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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国 (梅扇子)


  君芜对他笑了笑,王邪也弯了弯唇。
  君芜:“我要去找姬良离?”
  “找他做什么?”
  “进韩府。”
  王邪朝韩府的方向看了看,对君芜道:“不必找他,我带你进去。”
  君芜一怔,只见他朝前走去,到了门口,
  王邪敲了敲门,里面走出来一人,他递上他身上那块被倾城找回来的墨玉,不会一人匆匆忙忙过来,对他邀请的姿态。
  王邪转身,对她招了招手,君芜怔了一会,抬步随他而去。
  韩府,在风郡算是一个没落的贵族,不像外表看起来的气派威严,它的里面草木凋零,寒鸦孤鸣,也不见几个人在。
  穿过一条冷清的长廊,王邪与君芜被那名开门的小厮带至内室的一处东厢。
  从东厢内走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者,出来对着王邪一拜道:“恭迎姜公子。”
  王邪上前赶忙将他扶起:“老伯无需多礼。”
  老伯问道:“不知公子来寒府有何赐教?”说话间,那老伯朝君芜看了一眼,见这女娃眉目之间有三分像……少夫人,而那沉稳的气质,明亮冷静的双目倒是七八分像极了少将军!一时老伯盯着君芜看得心惊,但却不便表露太多以至于唐突,便甚奇地问道:“这位姑娘是?”
  君芜张了张口,“君芜。”
  “君芜……”
  君芜脸色寻常地点了点头。
  老伯见她如此镇定,摇了摇头,以为只是自己眼花,不由地捂嘴笑了几声。
  王邪:“老伯笑何?”
  老伯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王邪与君芜互望一眼,君芜起唇道:“我们此次来是想问老伯韩将军的事。”
  “韩将军……少将军,你们要问少将军何事?”
  “不仅少将军,还是少夫人一些事。”君芜说道。
  那老伯抬头古怪地看了看她,君芜迎着他的视线依旧冷静地,好似她只是在打听两个不相关人的事。
  那老伯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惊奇……而那奇怪中带着某种说不上来的熟悉与亲切感。
  韩浅与楚华的故事在二十年前曾被传作佳话,甚至还有茶楼说书的把这对天作之合的绝妙佳偶的事迹编撰成各种浪漫的故事,在民间作为百姓茶余饭后钦羡不已的神往对象。
  那老伯不知这姜国公子为何出现在此处,又为何问起少将军与少夫人的事,但见那女娃眉眼实在熟悉,凭生了许多亲近,便也据实告知。
  韩浅少年出征,在梁与大国赵的一战中,凭借几万兵力一举击破赵号称的百万雄军,一战成名。后梁王又委以重任命他率兵开拓疆土,他不负众望地一举南下,替梁国兼并周边二十余小国,让梁国的疆土一度逼近三大国。
  征战十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长成了英武冷俊的战神,也到了娶妻的时候。
  整个梁国待嫁的女儿一大部分都把她当做梦中情郎,王孙贵族中踏门说情的络绎不绝。梁王甚至几番有将公主嫁给他的打算,然而韩浅都有找各种借口与理由拒绝了。
  众人不明白他好好一个男儿,到了成家的年纪,为何迟迟推脱。
  有的说他有什么隐疾,还有的说他有龙阳癖好。一时谣言四起。
  然而韩浅却总是当做什么都听不见,他行踪神秘,名利场上只闻他的威名,但很少有人见到他本人,也无法去验证那些谣言的真假。
  直到那年王宴,那位举世无双的公主楚华到来,那位神秘地不见人影的将军,才开始常活跃在人们的视野中。
  那年,梁王在宴会上看上了公主楚华,梁后嫉妒,有意想给她难堪,便将动过手脚的琴让人予她弹奏一曲。
  楚华落落大方的应下,但曲调方弹一段,那七弦琴七弦断了四弦。
  梁后在上坐笑来,语气刻薄地问她:“看不出虞国公主如此蛮力。”虞国亦是上武的国家,此话自是话中有话。
  一些不怀好意地原是想看她出丑,可她却连头不曾抬,拔断那断了的四根弦来,从容镇定地继续弹曲。那曲被她纤纤十指拨得铿锵有力,浩然如江河波涛奔腾而来,气压四方,倒不像一个女子能弹出的大气。
  然而,那神秘的韩浅将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跳上台去,在她身前挥舞长剑,吟一首:王旅啴啴,如飞如翰。
  如江如汉,如山之苞。
  如川之流,绵绵翼翼
  ……
  她弹了半段抬头看他,他也朝她望去。
  那一眼,缘定今生,却也竟是彼此日后的生死劫数。
  
