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是我们这群酒肉之人中,最风雅的。”卫则风一笑,从成青云手中接过花,双手递给谢景焕。
谢景焕连忙起身,绕过桌子来接。
卫则风交出花,谢景焕手突然一松,“砰”一声,花应声而落,砸碎了一地。
成青云下意识伸手去接,却突然见谢景焕全身猛地一僵,“哃”一声跪倒在地,身体颤抖不断蜷缩,双手死死地捂住咽喉,口中发出嘶哑痛苦的声音。
“这是……”卫则风豁然起身,惊骇地看着谢景焕。
“别碰他!”成青云伸手拦住,立刻按住谢景焕的肩膀,想要将他平放在地。可谢景焕全身抽搐,双眼翻白,口鼻歪斜,面目狰狞恐惧。
筵席之上的人立刻围拥过来,顿时炸成一锅粥,惊骇得口不能言。
“这是……这是怎么了?”萧衍骇然地瞪着在地上抽搐的谢景焕,“他……抽羊角风了?”
成青云有些无措,立刻大喊一声:“去!叫大夫!立刻!”
有人一愣,立刻让守在雅间外的小厮去请大夫。
片刻后,谢景焕口中突然呕出带血的秽物,脸开始发白泛青,皮肤之下隐约露出很淡的血点……
成青云的心蓦地一沉,闭上眼,须臾之后,才轻声说道:“他中毒了……”
“中毒?”萧衍呆了呆,又指着桌上的菜品,“莫不是……这、这饭菜里,有毒……”
话音一落,众人惊得手足无措、六神无主。有人立刻俯身开始呕吐,有人绝望又愤怒地要去找大夫。
在地上抽搐的谢景焕很快没了动静,成青云按住他手腕的脉搏,与卫则风对视一眼,轻轻摇头。
谢景焕死了……
在座的人更是惊恐又绝望,有人甚至吓得瘫倒在地。
成青云厉声说道:“若是中了毒,早就毒发身亡了,还会活到现在?”
此话一出,被吓得失色的人才窘迫又庆幸的松了一口气。
成青云稍微检查了谢景焕的尸体,才对卫则风说道:“卫兄,还请你立刻去通知刑部的人。”
卫则风立刻起身,并对其余人说道:“各位,请暂时先留在此处,待刑部的人来之后,才能离开。”
“凭什么?”萧衍蹙眉,不满又焦躁,“这里死了人,晦气又恐怖,凭什么还让我留在这里?”
“谢景焕很有可能是吃了这里的东西才中毒身亡的,而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有下毒杀人的嫌疑,所以,在刑部的人来查清楚前,最好不要离开。”成青云看向萧衍,客气地说道:“除非,是做贼心虚,想要立刻逃离现场。”
萧衍哑口无言,想要反驳,却无话可说,只能不甘不愿地看了成青云一眼,愤然地坐在椅子上。
成青云绕过桌子,走到谢景焕方才所坐的位置,看了看桌上的食物狼藉,装食物残渣的盘子里,有少量鸡骨头、果皮、鱼骨……
谢景焕吃的东西并不多,成青云首先查看了鸡、鱼和葡萄,问道:“你们吃过鱼、鸡,还有葡萄吗?”
众人恍然看着她,战战兢兢地都说自己吃过了。
萧衍微微蹙眉,平复心绪之后,目光落在成青云身上,“我也吃过了,难道这里面有毒?”
“没有。”成青云说。
众人顿时长吁一口气。
若是这些东西里有毒,其他人也早就毒发了。
刑部的人来得很快,刑部侍郎钟子誉知道死者是谢景焕,朝廷命官,又是朝中老臣御史大夫的嫡孙,不敢怠慢。
成青云向他汇报了情况,钟子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才想起她是谁。
“大人,下官认为,应该立刻检验食物中,另外,对在场的人进行搜查,看是否携带有毒物品。”成青云向钟子誉拱手行礼,微微缓了缓,才轻声说道:“其次,控制住教坊中厨房的人,包括传菜上菜的侍者。”
钟子誉蹙眉,冷声问道:“你是蜀郡那个捕头?”
成青云不解他为何这样问,只是点头说道:“是。”
钟子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又问:“你可看出,谢家公子是中何毒而死?”
