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我很害怕...履霜,我怕明天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这只是一场梦,你又离开了我。”
“怎么会。”她松了口气,了然地微笑着,“傻话。去洗一洗,早点睡吧。”
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弭于无形了。她没有发一点火,也没有责怪他。像过去许多次那样包容着他的任性。
为什么这么温柔呢。他觉得悲哀。想离开,回窦府自己静一静。但又怕把她撇下,她一个人瞎想。努力地笑了一声,“明天早上起来洗。”把她抱进了怀里,轻轻地揉捏着她,“还疼吗?明天叫医女给你看看吧。”
她脸红地推着他的手,“这种事,怎么叫人看?你别管了,我自己会好的。”凑过去亲了他额头一下,“快睡吧。”
柔软的触感一碰即逝,没有留下任何涟漪。他茫然地看着被子上的花纹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答应,“嗯。”
次日窦宪很早就起来了。
履霜心里存着事,睡的也没有之前好。撑着坐了起来。
见她拿了他的衣服,打算下床帮他穿戴,他忙道,“你睡吧,我这就走了。”
她被按进了被子里。随即窦宪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下她额头,“昨天是我不好,以后再不那样了。”
她本来也没放在心上,答应了一声,伸出手替他理了理衣领。
他觉得气氛又好了起来,搂紧了她笑,“好霜儿,今天我下朝了,给你去买玫瑰酿好不好?青梅饮想喝吗?”
“都好。”她迟疑着说,“...只是我能不能见一见肇儿?”
他轻松的笑停滞在唇边。但见她哀求的眼神,还是答应了一声,“好吧,待会儿我去吩咐半夏。”
她舒了口气,连声地说,“好,好。你真好,窦宪。”
他苦涩地笑了起来,不由自主地问,“你就这么喜欢刘肇吗?万一我们将来有孩子,是不是也要被你排到第二位去?”
她瞳孔猛缩,什么都说不出来。过了许久,才勉强笑着道,“你再不去,就真要迟了。”
他满心都是失望。但对着她,还是温柔的,又吻了她一下,才说,“好,那我走了。”起身离开了。
他一走,履霜就迫不及待地起了身,等着刘肇。
早朝的时间不长,他很快就回了内廷,被宫女们接来了寿康宫。
履霜在宫门口等着他。一见到他的身影,忍不住就笑,张开手道,“肇儿!”
但孩子过来了,并没有立刻投入她怀中,反而东张西望着。
她不由地问,“怎么了?”
他喏喏地说,“没什么。”
但履霜又问了他一遍,他便说了,“怕撞见舅舅。”
她大窘,问,“这是怎么说的?”
刘肇攥着小手道,“四叔和我说的。说,说在母后这里,先看看舅舅在不在,再进去。”
履霜一下子面红耳赤。他说的四叔,是先帝的四哥,太原王刘党。
自先帝崩逝后,这位王爷借口“少帝幼弱,我身为至亲四叔,当持国秉政”,千里迢迢从太原郡回到了京师。
因为许多朝臣都对先帝的死因存有疑虑,又害怕年轻的太后当国,会扰乱国政。所以赞成太原王回京的人竟有许多,即便是窦宪也阻拦不得。
而如今那位王爷又对着刘肇说了这样的话......
她牵着刘肇往殿内走,一边迟疑着轻声问,“肇儿,你喜欢窦侯吗?”
“...窦侯?”
履霜解释,“就是,就是舅舅。”
刘肇疑惑地问,“那为什么母后要叫他窦侯呢?”
“因为,他其实并不是我哥哥啊。”履霜轻言细语地说,“你喜欢他吗,肇儿?”
