的看了看白蘅,心道,“不是人家不说,而是人家弟弟和你可是十分相熟呢,只是你已经忘记罢了!”
果不其然,石固转眼间看到了白蘅,忙松开大哥欢快的跑了过来,“白姑娘,您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