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往门外看,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她沉到谷底的心情立时高扬起来。好多日子不见,此刻相见顿时抑制不住高扬的热情,想立时扑上前去拉住衣袖好好问候一番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
李墨林见得青莺过来接应,这才放心,压住声音道,“小包子好生照顾你主子,本少爷大大有赏。”
青莺无视小姐无语的眼神,临走还不忘问道,“自然,小包子责无旁贷,不知少爷给的是什么赏赐?”
“把小顺子赏你了!”李墨林很是得意自己这个绝妙的主意。
青莺立时没了精神,朝李墨林翻了翻白眼,这才想起自家小姐来。瞧着小姐已是不见了身影,一溜烟急匆匆的往前跑去。
青莺一头进门,正看到黄莺正伺候着小姐更换衣物,不觉脸上有些下不来。讷讷的站到了一旁。
“老太太那里都有什么事情,这么晚了还招呼人过去?”
“也不是所有,只是咱们和其他姨娘、小姐、少爷们,以及各门各院有头脸的管事婆子。据说是大姨娘丢了紧要的东西,要大家都过去表一下清白。大姨娘哭的什么似的,老太太也恼火的很,咱们可不能再慢了,指不定这会子拉上谁做替死鬼呢。”黄莺最是个爱说话的,只有你问不到,没有她说不到。
青莺却早听得一肚子火。上前一把揪住黄莺骂道道。“你怎么现在才说,早茶壶里煮饺子的装什么正经,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惯会大小姐面前讨好卖乖。只是今日却容不得你这样过去!”
黄莺最怕青莺发羊角风。没事她还看自己不顺眼。所以自己在她面前能一句话解决的问题绝不说两句,能说一个字就用摇头点头表示。实在今日也不是故意做幌子的,唉。说到底还是自己一张嘴,就是搁不住话。
惜恩也傻了,原想着可以省一笔出来,没料到大姨娘杀了个自己措手不及。她既然敢闹到祖母面前去,就必然有所准备,说不定张好了网等自己往里钻呢。看来今晚这遭是个鸿门宴,好去不好回啊!
“大小姐可回来了没有啊?哎,别嫌奴婢烦,实在是老太太几日不见着您,心里惦记着,其他倒是小事。”珍珠掀帘子走了进来,端端大方,说话就透着洞察别人心思的功夫,可谓是滴水不漏。
“珍珠姐姐过来了,有劳你跑着一遭,我今个逛去了,谁知一玩起来就忘了时辰,所以回来的晚了些,耽误了祖母的大事。”惜恩站起身来迎接珍珠,谦和着说道。
珍珠上下左右的打量着惜恩,捏手帕门口站着,只管笑吟吟的,就是不说话。
惜恩不由得愣住,也管着自己上下左右的看,再没瞧出什么不同来。不解的向珍珠道,“姐姐也惯会乍惊做怪的,难道被那起子不正经的带坏了,我可有什么好看的呢?”
珍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是看大小姐变得漂亮了,你们也过来看看你们这主子,没发现她颊生异彩,眉间带笑,印堂发亮,端的是个要出嫁的姑娘了。”
惜恩被她打趣的只得做娇羞状低下了头,“不正经,懒得理你们!”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细细看去,可不是正如珍珠所说,半日不见,大小姐跟换了个人似的,当真好看出许多。
黄莺是个最憋不住话的,忽叹道,“难怪老话说人有三喜,这第一个金榜题名时,咱们女子是没有的;他乡遇故知也就不提了;只洞房花烛夜却是唯一的喜事,大小姐自是当此时为最美了。”
众人听得她一通没头没脑的理论先还没回过神来,细细品味,可不就是这个理嘛。“轰”的都笑了起来,一个年纪大点的婆子道,“说你傻倒又不傻,说你不傻却时常犯傻,这是夸奖大小姐好事近呢,正是天作之合的姻缘,我老婆子今个就替她求情,大小姐不要怪她多话。”
惜恩被这些人围着说个没完,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娇羞,这事也不好着急的,上前拉住珍珠的手道,“你是过来办事,还是故意拉扯我的人反我呢,再不走,我待会见了祖母有你好看呢?!”
说着一甩手先出了蘅院,直往福寿堂中去。珍珠这才从后面追了上来,拉住惜恩的手道,“不打会哈哈,大家整天闷闷的有个什么意思,只是你眼见得要嫁出府去,再见也难的,奴婢今天算是越礼了。”说着就要下跪行礼道歉。
惜恩慌的一把拉住珍珠,“你虽说是祖母的侍女,我自来只拿你当姐姐,什么时候拿大了。做这样子是折杀我呢,细想想昔时我被他们捉弄受罚,还不是你当面斥责,背地里又给我送水送点心,这些恩情我一时也不敢忘的。”
珍珠没想到自己做的那起子小事既被主子记了这么多年,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心里惟有千般万般的感激,恨不得掏出心来对待惜恩。
“大小姐,你过会进去不要与大姨娘硬顶,奴婢瞅着今天的形势竟是专门对着大小姐来的。你已是定下婚期,又得六王爷做媒人,就是咱这样的大户人家也没几个能得这样彩头的,忍她几日又如何呢?”
