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好些碎石,绣花鞋软,她站不稳,脚腕磕到石头了。
见她好像乌龟一样的挪动,池塘离正房又远,这样不知何时能走到呢,还得请大夫来看,杜凌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我背你过去,你这脚最好就不要用力了,不然会更严重。”
年轻男人宽厚的后背对着她,好像一种诱惑。
男女授受不亲,她原是该拒绝的,哪怕是自己忍着疼,或者叫丫环背她,可鬼使神差的,她还是靠了过去,杜凌反手压住她的腿,疾步朝前走了。
她的心跳得要蹦出来,跳得有些疼。
他身上出过汗,有着浓重的体味,但她一点儿不觉得难闻,伏在他背上好像在天上飘着似的,整个人都晕眩起来,明明是欢喜的,可不知为何,那瞬间又极为的悲伤,眼泪突地就落下来。
一串串的止不住,滑过她脸颊,有些许溅落到杜凌的脖颈,耳侧。
他吃惊:“伤得很重吗?”
谢月仪没有回答。
杜凌径直将她背到了老夫人那里,把她往椅子上一放道:“祖母,快些给月仪请个大夫,她伤到脚了。”他擦一擦汗,“你看她都哭成这样了,肯定很痛。”
谢月仪羞愧的恨不得把头埋起来。
得知这个消息,杜若等人也赶到上房,杜绣奇怪道:“刚才见你落在后面,还以为你走累了,怎么就受伤了?”
还正好遇到杜凌,让他背回来。
桂芳对杜绣有些恼火,回道:“姑娘是在池塘边歇息会儿的,怎奈何碎石多,不小心便是崴了下。”
一个奴婢也来插嘴,杜绣心想谢家没有主母,也是没有规矩了!
正当大夫来,她们便让开叫谢月仪疗伤。
杜莺觉得杜绣今日话未免过多,提醒道:“月仪表妹性子好,你也莫要咄咄逼人,她嫁不嫁人,自有他父亲做主,你总提了作甚?”
现在她是说话都没有自由了,杜绣微微一笑:“二姐说得极是,我最好将嘴巴都缝上呢。”
她眸中冰冷。
杜莺偏过头不再理会她。
父亲已经不在家中,她是不会惯着杜绣的。
杜绣瞧着一屋子的人,老夫人,谢氏,杜若,杜莺,她们哪一个会真心关心她呢?没有了,老夫人宠着杜莺,绝不会干涉她,整个杜家恐怕也只剩下她的生母唐姨娘,还知道记挂着自己了,只可惜她们连见一面都难,可惜自己也只能忍着,忍到那一天,她可以嫁人。
杜若见大夫出来,头一个坐到谢月仪身边,看到谢月仪眼睛都是红的,妆容也花了,只当比自己想得还重,就要去褪她罗袜看:“是不是很痛?有没有伤到骨头?要是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叫御医来给你看,毕竟是脚,走不得路可不行……”
她满怀的关切,可自己却骗着她,骗着姑母,骗着老夫人,骗着父亲,骗着自己,谢月仪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
杜若大惊:“怎么了,难道那大夫一点没看好。”
“不是。”谢月仪伏在她肩头,抽泣道,“若若,我,我喜欢表哥……”
杜若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谢月仪不敢把脸抬起来,眼见其他人也纷纷进来了,她用蚊蝇般的声音道:“我自知无望,才会那么伤心。”
小姑娘的声音如此悲切,叫杜若的心也跟着疼了一下。
她怎么一点儿没有看出来?
原来谢月仪竟然喜欢哥哥!
怎么会喜欢哥哥呢?她怔怔的朝杜凌看去,杜凌站没个站样儿,斜靠在门口,手抱在胸前,阳光洒下来,他眼眸好像宝石,五官亦是俊美,竟是挑不出缺点。
哥哥是个美男子啊,做什么都不难看。
他而今还是副指挥使,年轻有为,杜若才发现哥哥的优势,这样的年轻男人,是不缺女人喜欢的,谢月仪同他还曾在一个屋檐下住过,生出情愫也是人之常情。
可看哥哥的神情,他并不知晓。
她该怎么办呢?要告诉母亲吗?
怀着这心思,一直到离开的时候,她都还在犹豫。
在二门处,谢氏叮嘱她:“等回宫了,记得要请葛家做客,那可是皇上的外祖母,舅父舅母,照理你也该敬茶的,知道吗?”
杜若点点头,她还记得葛老夫人做得扁肉呢,真的很好吃。
母女二人依依惜别,杜凌道:“也记得请我去,或者皇上赏我一块御前行走令牌罢,这样我就可以随时入宫了。”
杜云壑闻言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杜若扑哧笑起来。
贺玄可记得杜凌那时候有多讨人嫌的,杜云壑自由出入他不管,杜凌绝对不行,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那么厚脸皮来粘着杜若呢?
