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看得新奇,玄明道人便又道,“我自来是用道童的,故而便把这几个傀儡侍女重新炼制,改了相貌,顺便给他们也加上了储物的能力,改日无事时,便把师妹那几个也加上储物能力,像这些装点洞府的粗笨物件,都由她们负责收着便是。”
他却又打出种种的禁制,在洞府内外散布开来,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眼看众道童都收拾已毕,玄明便笑道,“师妹,今日早些休息,明早再来看那些凡人僧道。”
第二日一早,迎春依旧自去讲道,她才到那树下,便就见玄明道人已然就在听讲众人围坐的圈外,找了个角落坐好,他便看她一眼,微微笑了,迎春就略一颔首,继而便开讲,才讲到一半,却突然见那一位久违了的明月老道,出现在那山间小路上了。
底下讲的人,亦有不专心的,故而很快就发现了明月老道,其中亦有认识他的,面露惊讶之色,又悄声告于邻座。但迎春并不理睬,依旧端坐讲道,那明月老道叉着手站了片刻,终是找了个位置坐下,他不认得玄明道人,故而迎春看他坐到玄明的旁边,倒是觉得颇为有趣,更有了几分等着看戏的想法。
故而她又讲了一段,便索性停下来,询问众人有没有问题,又故意停了一会儿,趁机用传音密术,将这老道的身份并修为都告诉玄明,此时那边的明月老道,果然就抓住这一机会,与玄明道人攀谈了起来。
片刻之后,迎春继续讲道,一直到这一日内容讲完,众人纷纷起身,有人对着迎春施礼,有人便就转身下山,突然就有一人惊呼起来,“刚才在这里坐的明月道长,另外还有一人,如何都不见了?”
玄明道人将明月老道摄走之时,迎春自然知道,此时她却比旁人更加急上一分,却依旧故作镇定的等到众人全数散去,才急忙驾起遁光,直奔玄明道人那天柱峰上的洞府,尚在半空中,她便看见玄明道人又找了块青石坐着,那明月老道,却伏在地上叩首。
迎春落下遁光,就听见那明月老道在念念叨叨,大抵就是从小说到老,他少时如何钦慕大道,好容易得到了一本残缺不全的道经,修持至今,自己已然百岁有余,却既无精进之道,那寿元也将要终结,如今总算得遇真仙,只求能跟随仙长修行云云。
迎春站在一旁,就听玄明道人问道,“道友如何判断贫道就是真仙呢?”
“不敢当,不敢当,”那明月老道连连摆手,“小道所得的那□经里,也曾介绍过如何验看旁人的修为,适才小道偷偷窥探前辈,只觉前辈的气息之中,带有巨大威压,令小道胆寒,且深不可测,小道也不知前辈的修为有多深。”
玄明笑了笑,并不以为意,却问,“你所修的,是《警幻证道飞升经》?还是《太虚得道灵宝经》?”
“是《太虚得道灵宝经》,”那明月老道却又恭恭敬敬的答道。
这两册道经,太虚幻境之中都有,玄明自然全都看过,前者是警幻仙姑所著的修行法门,也是道门正宗,之于蓬莱派的功法,也有参照印证之用,后者却是那太虚幻境的器灵当年为了在凡间培养若干爪牙,断章取义的一本,大约只能勉强修到引气入体的阶段,不可能凝结金丹。那明月老道如今不过神魂出窍,修为还不稳,大约因此,才未被那太虚幻境的器灵抓去差遣。
玄明便淡然道,“贫道以实相告,这《太虚得道灵宝经》并非是成道的功法,其中谬误颇多,道友以此修炼,必然难有所成。”
那明月老道“啊”的一声,他那身体似乎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显然失望至极,便是迎春,也觉颇为可惜。过了许久,他才又重新连连叩首道,“请前辈救小道一命,广泽真人想必对前辈说过,此处国中大小道观,多以小道为尊,小道这就通传各家,让他们都拜蓬莱派为尊,再让紫蓬山上的几家,今日便动手搬家。”
迎春听了此语,倒颇为满意,没想到那玄明却只冷笑一声,“难道没有了你,这天下的各门各派,就有胆子不以我蓬莱派为尊了么?”
此语一出,那明月老道更不敢言,只是磕头如捣蒜,玄明道人便又叹息一声,“贫道只当你也算我道门一脉,没想到竟如此不济,既如此,贫道便遣童子送你下山去吧。”
他便招出一个傀儡道童,装模作样的吩咐一般,迎春却知他也用的是挪移之术,便认真看着,就见挥手之间,道童与那明月老道,俱已消失不见,只不过又过了数息,那傀儡道童,却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过七夕节和左撇子节的童鞋们节日快乐!
