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二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慕言实在是很久没见过容殊这副怒而不言的模样,上一次见到还是在好几年前,今天又露出如此明显的情绪,看来叶萤气他气得不轻啊。
“我说陛下,你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她这样的人?!十几天和一个男的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山洞里呆着也就算了,好歹有她的侍女跟着还能洗清一点儿嫌疑,但是她就不能珍惜一下自己的身体,不要时时刻刻这么拼吗?!”
……原来真正生气的原因在这里。
白慕言心里大概有数,颇为局促地开声,“既然关心她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在我面前闹别扭有什么意思。”
容殊还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反驳,只能瞪着一双风流的桃花眼蓦然无语。
“陛下,她身上的疹子居然还没有好。”
稍顷,容殊才郁闷道,“今天下午找到她的时候,那个鸟不拉屎的试验地还要爆炸,动静不少,我还要为她搞出来的事情善后,封锁消息免得被董舒发现,你并不知道,我下午见到她的时候她的面色像鬼那样,好像一碰就会倒的那种,但她居然还有精力和萧风凭拌嘴,我……不得不在心里写一个‘服’字。”
白慕言听罢,也沉默着,眼睫低垂,掩掉眼底的心痛和苦涩,半晌才开口道:“方才我问她,她说试验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短期内应该不会再那般奔波的了。”
“哼,我才不管她的事情呢。”容殊撇过了头,神情颇为不屑,但是一直绷着的嘴角倒是松了点。
白慕言自然是注意到他的变化,也没有揭穿,只是笑了笑,“既然你这么生气,何不找个人出下气?”
容殊转头,微微眯了眼睛看向白慕言,“陛下你的意思是?”
“董舒最近看得我太紧了,是时候让她转移下注意力了。”白慕言漫不经心地说道:“最近比武招亲不是有人风头挺盛的吗,你之前也说过这件事要交给你,所以你尽管放胆去做,出了事情我兜着。”
“……”容殊一瞬无语,用一副像是吃了翔的表情看着他,“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情去摘桂冠吗?!”
“局势如此,你就先委屈下吧。”白慕言用一副“你小子就乖乖受着”的表情看向他,看得容殊已经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话了。
翌日,卧病在床十余天并未路过面但一直成为上京热话的叶少将军终于优哉游哉养好了病,骑了一匹快马从将军府中飞驰而出。
多日不见的绯闻女主人公突然从将军府中出现,百姓们纷纷放下了手上的活计,向叶萤打招呼。
“少将军,您终于出现了!我家的小馄饨还在等你呢!”
“少将军,我老七家的菜也长大了不少了!”
“少将军,您的病好了那就好了!”
“少将军……”
“少将军……”
……
几乎满大街都是此起彼伏少将军的声音,此时正是旭日东升,橘红醉颜之际,整个上京从夜晚中清醒过来,开始了车水马龙的一天。
那高头大马上的女子似没有想到他们如此热情,于马上仓促地转过头来,一张染满了绚丽朝霞的脸庞映入众人眼中,上挑凤眸一如昨日,瑰丽却暗掩锋芒。
她对着他们略一点头,转身,又朝着那巍巍宫城策马而去,时间似乎紧张得很。
堃山书院建在兰亭坊东南角的位置,背靠青山绿水,前院隔了一个偌大中庭便是永远都热闹无边的上京大街。
不得不说堃山书院的建构实在是巧妙,堃山书院并非是大冶历史最悠久的书院,可却是最独特的一处。
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庭却能隔开内外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堃山书院里面,除非你特别留意,否则你是不会察觉原来你是置身于繁华闹市之中,大千世界就在你手边。
这座卧虎藏龙的书院本就是上京众人的焦点所在,近来又因为叶萤比武招亲的重大事件在这里举行,是以整座书院较以前更加瞩目。
今天却是学院关闭一律不准外出的日子。事实上,因着比武招亲这回事儿,学院的管理更加严格了,并不会武功的学子没什么事情不得到擂台那边凑热闹,否则罚以严刑,重者还会被逐出书院,解除学籍。
原因无他,因为三年一次的科举又快到了,上京但凡能入读堃山书院的学子都有两把刷子的,而他们也因为家世和地位的影响,算是直接由中央选拔,不经过乡试等便能报考贡举,叶拓的父亲叶文正是国子监的章事,算是掌管着每年的生源,自然不能让他们有所损失。
是以,在这种时候几乎每人都在闭关研读,绝对不会有人出来凑这劳什子的热闹。
而现在,正是书院晨读的时候。
算得上是窗明几净,鸟语花香。
然而,总有一些奇葩不拿自己的前途当回事的学子是例外的。
“叶拓,你又在树上等人啊。”一名穿着朱色深衣的年轻公子站在树下仰头往上望去,果不出所料看见一墨绿色衣角垂到了树干之外,迎风飘扬。
树上一人,姿态闲适地倚在树干之上,远远眺望兰亭大街。
“闻嘉,你就别管我了,回去吧。”
叶拓看也不看树下的闻嘉一眼,随便挥了挥手想要打发他走。
“可是……”闻嘉还想提醒叶拓今天书院里有小测,书院里最严厉的周夫子都……都……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了!
