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下的雪已经化的干净,整片天空虽然还干涩清冷,却因为暖暖的阳光显得温暖许多,主街上出行的人络绎不绝。
建康人崇尚奢华享乐,便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穿戴都极好,看上去像是小城里的有钱人家,街面上卖的东西也精致无比,女子娇媚清秀,男子净白俊朗,各个看上去都修养极好,温和有礼。
主街上平时若是有马车经过,人们都会下意识的去看马车的标志,看看出行的是谁家人,若是碰上王谢两家的马车,必要涌上前去围观一番,若是见到王郎谢郎这等人物,必是要瞻仰一番偶像玉颜以表达对名士的倾慕尊重。
故而夏知靡的马车一上到街面上,便被过路之人频频注视,一见是夏家马车,又是从乌衣巷内驶出,纷纷猜出车内之人是谁。因夏知靡在乌衣巷内出来行走极少,见过她的人也寥寥无几,人们皆是好奇这夏知靡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救得谢郎,又同王郎相识,还同桓家清公子有暧昧关系……很快,马车被众人围住,无法继续前行……
却说夏知靡那厢在主街上被百姓围住,这厢夏墨元随同夏氏四位族老回到家族中,因夏书意被夏墨元一句话罚去面壁思过,虽说是惩罚,可却让夏书意免去在家主面前受气。夏书意何曾不知,父亲总是这样,凡是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扛着,总以为自己很坚强,其实不明白,再强他也不过是一个凡人。
大胡子族老到了夏氏正厅之后,家主早已等在那里,见他们几人回转,连忙迎上去问:“怎样?知靡可曾答应!”
大胡子族老瞪了他一眼,又瞪了面无表情的夏墨元一眼说:“还知靡呢!叫的那般亲热,你当她是夏氏族人,她只当自己是个外支小姑。”
她本来就是外支小姑,若不是夏墨元父子这些年为家族做了不少事,夏公又一直护着他这一脉,恐怕这竞争家主之位,早就没他们的事了!家主在心中腹诽,脸上却带着期待的笑容问夏墨元说:“元朗啊,知靡说到底是你的女儿,书意早年又极为疼爱她,你们出马,定凯旋而归吧!”家主哈哈笑着,招手唤来婢女吩咐说:“准备酒菜,今日本家主要同几位族老跟未来家主的父亲喝几杯乐呵乐呵,这天气太冷,喝杯酒暖暖身子。”
大胡子族老闻听转过头呵斥那刚领命要离去的婢女说:“滚出去,上个鸟酒菜,你先让夏元朗将今天的事情说一遍再看你能不能喝下去也不迟。”那婢女吓了一跳,连忙小跑了出去。
家主闻听此话脸上的笑容微僵,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寒光,转瞬一脸担忧的说:“不管什么事,都得先吃饭再说,这天气太冷,你们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还是先休息下再说。”大胡子族老还要说话,却听家主又说:“三叔啊,您别气坏了身子啊,万事有侄儿在呢!”
“我知道你才是家主,可有些人不知道。”大胡子族老说着,厌恶的看了一眼夏墨元。
那始终一脸严肃的族老看了一眼存在感并不高的夏墨元对大胡子说:“老三你也别太过分,今日这件事为何没成,你比任何人心中都清楚原委,若是你没有将知靡得罪了,她决定搬回来,这事就成了一半。”
大胡子族老一听不乐意了,说:“怎么能是我得罪的呢?!我是族中长辈,论辈分她还得叫我声爷爷呢!还搬回来呢!没见王郎小厮已经将房屋器皿的卷宗都送过来了吗!都已经谈好了,一切都等她夏知靡付钱,她一个小姑哪里有钱,还不是夏家的钱?你问问夏元朗,这次跟他他儿子去又给夏知靡送去多少钱?这些钱虽然不多,可买下一个宅院是够了。”
“王郎小厮说什么了?说是看在她为汝城百姓做事的面子上将宅子送给她,她却不要,还硬要给人钱,摆明了不想踏人情,可我们夏家的人情不用踏了!我们让她出面,自然要给她送银子,你说与其给她,我们还不如求求别人在朝堂上多提提夏家岂不是更有用?何必给她连个用处都没有。最主要的是人家根本不领情!”
