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黛但笑不语,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成青云不再贪嘴,也知道那煎饼虽然好吃,但吃多了会上火,莲子粥下火,红枣益气补血,多吃些没坏处。
吃过早膳,成青云在院子里等南行止上朝回来,其后好一起去刑部查看那具尸体,并等待刑部查清那具尸体的真实身份。
她随手拿了一本手札,写写画画,线条在纸页上勾来画去。
庭院之中,偶尔有鸟飞来,在草地上蹦跳着啄东西吃,或者落在凉亭的栏杆之上,松松羽毛。
成青云放下手札,想要伸手趁栏杆上的鸟不注意,摸一摸那鸟的毛,却不想,那只鸟头一偏,飞走了。
她不甘心地看着那只鸟飞到月拱门处,偏看见一袭深衣的男人。
男人神色清浅,目光温和。那身深衣轻垂迤逦,安静地站在月拱门之外,月拱门似框住一幅精妙的图景,一时让成青云恍然。
成青云连忙起身,拱手向那男人行礼,“王子。”
那人正是南行止的庶兄——南行章。
那只鸟,深蓝色的羽毛,在淡淡微光晨曦之中,泛着如玉般的光泽,在南行章头上飞舞盘旋了片刻之后,落在他的手中。
那鸟似颇通人性,站在他手中,用圆乎乎的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指。
南行章犹如画中的青竹,站得挺立,那身宽松的深衣,如烟似雾一般,将他装束得宛若谪仙,好像要随时羽化而去。他看向成青云,说道:“先生不必多礼。”
绿黛听见他的声音,连忙迎出门,“王子,世子出府上朝了,不知王子来是为何事?”
南行章摸了摸手中鸟儿的毛,宠溺地笑了笑,“也无甚大事,只是清早起来遛鸟,却不知这鸟儿太活跃了,飞到了这里,便寻过来了。”他将手中的鸟儿抬了抬,对成青云说道:“我这鸟儿,叫做深衣。先生好像很喜欢。”
成青云愣了愣,“在下只是觉得这鸟儿很可爱,并不知道这是王子的鸟。”
“我也是新得的,”南行章轻声一笑,对绿黛说道:“不知行之这段时间,在看什么书?”
绿黛说:“世子大多时候,都在看各地的邸报和奏书,很少有时间看书了。”
“我听闻,他有典藏的诗集绝本,不如借我看看吧。”
绿黛行礼,立即进了书房,为他找书去。
而南行章却依旧站在月拱门外,似乎并没有进庭院的意思。成青云狐疑地看着他,一时又找不到话与他聊,蓦地很是尴尬和窘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好在绿黛很快拿了书出来,成青云扫了一眼,见果然是绝本,不过那书页簇新,似乎还没有被翻阅过。
南行章拿了书之后,便离开了,那只叫做深衣的蓝鸟一直跟随他,在他身侧缱绻地飞着。
成青云见他走之后,看向绿黛,“他是如何知道世子有绝本的?”
绿黛说道:“王子曾经见世子看过。”
成青云蹙眉,狐疑地看着她,“可你方才拿的那本,分明是崭新的,并不像被人翻阅过。”
“世子看书,总喜欢一次入很多本,一些拿来送人,一本自己看,另一本写上注释见解。”绿黛轻描淡写地说道:“写上了注释的书,世子是不会给人看,也不会送人的。”
“为何?”成青云暗自感叹南行止真有钱。
“世子写不同的东西,会用不同的字体。比如书写平常的书信与奏折,会用行楷,可若是注释以及其他的,就用隶书或者草书。为避免有心人刻意模仿他的字迹,所以他通常不会将带有特殊笔记的书本借人。”
“原来如此,”成青云恍然大悟,原来在这水深火热风云诡谲的京城之中,连写字都要这样小心翼翼筹谋算计。她从三岁开始练字,却只会写简单的楷书和行书,哪里会像南行止那样,为避免有人刻意模仿其笔迹而练许多的字体……
想到方才站在月拱门外的南行章,她忽然起了几分好奇,问道:“世子与王子的关系如何?”
绿黛的笑容凝住,谨慎又平静地说道:“做下人的,不能随意议论主子。”
“如此,”成青云也觉得自己唐突冒昧,只好默不作声,不再多言。
快到午时,南行止才上朝回府。
换了一身常服之后,与成青云一同用午膳。
侍女将几道菜色摆好,布置好了碗筷,忽而见绿黛走了进来。
“世子,王妃送了几道菜过来,让世子与先生一同享用。”绿黛说道。
南行止点点头,“端进来吧。”
绿黛立即吩咐几个侍女,一一将菜肴端了进来,原本不算拥挤的桌上,顿时变得琳琅满目,香气四溢,令人垂涎三尺。
“替我谢母妃,改日我陪她一同用餐。”南行止对领头的侍女说道。
那侍女谢过之后,带着几个小侍女逶迤的离开。成青云屏住的呼吸端正的身体缓缓放松,“王妃为何要送菜过来?”