另外感谢大家这几天的买V支持!
48
又只剩下了迎春与玄明道人两个,迎春便就想着要回云霄峰去,就听玄明道人问道,“师妹,下午可有什么事情?”
迎春自然说无事,他却又笑道,“那么你我一同去山下各处寺庙道观看一看吧。”
迎春便忙问,“可要准备什么?”
玄明却摆了摆手,“那明月老道是愈老愈怕死,虽然为兄真是不想管他的事情,然则看他还有几分求道之心,没准儿会认定了我们想要考验于他,我又想去看一看各处的山川形势,正好一会儿去走一遭。”
迎春点头答应,便笑道,“我先回洞府去打坐,等师兄要去时叫我吧。”
“在这里打坐便是,”玄明就笑了笑,“为兄正好要问你,今天来听讲的人中间,你觉得可有有慧根之人?”
那韩三姐等人,迎春也不叫他们日日都来听讲,也不让他们仅仅窝在那小村之中教人背诵《蓬莱原道歌》,却打发他们出去游历一番,既能长一长见识,也还能磨砺道心。于是她便把这十几人都对玄明道人说了一遍,又说今日听讲的众人中,似乎也有那么一两人,却因是这几个月才来的,还要再等等看。
玄明道人点了点头,便笑道,“师妹,为兄以前也对你说过,待山场整饬好,便开宗门,现在既然有这十几人了,到时候正好收为弟子。”
两人说一会儿闲话,又分别打坐吐纳,眼见得日影西斜,玄明道人才对迎春道,“师妹,走吧,你的遁光太慢,为兄带你一程。”
迎春尚未反应过来,就觉被强力带起,这确实又比她的遁光快上许多,尚不到一息,两人便落在了天柱峰之旁的天都峰山脚,此处正有一座道观,站在崖上远远一看,只见里里外外那些道士们忙作一团,若干箱笼堆在山门前的院子里,又有雇来的马车等在门外,显然是在搬家。
“甚好,”玄明道人微微笑了,又看着迎春,“剩余的几处,师妹也认识,不如带为兄过去吧?”
迎春给吓了一跳,忙道,“我还不会遁光带人呢。”
“此乃小术,”玄明就又笑道,“为兄教你便是。”
于是便将法门讲给她听,迎春也是一点就通,未过多久,便已然能用自家遁光卷住了玄明道人,带着他一连去了好几处寺庙道观,所有道人皆在忙着搬家,然而那三座寺庙并一处尼庵,却还都是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最后才去了明月老道所在的云溪观,玄明便点头笑道,“明月此人,学得还算不错,所有这些寺庙道观,也就只有他这一处,是凑到了一条灵脉的支脉上,该不会是碰巧吧?”
两人在山门外落下云头,早有道人去禀报给明月老道,那老道急忙迎了出来,行过礼,便禀报道,“小道已叫本山之内的道观尊前辈的法旨,全数搬走了,就只有那几家寺庙尼庵,小道无能,去说了两次,却未说动他们。”
玄明便点了点头道,“这几家道观,也是我道门一脉,你去对他们说,下月初二,我蓬莱派开宗门,可于平坦向阳处,就近观礼,若有真想要修成正道的,初三日招收弟子,可过来一试。”
那明月老道叩谢了,又道,“小道是听到风声,那几家寺庙,仗着是本朝先前几位圣上御封的,却彼此联络,要到京中皇上面前告御状,说前辈侵占他们的……”
“不必说了,”玄明轻轻摆了摆手,“你管好自家事即可。”
明月老道喏喏而退,玄明道人带着迎春回到天柱峰之上,才又笑道,“那些僧尼去告御状,三日必然不够,且等他们三日,我却才好做法驱赶他们。”
迎春却又担心起来,“师兄适才说下月初二开宗门,可今日已经是二十九日了,三日之后,便是初二。”
“时间足够了,”玄明便施法,变出一张揭帖给迎春,其上略书着下月初二日,蓬莱派开宗门,众人皆可于山脚村内观礼,初三日招收弟子,凡有求道之心者,皆可前来应考,通过本门真人的测试,便可入门修行,从此往后,每季开考一次,前次不过者,亦可下次再考云云,便对迎春道,“师妹明日去讲道,就把这个拿给他们看,令大众去传播开去,此外,也告诉他们,明日便是最后一讲。”
迎春点头答应,犹豫了一下,却又问,“如若不讲,以后来学道的人,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