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赢愣了一下,道:“汤妈妈,你让你手下三十几人都到西花厅集合。”又抬头吩咐凌霄:“凌霄,你按着我们的旧例,将他们基本情况都登记好了,再拿来给我。”
两人下去后,三七凑上来,笑嘻嘻道:“好嘛,您自己带的人,皇后给的,福阳公主送的,再加上王妃安排的,您这院里快赶上往日咱们冬天吃的大杂烩了。”
朱赢叹了口气,道:“你去,看看尚嬷用完早饭没有,若是用完了,请她去西花厅盯着些。”
三七一溜烟地去了。
郑嬷进来时,只见朱赢捧着额头伏在桌上不语。
“公主,您怎么了?”郑嬷关切地问。
“郑嬷嬷,你说,我想过些清闲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朱赢上辈子家庭条件不错,除了离过婚和最后一次车祸外,基本没受过什么挫折,也没那么多烦心事,故而,眼前这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真让她抓心挠肝般的难受。按她的意愿,全部赶出去才好。
“公主,这辈子生而为女儿,就注定清闲不了。别说您是公主,便是普通人家的闺女,出嫁了,柴米油盐公婆夫婿,那也是没日没夜的操劳。便是出家做姑子,不也得为一日三餐和香油钱烦恼吗?”郑嬷劝慰道。
朱赢偏过头看着窗外。
郑嬷继续道:“您现在难呐就难在刚刚新婚,姑爷就离府了。下人们看在眼里,自然就以为您是不得姑爷意的,难免会有些想欺您的意思。不过这也不打紧,就像尚嬷说的,不听话就打,他们是奴才,您是主子,主子要惩治奴才,还怕找不到法子不成?”
朱赢该怎样告诉她,她上一世人生中,只有工作和生活这两项,根本没有管理下人这一条。
不过她也明白,除非真的自杀,否则眼前这一关是绕不过去的,只能打起精神来面对。
眼前真正的难题是,面铺的有点大,而她真正能信任和重用的人太少。她的陪嫁人众还好说,虽然大多人品德性有问题,但都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否则也不可能活着被卖,也就是说还存在改造成功的可能。现在真正应该头疼的是院里原先那三十几个人,他们是穆王妃安排的,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真正的主人是穆王妃而非她朱赢,若是李延龄在家,这帮人或许还能老实些,如今李延龄不在家,穆王妃若是存心想不让她安生的话,她一个新嫁妇,是否能下辣手管教这些人呢?
正想着呢,三七急匆匆进来,喘着气道:“公主,西花厅那边吵起来了。”
“怎么回事?”朱赢皱眉。
“那些人根本不肯配合问话,凌霄一张口他们便道他们是王妃亲自挑选来伺候姑爷的人,若有什么不放心不明白的,叫我们直接去问王妃。凌霄气得差点动手,叫尚嬷嬷给拉住了,尚嬷叫我来请您过去。”
朱赢站起身,郑嬷和三七一左一右扶着她出门。
远远便看到一群人围在路上朝着西花厅张望指点,嬉笑谈论,正是朱赢的陪嫁众人。
郑嬷一声咳嗽,众人回头,见朱赢来了,忙退到一边行礼,虽低着头,脸上却依然一副看戏的神情。
朱赢瞥他们一眼,曼声道:“三七,记人头,凡是今天在这张望议论的,月例都扣十个钱。”又指点着其中一个男仆道:“你去找把结实的大锁来,便不扣你钱。”
男仆大喜,兔子没腿般跑了。
三七记完了人头,朱赢对一脸懊恼的众人道:“你们初初跟我,不了解我这人的脾气。我不爱打骂下人,只爱赏钱和罚钱。如今你们在学王府的规矩,这是关系你们性命的规矩,所以让你们先学。待你们记住了王府的规矩,我会告诉你们我的规矩。现在,都在这里站着,不叫你们,不许擅自离开。”
众人虽对这样的命令感到十分奇怪,但因着怕罚钱,真的就跟木头似的呆呆站在原地,不敢离开。
朱赢附耳交代三七几句话,三七一脸坏笑,转身便去了。
朱赢来到西花厅,西花厅里一片大吵过后压抑紧绷的气氛,一边站着面不改色的尚嬷和怒目圆睁的凌霄,一边则站着以汤妈妈为首的男男女女三十多人,双方就跟斗鸡似的互瞪着。
一见朱赢进来,双方都想说话。
朱赢抬手,制止双方发言。
“怎么回事?”她问尚嬷。
尚嬷言简意赅:“他们认为他们是王妃派来的人,公主无权问得太详细。”
