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外乎是深宫中的某人想要引起这女修罗的注意,利用舆论的压力让她知道她年纪还真不小了,已经建功立业了,就很应该修心养性回来上京选个公子啥的成亲吧。
而有这般无聊想法的人,容殊忽而想起一个月前与那人的会面和稽谈,突然觉得很头痛。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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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3.作死
上京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在云英未嫁的闺阁女子里流传着只要将自己亲手绣的香包送给神风军里的女将军,就能得到一段好的姻缘。
主要原因是女将军叶萤身上的煞气太重,送香包给她能够将她们得不到意中人的霉运转移到她身上……
这种说法在容殊眼中看来纯粹是无稽之谈,而且也恶劣至极,只是由于那人的目的,叶萤不得不要承担这种莫须有的特殊能力。
对于现在朝堂混乱的局势,神风军的归来或许是扭转乾坤的一个绝妙机会,而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最好、最快捷的方法也就是通过联姻。
叶萤年满十七,明年就十八了,算是大姑娘一个了,他们不先把握住机会,未雨绸缪,很有可能就会被太后一方拉拢,到时候,皇帝这边真的是会彻底败给太后,永远成为傀儡。
是以不得不铤而走险,让众多闺阁女子“围攻”她。
不得不说,那人的做事方式还真是胡闹啊。
容殊暗暗摇头,微蹙的长眉端得风情万千,看得他身旁的闻业和唐殷暗暗心惊,这小子不会又想着要整某个倒霉的人吧?
闻业和唐殷尚算得上是容殊的发小,这次是跟他来闻香酒楼一同看热闹的。
叶萤手中被塞了许多香包,就连怀里都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她身下的坐骑月啄被困在一堆胭脂水粉中央,早已经不耐烦,四下踢着蹄子,桀骜的眼里尽是不耐。
而叶萤不仅心中不耐,脸上也是不耐,她突然在闹哄哄的人群中低喝一声:“老子才不管你们能不能成亲,这些香包你们拿回去。”
她说话的话音不大,却是绝对强硬,有一种淡定挥遒、指点万千将领的不容忽视,让周遭所有的人都静了一静,尤其是那些围在她身旁的妙龄女子,都忍不住昂头看着她,吞了吞口水。
这般和这样的人对视,压力居然莫名大。
叶萤见这些人一个二个都呆了那般看着自己,心中更加烦闷,她纤手一扬,将手里、兜里的香包尽数往这些姑娘的头上扔去,动作干脆利落,端得心狠无情。
“啊——我的香包啊……”
“啊——我的头啊……”
“啊——你踩到我了……”
叶萤也不管周遭乱成一团,轻咤一声,扯着缰绳居然就带着月啄从众人的头上越过,等众人再回神时,那一骑黑马已然稳稳落到前面的空地上。
这回街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纷纷张大了嘴再次看向那沐浴在阳光之下的面具女子,只觉得这般简单粗暴的女子实在是有着一股极强的自信。
她本想继续策马前进,奈何变故不断,侧上方忽而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她耳力极好,这破风而来的声音不同于方才的香包袭击,端得凌厉,带着隐隐挑衅。
叶萤本想挥鞭将那不明物体击落,却是看见那不明攻击物有一点红色耀眼,脑海中一闪而过某种想法,再出手时已然不受控制,将那不明物体给紧紧握在手中。
掌心一点温热传来,极好的质感,心中一动,摊开掌心一看,一枚成色极好的血玉正静静地躺在自己手中。
“叶萤将军,没有人告诉过你,拾金必须要不昧么?你这般含情脉脉地盯着在下不小心掉落在楼下的血玉看,莫非真的是……思-春了?”
一如泉水深入溪涧的调笑嗓音从头顶传来,说话之人逆光而站,恍如瓷质的肌肤一直延伸至他的下颔忽而消失不见,似三月桃花飘落,倏尔消散在空中,姿态风流。
叶萤微微眯了眼睛往楼上看去,忽而说出一句:“找死。”
而后毫不眷恋地将手中的血玉往上一扔,便想策马而行。
然而,楼上的紫衫公子并不打算放过她,众人也不知道他何时动作,前一刻明明是临立窗前逆光而站,下一刻却是逼近玄衣女子的马后,容色绝伦,速度之快居然不输万里挑一的名驹。
“叶将军,摸了在下的家传之宝便想走,你不觉得自己很不负责任么?”这名言语轻佻的紫衫公子并不是谁,正是“潜伏”在闻香酒楼一整天的容殊,此刻他已然追上了叶萤,就在她身侧不远处轻言调侃。
叶萤只觉得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骚包公子非常之聒噪烦人,她加快了鞭挞的速度,想要摆脱容殊的纠缠。
“哟,既然你不想负责任的话,那别怪我不客气了。”容殊见她不理自己,也不恼,脚尖一掠,紫衫华袍随风烈烈而扬,叶萤只觉眼边一花,身后气息突地一沉,马背上多了一个人。
她呼吸一滞,没有想到这骚包公子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前来找死,右手执缰,左手暗运内力就要往身后那人的胸前劈过去!