孩子想了又想,摇头,“他好凶的。”
“那是他为了让你自立才这样。他是出于好心。”
刘肇撅起嘴,“才不是呢。上朝的时候他也很凶。那些不听他话的大臣,都被他拖出去打了。”
履霜摸了摸他的脸,叹了口气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带他入席,一块儿吃饭。
孩子已经许久没有和她一起吃饭了,雀跃的不得了,每三句里都响亮地喊一声“母后”,夸耀自己最近学了多少字、有多乖。
履霜满心都是柔软,一边耐心地听着,一边给他夹菜。
刘肇踢腾着腿,高高兴兴地用了三碗饭。
用了饭后,履霜还想让刘肇留下来午睡。但半夏在旁道,“到了陛下回福宁宫的时间了。”
刘肇扁着嘴要哭,哀求地看着履霜。
她也大为不舍,道,“再让他待一会儿吧。”
但半夏不为所动,坚持让人带走了刘肇。
履霜心里涌起气,开口想责骂半夏。但见她慢慢地退了出去,窦宪从外踱了进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都没听见动静?”她吃惊地问。
他涩然地笑,“你们饭吃到一半,我就来了。”——站在门外看了你许久,你都没有注意到我。他在心里说了后半句。
她没留意到,寂寂的,只说,“坐。”
作者有话要说:
他坐了下来,也无话可说。好像前阵子的甜蜜美好气息全都消散了一样,有看不见的隔阂横亘在他们之间。
沉默了许久,最终他开了口,“等过阵子,一起去爬山吧。”
她抬起头看着他。
他看着远方,神往地说,“离我们上一次一起爬山,已经有十几年了。后来我自己一个人又爬过很多山,可再也没有和谁一起看过天和云了。”
她心里一酸,几乎掉下泪来。答应着,“去吧。”
他见她神色终于动容,自觉停滞的气氛开始流动起来。温声地问,“还疼不疼?”
她红着脸摇头,问,“你是不是还没吃?我特意留了肚子,要陪你吃呢。”
他微笑起来,牵着她去了饭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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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镜重圆以后,问题也跟着浮现了(*>﹏<*)′
他俩的问题其实挺大的,主要在性格上。霜的性格太逃避消极,她不想给豆馅添麻烦,习惯逆来顺受,啥都不说。这会把本来没什么的事搞糟,也会让豆馅很生气。其实按豆馅那种敞亮的性格,知道是个骨科(其实不是)也不会很在意。所以人和人还是要多交流好。因为不说,而被谎言骗了分开,是最不值得的。
哎,我一条单身狗为什么要说这些(0e0)
明天双更!!!
第142章 爬山
他们在五日后去了京城郊外。
那一天是窦宪难得的休沐日,很早他就叫了履霜起来。她正碰上月事的第一天,肚子沉坠坠的,像有人在拿刀子搅着内里一样,痛的头都发昏。手撑在床上许久,始终起不来。但见窦宪洗漱完,远远地催她,还是答应了一声,极力地穿着衣服起身了。
换过衣服后,窦宪见她脸色白白的,问了一声,“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她不欲扫他兴,摇头说,“没事。殿里太闷了,才这样。出去吹吹风,我就好了。”
窦宪也就没放在心上,牵着她出去了。
窦顺早准备好了马,在宫门前等他们了。履霜见了,微微地诧异,“不坐车过去吗?”
窦宪兴致勃勃地说,“坐车有什么意思?”翻身上了马,把手递给她。
她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就着他的搀扶上去了。
一路上,窦宪都很高兴,揽着她,不断地说着话,“...那年我去敦煌,他们那里也有座山,叫做鸣沙山。”
履霜坐在他前面,紧紧地握住了缰绳,勉强才能不掉下去,一边接口,“鸣沙山?”
他“嗯”了声,笑着说,“就是个沙洲啦,只是天气晴朗时,会有沙鸣遍布城内,尤其小孩子,有许多孩子一听就哭了,所以叫鸣沙山。”
她问,“那山...那山长什么样?”
他有些奇怪地说,“刚刚不是说了吗,就是个沙洲嘛。”
她痛的头发昏,勉强说,“哦,刚才风大。我,我没听清楚。”
他亲昵地把她抱在了怀里,“冷不冷?要不要坐到我后面去,我给你挡着风?”
她摇了摇头,“算了,懒的换了。”
窦宪说“随你”,又同她说起敦煌的民俗风情来。
她昏头胀脑的,一句都没听进去。马又颠簸,让她忍不住想吐。终于,在快接近京郊时,她眼前一黑,忽然地栽下了马。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身处不知名的房间。窦宪正坐在她床边,闭着眼睛,右手撑着额头,在睡。
她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昏迷了不少时间,下意识地去看外面的天色。好在天还没黑下来,太阳还不高不低地挂在天上,大约是下午时分。她松了口气,掀开被子,去找外衣。
窦宪睡的浅,听见一点动静就醒了。
她见他抬起了头,看过来,心里大为羞惭,一边加快速度地穿着衣服,一边嗫嚅着说,“下午还是能爬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