朱赢回身看着汤妈妈,汤妈妈仍是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公主殿下,奴婢们是王妃派来伺候公主与三爷的,公主不信任奴婢们不要紧,若让人觉着公主怀疑王妃的用心,就不好了。”
朱赢淡淡道:“我问你了吗?你便说话。”
汤妈妈脸色一变。
☆、惩治下人的手段
“好,我不问,不怀疑。那么汤妈妈,我有权给你们立规矩吧?”朱赢在凌霄搬来的高背大椅上坐下。
汤妈妈俯首道:“若奴婢们做错了事,公主自然有权给奴婢们立规矩。”
“那错与对,到底是主人说了算?还是奴才说了算?”朱赢继续不温不火地问。
汤妈妈抬脸看她,十五岁的少女坐在那宽大的紫檀木大椅里,显得纤弱而娇小,一双点漆美目清澈而温和,脸上还带着淡淡疲色,并不见一丝戾气和阴狠。
“自是主人说了算。”汤妈妈道。
“那今天这件事,你说我会说你们对呢,还是错呢?”朱赢问。
汤妈妈道:“奴婢还是那句话,奴婢们不是存心违逆公主,只不过此事可能会影响王妃在府中的威信,奴婢们不得不谨慎。若公主一定要问,还请先去请示过王妃。”
这时,三七进来了,对朱赢附耳几句。
朱赢便站起身,道:“不必那么麻烦了。既然你们是王妃派来伺候我与世子爷的,我有人伺候,不知底细的人我也不敢用,你们就伺候世子爷吧。但是世子爷不在……你们都随我来。”
汤妈妈一脸疑惑与警惕地跟着朱赢出了西花厅,那三十几人自然也跟着。
三七又去叫了被罚了十个钱还站在路上的陪嫁奴仆,一行近百人的队伍绕过西花厅,穿过小花园,来到一座独门独户的房子前面,房前匾额上大书三个字——演武堂。
这是李延龄的兵器房。
三七凌霄上前推开门,朱赢率先走入,只见方方正正的一个大堂,四壁挂着刀剑弓矢,架子上立着刀枪剑戟。
正中一大片空地,地砖上有些兵器留下的痕迹,大约天气不好时,李延龄就会在此耍枪弄棒。
朱赢环顾一周,便对汤妈妈道:“世子爷回来之前,你们每日的工作,便是在此擦拭兵器。”
汤妈妈一怔,刚要说话,朱赢却身子一扭,转身出去了。
“公主殿下……”汤妈妈急急跟上来,还想说什么。
朱赢大声道:“关门,上锁!”
里面众奴仆一听,惊急之下一股脑儿地往外冲。
三七眼明手快,一脚踢翻一个冲得最快的丫头,反手就带上了半扇门。
凌霄反应迟了一步,那半扇门被里面人死死把住,关不上了。
“把人都给我推进去。”朱赢站在门外,很随意地命令身后众陪嫁奴仆。
大部分人迟疑着面面相觑,却也有小部分人立刻就冲了上去,有的帮三七拉住那半扇门,有的连踢带打地把想出来的人往里推,这般闹哄哄地推搡了几分钟,那三十几人终于还是被锁在了里面。
不理隔着门传来的鬼哭狼嚎,朱赢大声道:“汤妈妈,带着人好好在里面擦拭兵器,擦好了就放下。王府府规下人篇第四十一条,奴仆擅拿利器斗殴视为谋逆,论罪当死。第五十七条,奴仆自戕,罪及父兄,若无父兄,则族人上交三年重税。凡事三思,好自为之。”
回转身,朱赢用手指着方才表现特别积极卖力的几人对三七道:“记下这几人的名字,每人赏一两银子。其余帮着动手的,每人赏五百钱。”
众哗然,得了赏的则喜上眉梢,连连行礼谢赏。
回到和光居(崇善院正房),朱赢叫来芳美,道:“去知会大厨房,从明日起每天做一百个包子,猪板油做馅,要馅大皮薄,什么佐料都不要放。”
芳美一头雾水地领命去了。
朱赢想了想,招来凌霄道:“去叫那个大夫,叫什么来着?”
凌霄道:“张正。”
“对,叫他把我们带来的人都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生病的。”朱赢道。
凌霄歪头不解,问:“公主,您想做什么?”
朱赢难得的坏坏一笑,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既然升级当了监狱长,还不能辞职,那下一步自然是改造这些犯人了。
凌霄更不解了,但也没再问,转身出去了。
鸢尾和冰糖雪梨等人一直看守着正屋,此刻便切了新鲜的水果过来。
朱赢看到走在最后面的枸杞,小姑娘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看着柔柔弱弱文文静静的,长得也不是那妖媚的,实在是与那些惊世骇俗的经历联系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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