“叶将军,大家都是斯文人又何必动手动脚呢?”容殊含笑戏谑的嗓音还在耳边,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叶萤身上有杀气迸射而出,右手一抬,制住了她的攻势,与此同时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脸上戴着的半阙面具摘去!
叶萤一惊,没有想到这名锦袍公子武功如此之高,本来面具之下的真容被人看见并不是什么要紧之事,只是现在这人用这般手段想要强取,她就有点儿不愤了。
修长指尖已然到达面具边缘,容殊心中一喜,以为这次定能得手,可是他没有想到叶萤执缰的右手忽而放开,往他胸口劈了一掌,这一掌劈得突如其来,又用了起码五成的内力,容殊看着身前那毫不留情的纤纤素掌,眸心紧紧缩了缩,他并不惊慌,甚至抬起头来对叶萤微微笑了一笑,那般笑容艳如满山牡丹,明明是艳丽至世俗,可偏偏自他的面容上绽放出一抹清贵的雅色。
“叶将军你真狠心啊。”容殊颀长的身躯往后灵敏一屈,躲过了叶萤的攻击,他的笑容突然古怪起来,“还真是枉费了这十几年来我提点你那位木头哥哥呐。”
这回倒是轮到叶萤心悸起来,她在上京有位双胞兄长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只是年份久远,虽也有书信来往,能从信中的行文措辞猜出他的为人,然而她兄长真正是怎样脾性的人她是甚不清楚的。
正当她想问明白容殊口里那句话的意思的时候,抬眸一瞧,居然不见了。
……还真的是莫名其妙。
叶萤环顾一圈,发现那人真的消失了踪影之后,重新调整坐姿,继续策马往前方皇宫而去,徒留下后面一大批送不出香包哀叹自己命运不济的大龄姑娘们。
“主子,您……没事儿吧?”
待得叶萤走远之后,一旁的隐秘小巷处突然传来一关切的男子嗓音,聂振看着眼前脸色突然苍白的紫袍男子,其实很想换一句话来说:“主子,大清晨的,您又大作死了。”
可是慑于紫袍男子的威严,这句大逆不道的话他始终没敢说出来。
“没事。”容殊暗提一口气终于缓过神来,只是脸上仍旧苍白得毫无血色,聂振突然有点儿后怕,“主子,您的病没事儿吧?”
容殊斜睨他一眼,不再作声,而是往外走去,他走至巷口之处,眯着眼睛望向明媚春光,逆光的背影忽而萧瑟,他暗叹一口气,“走吧。”
…………
战旗在春风之中猎猎飞扬,数之不尽的赤色旗帜上扬满了“风”字,远远看去,煞是威风。
数千神风军士兵身姿如松笔直,伫立在偌大校场之上,一股肃杀澎湃的气息迎面扑来。
城墙之上的朱红看台,早已等候了多名重臣,然,那抹明黄身影还未出席。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
叶萤是最后一个到达皇家校场的,她勒停了马,一头乌发轻扬在风中,更映得她面具之下的半阙面容雪白如梨花,纷纷飘落之际,迷蒙了众人的眼。
三军在御前,站立在校场上的每名战士只能睁大双眼看向曾经带他们进出沙场的少年将军,以目示敬。
“吁——”
叶萤并没有立即下马,而是坐在马上看向巍巍城墙之处,略微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那袭最重要的明黄身影,面具之下纤眉微蹙,心头微微不耐。
按理来说,神风军凯旋而归,上位者若然真的重视的话,理应早早就等在城墙之上,以表看重之心。
然而,现在却是出乎意料之外。
“皇上驾到——”
就在叶萤心中质疑的时候,一尖细的嗓音从城墙之处响遍校场,那袭明黄身影姗姗来迟,在御林军的簇拥之下缓步而来。
叶萤遥遥看向城墙之上那抹众人簇拥的身影,任由马蹄踢踏并没有立即下马,在场所有人都恭敬作揖行礼,唯她一人大逆不道,陶然端坐马上。鹤立鸡群。
城墙离她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刚好能看见那抹明黄身影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仿佛是刚刚才醒来,浑身明明是沉肃严峻的气场,却偏偏于眉宇之中透出一股慵懒的气息,然而又于这般看似闲散随意的姿态之中奇异地显露出一丝苍白的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