“钩吻,”成青云不假思索,“此毒又名朝阳草或者断肠草,乃是剧毒。常人只需服用些许汁液或者几片嫩叶就可致命。”她走到谢景焕尸体前,说道:“此毒发作很快,毒发时,全身抽搐、咽喉干裂,声音沙哑,呼吸困难,故而导致中毒者窒息,其后,全身皮肤会有血点。谢公子的中毒情况,与钩吻毒发的情况十分相似。”
她再掀开谢景焕的衣裳,查看他的胸口,虽然中毒时间较短,但他身上已经有了隐约的青黑色的小疱,手指指尖也泛出淡淡的青黑色。
钟子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成青云抿唇,有些许踟蹰,“可是钩吻很容易得,尤其这个季节,是钩吻生长的时候,只要去城郊草地野外,就能找到这种草。”
所以,想要查出毒源,十分困难。
第33章 案情端倪
死者是御史大夫的嫡孙,而死亡之前,又与京城之中的豪门贵族子弟一同用餐,在场的人或许都有嫌疑。
有的人稍微排斥不悦之后,勉强地接受了检查与询问,又用银针测试了菜肴,并没有发现毒。
连余麻钱身上所带的鱼食也检查过了。
萧衍的鱼是余麻钱卖给他的,余麻钱作为舞鱼人,身上自然会带舞鱼的乐器。
其后,便是教坊厨房中的人,接触过菜品的人,都被带回刑部审问。
一场原本宾客尽欢、互相炫耀的筵席如此不欢而散。
成青云来不及回住宅,连从王府带出来的东西都没放回去,就被留在了刑部之中。
御史大夫痛失爱孙,一纸奏书递到了皇帝案桌之上,在议政殿跪诉拳拳悲痛之心,让朝廷上下侧目悲悯。
皇帝深感同情,让执掌六部,懂得刑狱的世子南行止查案,以告慰御史大夫。
成青云静默的站着,刑部大堂之内灯火通明,几盏琉璃灯,将堂上的人影照得交错横斜。
南行止坐在上方,低头翻阅着卷宗,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一双眼眸漆黑明湛。
“听说有刑部的官员当时在场?”他平静地问道。
几道视线立刻投到了成青云身上,她如芒在背,立刻站出去,拱手行礼,“回世子,是下官,下官当时与谢公子等人一同饮酒。”
南行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成青云不解看着他,情况不都由钟子誉说清楚了吗?奈何没有人提出异议,她只能回忆着,慢慢地讲述今日在锦云教坊之中发生的事情。
南行止听完,问道:“谢景焕的尸身安置好了吗?”
“已安置好了,”钟子誉拱手回道:“放在停尸房中,安排了仵作验了尸,的确是中毒而亡,而且,所中之毒,与成员外郎判断的一样,乃是钩吻。”
南行止轻轻点头,“皇上并没有限定期限破案,但是被害的人是御史大夫的孙子,还是应尽快破案。”
恰在此时,有人进来,行礼之后,对南行止说道:“世子,这是对教坊中的人审问的结果。”
那人将卷宗递上去,南行止快速看完,目光略微扫过众人,说道:“今日已晚,各位暂且回去休息,关于案子的事情,且听以后安排。”
钟子誉卫则风等人告退而出,成青云也趁机想要离开。
刚走到门口,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成青云。”
成青云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从桌案前起身走来的南行止,平静地行礼,“世子。”
他静静地看着她,又与其他停下来的人说道:“我还有事问她,你们可以先走了。”
成青云沉默地看着其他人离开,在原地定了片刻,不知是该进去还是继续站着。
怔愣之间,他已经走了出来,停在她身旁轻声说道:“走吧,我与你谈谈案子。”
他从护卫秦慕铮手中拿过马,翻身坐上去,成青云蹙眉,看见秦慕铮也将自己的马牵了过来,只好骑上马,与南行止同行。
走出刑部,京城之中已是灯火阑珊,街道之上华灯初上,勾栏旅舍宛若瑶台仙楼,如画一般。
“你陈述的案情,与钟侍郎陈述的案情,都只有一个特点。”南行止策马稍稍走在前面。
街道之上交错弥漫的灯火,在他象牙色的衣袂之上,映出柔软润泽的华光。他策马而行,风起卷袖,引得街上行人注目打量。
“什么特点?”她困惑蹙眉,夹了马腹与他并肩而行。
南行止缓缓地转头,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顿舒缓的说道:“天衣无缝。”他的声音轻柔低沉,似乎就要淹没在喧嚣沸腾的人声之中。
成青云听得有些模糊,只好策马靠近他一些。
细细琢磨他的话,她回味过来。谢景焕的案子,的确是天衣无缝。从头到尾,她经历、亲眼目睹了整个案发过程,却无法判定作案的嫌疑人,作案手法,作案时机,以及作案动机……
这桩案子,目前分析来看,凶手并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确看成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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