夏墨元阴沉着脸不说话,没人看见他的眼睛已经一片血红,像是蓄力待发的野兽,随时会进攻对面的猎物一般。
站在夏书意这边的族老听着很不是滋味,他是觉得未来家主是谁虽然不好说,但从夏公的话里行间听出,夏书意的可能性很大,此时的敏感时期站对队伍很关键,从今日王郎小厮的态度来看,夏书意角逐家主之位十之**,因此他抬起头对大胡子族老说:“你说的对,我们去求别人,同样要花银钱,而且很可能比这花的更多,但这些都不算什么,钱财乃身外之物。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去求,用的是面子,是我们夏家的面子,但我们去找知靡就不一样了,知靡是我们夏家人,便是我们不说,不如此做,她身为夏家族人应该为家族繁荣做贡献,我们这样去了,是代表我们夏家去将知靡请到家族中来住。”
“我们去不去请是我们的事,她回不回来是她的事,至少我们将事情做了,将面子赚了!老三,你说说,一个是搭面子,一个是赚面子,我想你不会连这个帐都算不过来吧!有时候不要被眼前的利益蒙蔽,要往更长远的地方看,您说是不是郎主?”忽然话风一转,眼神犀利而直接的看向家主的眼睛。
家主呵呵一笑,丝毫不闪躲,竟坦然了承认自己对夏墨元父子的陷害。他说:“您老说的对。”他看向夏墨元说:“元朗啊,今日这事难道办的不顺利吗?”明明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可他还是要夏墨元自己亲口说出来。
大胡子族老眼珠子一转,冷笑的寻了椅子竟安稳自在的坐了下来,存心想看夏墨元丢脸。那玄衣族老虽然跟大胡子是一派,可是刚刚听那位族老这般说,心中思量起来,权衡一番之后说:“家中还有急事,便先离去了。此番前去乌衣巷,我说的话也不多,便都由老三说吧!”说罢转身匆匆离去。
另一位从去乌衣巷就没说话的族老也淡淡道告辞,那一脸严肃的族老深深看了一眼大胡子摇摇头,也离开了,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浑水,还是少蹚为妙。
夏墨元与家主这一脉,从父辈开始就因为家主之位摩擦不断,但毕竟都是嫡系,因此在关键的时候还是会团结在一起的,而夏墨元当年也并非是斗不过他,而是觉得都是亲叔辈儿兄弟,何必因为一个位子就引发家族内部斗争,白白让人看了笑话。可他的退让丝毫没有让夏靖远收敛,反而好像他怕了他们一样,无奈之下他只好带着儿子回到本家,一是因为知靡当年委实不像话,只要夏书意继承家主之位,有家族在后面支撑着,便是名声在不好,也不会嫁的太坏;二是也想告诉夏靖远他们,他夏墨元从来就没怕过,不是没那能力,只是不屑。
夏墨元慢慢抬起眼帘,面无表情的看着家主夏靖远说:“郎主还让元朗说什么?元朗能说的刚才三公已经都说了,若是还想听,那便是小儿因为口出狂词伤了三公,被元朗罚去闭门思过了!还有,王郎已经答应将乌衣巷的宅院送给知靡,知靡没要,如三公所说,不想踏那个人情,至于今日去的目的,成功与否,不是早已经在郎主的掌握之中吗?”
一顶高帽扣下,一时间家主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一旁的大胡子冷笑道:“我说了,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他们怕得罪你,我不怕,你今儿便是不让我说,我自己也会找靖远说,正好你在场,我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重复一遍,以免出了这门再说你说我使坏给你添堵。”说着没等夏墨元答话,添油加醋的将今日去夏知靡小院儿的事情说了一遍。
夏墨元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任凭他怎么说,他都不反驳不辩解,恍似这个正厅内只有家主跟大胡子两人,终于说完了,大胡子一脸阴狠而得意的看着夏墨元,那目光似是再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夏墨元平淡而缓慢的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平淡的好像在看一个死人,眼中微微闪过一丝笑意,大胡子看他这个表情登时愣住,不明白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个夏墨元还能笑得出来,难道他真的如传言中说的那般胆小怯弱,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他这边紧紧盯着夏墨元的神色看,却没看见家主夏靖远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至极!这个蠢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原本计划好的就这样被这蠢货给毁了!
大胡子族老说完之后看好戏一般的神色等着夏靖远以家主之名说教夏墨元,可是他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家主说话,好奇之心回头,却见夏靖远脸色阴沉的似是要滴出水来,那目光泛着森森寒意,他忽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只听家主淡淡的说:“三公,今日这件事便是你的不对了,且不说知靡是我们族人,单说知靡一介女郎,你这般说传出去人家会说我们夏氏没有规矩,到时候丢的不仅是体面了!”
大胡子族老闻言脸色登时一阵青一阵白,低着头蹙眉辩解道:“我瞧那夏知靡太过骄傲,想我们怎么也是她长辈,却这般态度。”
夏墨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依旧没吱声,倒是家主恨铁不成钢的皱皱眉,上次他跟众人商议之后只派了两个身边的小厮跟外院儿管事去拜访夏知靡,回来其中一小厮同样说夏知靡高傲,可他转头又问管事,管事却说夏知靡温和有礼的很,丝毫没有因他们是下人而怠慢,他当时就让人将那小厮给暗中处理了,他当时还将这事同支持他的人说了,都说夏知靡既然能站在如今这位置而不骄不躁,想来一定是有自己的清高,这却是孤傲,可这傲气却是对人,比如看不上的人,不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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