闻嘉欲哭无泪,斜眼看着一直跟在他身侧的周夫子,很想提醒叶拓一句让他赶紧下来,书院里的夫子都知道他最近藏在树上等人的行径了!
其实从很久之前开始,呃,久到什么时候呢,久到……可以从神风军归来的时候说起,他就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每天晨读之后,吃午膳之前都会跳到树上去“歇息”,这段时间更甚,就连晨读都不读了,直接跳到树上等人去了。
至于他在等什么人嘛,这一点他们还真不太清楚。
“叶拓啊,你天天等,到底在等谁啊。”周夫子在树下轻咳一声,拂了拂白须,问道。
叶拓正观察得起劲,自他私下和叶萤出去逛了一圈,差点被马踩死之后,他的爹爹叶文就开始禁他足,勒令不让他走出堃山书院半步。
他爹的“良苦用心”他自然是知道的,事实上,在深入了解叶萤之前,他认为他是能够绝对遵从他老子的意思的,大门大宅内为权而斗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在和叶萤处过一两次之后,他便觉得叶文让他做的这些事情真的是挺没意思,而且很浪费他的时间。而他,也一早产生了想要摆脱叶文束缚的想法。
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又饱读圣贤书,不想着为国效力,却做这种宵小算计的勾当,说出来都笑大别人的嘴巴啊。
况且,说句不太好听的,大伯不在家十几年他都无法将家主之位争取过来,现在大伯回来了,再想从他手上将家主之位取来,那简直是天荒夜谈。
叶家现在由叶展当家其实并没什么不好的,起码叶家内部稳定,不会轻易被人抓到把柄。
然而,他的父亲却是不死心呐。
叶拓其实觉得有点儿烦,也突然有点儿羡慕大伯这般豪爽率直的性格,不像叶文,看似儒雅,可心中总有更多不可告人的心思。
而他也因为他父亲的这一手,以至于他根本无法及时得知外面的消息,而他又一心担心叶萤,谁让她都成十天都没有从堃山书院面前经过了,不仅上朝的时候没有经过,就连下朝也没有!
如果只是一两天的话那倒是没有什么,可是现在却不是呀,已经十天了!连上今天再不出现的话,那就是十一天了!
十一天不上朝的话,叶萤你这是大作死吗?!
叶拓一边忧心忡忡地想着,一边往外认真张望,根本没有将周夫子的话给听进耳朵了,他四处梭巡了良久,终于看见十里长街的尽头,一袭飞扬的玄红衣裳策马疾奔而来,长街的街面极宽,能供两辆马车并驾而行,现在老百姓闻见声音,纷纷转过头来,骤然看见叶萤端坐马上久违的身影,心中都禁不住涌起一股豪情,有个别大胆的老百姓,还冲叶萤的方向放声大问,“叶少将军,您的病好了吗?”
“叶少将军,好久没见了!”
“叶少将军,您不在,我家的菜都不会长了!”
“叶少将军,您会去闯擂台吗……”
……
随着叶萤打马现身,又是一大波善意的问候汹涌而来,她策马的速度极快,也极急,和先前一样,很多时候都只能听见这些百姓所说话语的前面几个字,后面几个字基本上是听不见的。
亦无法抽空回头去看是谁跟她说话,只能频频点头致意,示意他们她已经听见了,谢谢关心。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都是一些铺垫和过度章节,过完这些后面就好很多了~感情戏的确很慢热……我真的错了orzzz。
第45章 44.群情【修】
然而,让叶萤没有想到的是,老百姓的热情实在是过于高涨。
原因无他,十五天之前的惊马事件早已传遍了街坊巷里,虽然人们从一开始关注的是惊马事件的起因,把那个将疯马放出来的王八蛋骂了不止一百遍,可是愈传到后来愈加关注的是叶萤如天神般出现的一幕,许多人听闻经过之后都十分惋惜,当时自己为什么不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