惜恩看珍珠语重心长,倒不觉放松了心情,拍了拍她道,“我倒是从来不去惹人,你看我活了这么大,有几日安宁的?”
☆、157中计
珍珠本想劝惜恩息事宁人,躲过今朝去,一旦出了白府这个是非之地,便得永久太平了。
岂料惜恩却说道,“躲是断然解决不了问题的,那样反让人看轻了自己,是人都想踩上几下,倒不如就给她们来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道理掰两半,就看谁占的多一点。”
她这一番话说完,再看珍珠,已是惊得恍若陌生人一般看着惜恩,心道,“人都说大小姐此番回来大不相同,我还只当他们随意瞎说,今日看来确实是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大小姐更是变得不止一星一点。”
随即道,“你既是打定主意和他们斗,我不妨告诉你一些有用的,巴管家与大姨娘之间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如今巴管家又得罪了表小姐,是以你适当时机倒是可以利用这茬。”
“哦?”惜恩意外的欣喜道,“没想到她们也会生嫌隙,我自会见机行事,多谢姐姐提醒。”
两人外面商议完毕,惜恩在前,珍珠在后,一同进了福寿堂中。
已是戌时中,福寿堂中灯火通明,照的仿如白昼一般,一张张人脸在过于惨白的过线照射下也印衬得有些死人般的没有血色。
“大小姐好生忙的,这都多早晚了才回来,若是老太太不寻你,岂不是打算不回来了?”吴敏没遮没拦的就直迎了上来,眼睛里满是敌视。
惜恩不屑的轻轻绕过她去,径直走向上首的祖母。“孙女来的晚了,请求祖母责罚。”
白母人虽老了,心却明镜似的,摆手道,“不要行礼,你娘身子虚,眼下婚礼上的头面首饰一应物品都没人代为操办的,倒是我这个做祖母的心里觉得愧疚,你若是喜欢些什么,尽管买了。有祖母呢。”
“哎呦。老太太这是责备姐姐办事不周全吗,怎说好的两个人一样的陪嫁,其余的由其娘亲自愿从嫁妆里拿出来贴补自己闺女,怎眼下又由大小姐自个去买东西?这样做也对表小姐不公平?”柳姨娘说话从来不经脑子。不管和自己有没有关系。凡事经过她的嘴。无风也能生出三尺浪来。
大姨娘先就脸上挂不住了,“大小姐有什么特殊的需要,尽管跟我说了。何必临嫁前的姑娘非要进进出出的,也不成个体统不是?”
“我倒是想向大姨娘要两样稀罕的呢,只是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大姨娘当家做主的人,倒是给我说说才好。”惜恩不冷不热的回敬。
白母看这些人才见面就没个消停,忙摆了手道,“我老天拔地的由不得你们折腾,这叫进你们来原是为了府里丢东西的事情。你们娘们有什么事情,私下里恩丫头找你姨娘问去,我就不信她敢不教你?”
身为长孙的白菘立时站了出来,父亲不在,自然由自己主持公道。他先向大姨娘道,“姨娘到底丢失了什么,眼下众人已是到齐,你不妨说出来,是看到了,捡到了,还是让下面的佣人摸了去,自是由各自好生管理去。”说罢,见众人不语,直觉自己说的颇为在理,很是得意。
连带着风姨娘也觉得面上有光,放眼瞧着大姨娘看她有何话要说。
哪知大姨娘虽看着不声不响,心里却从没把白菘小孩子家家的放在眼里,只是平时当着白谦的面故作贤德人,故意捧着他些罢了。此时看风姨娘那得意的样子,有心揶揄她两句,“大少爷比找你姨娘我要丫头去就是我的造化了,还用得着你在这给我主持公道,哪里敢劳驾您呢。”
白菘面上一红,回头看向姨娘,只见风姨娘也是羞得满面愧色。他平时被娇宠的惯了,一时没料到大姨娘今个会当中损自己,不觉就慌了神。
惜恩却看不得这些,当着一屋子的人揭短,实在是有够阴险,便陪笑道,“大哥哥就是看上姨娘房里的丫头,就是要了,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总比面上好着姨娘,私下里偷偷摸摸的好吧。”她样子是安慰风姨娘,说话的口气却是朝着大姨娘,眨眼皱眉间皆是一番意思,却又让人直犯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