南行止若无其事,拿起筷子吃菜,“原本我今日该去陪她用膳的,只是你在,便只好陪你了。”
成青云蓦地呆住,一时受宠若惊又惶恐不安,“世子,你还是去陪王妃吧,我自己一个人吃就好。”
“母妃既然已经把菜送过来了,你就该尝尝她的心意,”南行止意味深长却又满足地一笑,“也许是你上次陪母妃吃饭,母妃察觉你拘谨又不自在,所以便不好打扰你,让你吃得舒心些。”他指了指桌上的一道菜,“上次你多吃了些清蒸鲤鱼,母妃以为你喜欢,这次还让人做了一道。”
那道清蒸鲤鱼,刀工绝妙,清淡却不寡味,香淡的口味令人回味,鱼肉鲜嫩酥软,清香的汤汁很是入味。那次与王妃一起用饭时,不过是因为这道清蒸鲤鱼离自己近些,她不好意思伸手去夹离得很远的菜,所以就多吃了些鲤鱼。
不想王妃体察入微,以为她喜欢清蒸鲤鱼,又特意让人为她做了一道。
她抽了抽鼻子,夹了瓣鱼肉放进嘴里,轻声说道:“王妃真好。”
南行止停了停筷子,抬头看着她,见她微微低着头,轻垂的睫毛微微颤抖,在眼下覆上淡淡湿润的阴翳。
他的心微微一蹙,似被无形的手紧紧拽住了般,竟鬼使神差地放下筷子,伸手拂过她的眼睛,将她眼下淡淡的湿润拭去。
她明显扼住,惊怔木讷地看着他,一扫方才对王妃的感动与熨帖,漆黑明澈的双眸空茫地看着他,还带着狐疑与错愕。
南行止也稍稍一愣,随后自然而然地放下手,重新拿起筷子,为她夹了一瓣鱼肉,说道:“若是觉得我母妃好,不如……不如今后都陪着我母妃吧。”
第99章 验毒查尸
厅内朱红雕栏的门框,框着坐在桌边的成青云与南行止。
成青云低下头,仔细回味南行止的话,又失落地叹气。或许这些年她常年没有母亲照顾,下意识里,也希望自己如平常女儿一样,有父亲疼爱,有母亲呵护。
这微不足道的心愿,在她五岁那年,在那个料峭严寒的冬天,已经再不能实现了。
瑞亲王王妃是难得对她好的人,从年纪上,也与她的母亲年龄相当,或许是天性,或许是期许,她总有将王妃当做母亲的错觉。
但她不过是个平凡的人,如今更是冒着欺君大罪的危险在朝为官,如何能常常陪伴王妃左右?
故而她将南行止的话当做一句体贴的安慰,并不曾放在心上。
两人用过饭,便上了马车去刑部。
刑部如今正缺人手,少了刑部侍郎钟子誉,主事和郎中以及刑部尚书的事情便变得繁重起来。原本刑部与大理寺的许多职责划分得并不明朗,南行止特意从大理寺调了人手过来帮忙。
刑部尚书倒是上书过皇帝,希望选出继任刑部侍郎的人选,可如今能担任刑部侍郎一任的人,放眼朝中,论品级论成就,竟找不出来。刑狱之事,关乎人命,莫大于天,不敢懈怠,故而宁可将其位空缺,也绝不再选一个如钟子誉那样的人了。
到了刑部,几个人被刑部尚书指挥得来来往往,车轱辘般不停的转动。
见到南行止到了,众人方才停下手中的活儿,纷纷向南行止见礼。
南行止让众人免礼,让刑部尚书前来汇报昨日对蒋府火灾现场的勘查情况。
刑部尚书将一块烧得发黑周身是黑末的铜块交给南行止。
南行止用手绢拖着,淡淡地看了一眼。成青云蹙了蹙眉,只隐约看见那烧黑的铜牌之上,模糊地镌刻着“蒋府”两个字。
“世子,这是在昨晚那具烧焦的尸体身边发现的。这铜牌当时被烧毁的狼藉杂物盖住了,并没有被及时发现。”
南行止说:“这是蒋府的腰牌。”
“是,”刑部尚书点头,“这便可以确认这尸体的身份了,不是别人,正是蒋尚书的贴身侍从——朱吉!”
“朱吉?”成青云说道:“蒋尚书不是说,朱吉称病回家养病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蒋府之中?”
刑部尚书看了她一眼,对她质问的态度有些不悦,但顾忌南行止在场,他依旧说道:“此事,恐怕还得去问问蒋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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