置之不理,他与长辈告辞,同杜若坐到了马车上。
杜若还在想那件事情,今日回门已经叫母亲吃惊了一回,谢月仪的事情或许再等一等,反正过阵子就要请家人过来,到时候说起哥哥的终身大事,可以顺着就提出这个建议,因她自己是很喜欢表妹的,亲上加亲何乐不为呢?
杜若侧头思忖,冷不丁突然就被贺玄抱着坐在了腿上。
男人的手一下子箍紧了自己的腰肢,面对着那双眼眸,杜若才想起此前犯的错,胡乱答应的承诺,心里跳得七上八下,自己可是大家闺秀出身,怎么能真的在马车上呢?她假装忘掉了,身子前倾,把头靠在贺玄的肩膀上软软道:“玄哥哥,突然觉得好困呢。”
头发触到了他的鼻尖,满溢着清香,贺玄看着要耍赖的杜若,淡淡道:“那你睡罢。”杜若心头一喜,自然想要赶紧睡着,把眼睛闭了起来,可耳边又听他道,“我做自己的就行。”
她惊得差点跳起来,可被握住了,怎么动得了,只得竭力压低声音:“玄哥哥,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怪你不告而别,我也不该不理你的,玄哥哥……”
杜若的声音本就甜美,讨人喜欢,而今刻意撒娇,更是如同添了蜜糖一样,黏糊糊的落在他耳朵里,他心头就有半分的酥,然而要将她压倒的欲望始终更盛一些,忍不住擒住她嘴唇,将声音都吞没在舌尖,不让她干扰自己。
马车仍是不疾不徐的行驶着,穿过大街小巷。
隐隐的好似有姑娘求饶的声音传来,被风一吹就散了。
美人儿横躺在自己怀里,衣裳凌乱,他并不急于真的攻城掠地,生怕将她弄得太疼又要功亏于溃,只是亲吻她轻抚她,将那一寸寸肌肤都揉在手掌之下,让她为自己彻底绽放开来。
越是这般捻揉的久,她越是头脑糊涂了,起先还知抗拒,后来随波逐流,也不知今夕何夕,待到跨在贺玄腿上时,便觉在梦里一般,有好几次都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那是好像黄莺般的婉转轻啼,听得一声便令人情动,令人忍不住的想要冲锋陷阵,不停地挞伐。
瞧见她眼波横流,明媚春天般的美,他忽地一下捂住了她的嘴唇,阻挡住那红唇里时断时续,无法自已的声音。
这种声音,他是一点儿都不想让别人听见的。
可他自己却又想听,想让她发的更大声,更高一些,以至于填满整个车厢。
第120章 120
到得宫里,马车停在了春锦殿的仪门前。
一场疾风骤雨,杜若已是浑身没有力气了。
小小的空间里满是令人脸红的味道,她伸出手轻轻打开车窗,叫风吹进来一些,好散掉一点儿。
贺玄瞧在眼里,觉得她是多此一举,都要下车了还吹什么风,他一只手托住她的腿就要出去,杜若连忙拉住他:“等一下,我还没有穿好呢。”
她急着拉小衫,系腰带,磨磨蹭蹭的,半晌没有弄好,贺玄给她搭上外衫,心想她忙着遮掩不怕麻烦,可宫里就他们两位主子,随身奴婢都是惯用的,竟然还那么怕羞,嘴角不由挑了挑,弯下腰要予她穿鞋,谁想到鞋子竟只得一只。
刚才坐在身上是不是晃得太厉害了,他径直蹲下寻找。
杜若红着脸指一指中央的案几:“在下面呢。”
翠蓝的绣花鞋朝天翻着,也不知道是怎么颠过去的,贺玄手长一伸就够到了,给她套在脚上道:“穿齐了,能出去了罢?”
杜若点一点头。
他携着她下来,叫玉竹去备水。
听到这两个字,杜若心虚,又是一阵脸烫,她尽力不去想在车厢里的事情,因为实在是太羞人了,转而说起请葛老夫人来做客:“要不就后日罢?趁着你还没有早朝,多陪陪她老人家,我也许久没有见到她了。”
她主动提起他外祖,贺玄自然不会拒绝:“也好,总要请一请的,毕竟我们大婚宫中也没有摆宴席。”
比起普通人家,他们的成亲礼真是太不一样了,不止没摆宴席,连贺喜的宾客都没有,去洞房时也是孤零零的,没有女眷陪同,倒是她封后时见到群臣叩拜,说起来,难道是连贺礼都没有吗?她好奇道:“玄哥哥,大姐成亲时,虽说没那么热闹,可章家也摆了几十桌宴席呢,宾客也送了贺礼,我们有没有收到……”
假使每位官员都送,仓库都要满起来了罢?
贺玄道:“不曾,因我此前下令严禁他们往宫中送礼。”
她惊讶,复而夸赞:“玄哥哥,你真是好皇帝呀,一点儿不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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