  ☆、第82章 捌拾贰·劝与离
  
  听完楚华与韩浅那段颇为传奇的爱情故事,王邪与君芜都沉默半晌。
  那老伯一声长叹:“孽缘啊。”说话间,他有意朝那眉眼熟悉的女娃看眼,还是觉得她那气质真与少将军像极了。而某个角度瞬然看去,又有些像少夫人。
  君芜余光瞥见那老伯在偷窥她,然而却面不改色,半晌转过头去。
  老伯一惊,她微微一笑,那老伯莫名倒抽一口凉气。
  王邪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
  起身,王邪行了个谢礼:“老伯,多谢据实相告。今日叨唠了,我看此刻天色已不早,便与阿芜先行告辞。”
  那老伯连忙起身回礼:“哪里哪里,姜国公子来到寒府实乃我等荣幸,公子若不嫌弃我让人备些粗茶淡饭,二位留此用了晚饭再走如何?”
  “今日我看还是算了,不如改日。”
  “哈哈……公子莫不是看不上寒府的酒菜,才如此推脱。”
  “老伯哪里话。”
  “那务必多留片刻为我寒府增添些热闹。”说着老伯的目光有些惆怅,望着这片寂寥的府邸:“自从少将军和少夫人先后离去,这里发生很多变故,昔日韩府的繁华宾至既如昨日黄花哪……”老伯一声叹息。
  王邪听着动容,无法再说出拒绝伤害老人家的话,便将目光投向君芜。
  一直未说话的君芜站起身来,走过去拉住老伯的手,安慰道:“世事无常,既然逝者已往,老伯莫要太过伤心了,我想你少将军与少夫人,在泉下是希望老伯你能保重好身体的。”
  那老伯听闻君芜一席话,只点头道:“是,是啊!”
  君芜:“今日我们还有些要事要办,便不久留,改日必定登门再到访与老伯把酒问菜。”
  “哈哈……姑娘不会只是客气话?”
  “那我肯定是要不客气回的。”
  “哈哈……”
  复而老伯一叹,背影佝偻地朝他二人行个礼,“今日招待不周,还望二日见谅。”
  王邪过去扶起他:“已是周到,我等即是晚辈,老伯随意便好老伯哈哈一笑,君芜与王邪告辞。
  那老伯看着那二人离去的背影,方才那苍老而谦和的目光,突地闪着一丝锐利的光。
  不会一个腰间佩刀的侍卫走到他身边,唤道:“翁伯。”
  “跟上去,查明那姜国公子怎会出现在此,还有那女娃的清楚来历。”他的声音也变得深沉有力起来。
  侍人看了一眼他,“是!”跟着君芜他们的步伐而去。
  君芜与王邪出了韩府,王邪不问君芜有何重要的事,带她去了一家酒楼,点了几个她爱吃的菜,为她倒了一杯茶。
  习惯了他的细心,君芜看到一桌子她喜欢菜,弯了弯唇,只打趣着:“姜公子如此待我,民女怎受得住?”
  王邪看了她一眼,垂眸又给她夹了一块肉:“你早知道?”
  “知道什么?”
  “我是姜国公子的事?”今日那老伯唤他姜国公子时,他看了她眼,见她毫不吃惊,怕是早知道。
  而那之前躲他的事,想必也是与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些关系。
  她可藏得真深哪。
  有的时候,他觉得她太清,气质清澈,容貌清丽,心也透澈。但那种清里还有一种触不见底的冷与狠,恐怕连她自己都未察觉。
  君芜顿了下,“在邱县的时候已知道。”
  “竟如此得早。”
  “你没问,所以我……”
  “没关系,我不在意。”
  君芜抬头看了看他,默然地为他夹块肉,为他倒了一盏茶,举杯她看着他,不言地先行地喝下,杯茶见底。
  王邪看着她喝下,便也是摇头一笑,一句:“你……”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他不言地也学她,以茶代酒地喝下。
  君芜:“佛家说,人要学会放下,放下痴嗔、放下执念、放下爱恨。”
  “佛家说得好。”
  “是有些道理。”
  他复回:“但我不能放下你。”
  君芜抬眼,“你说这话时可害臊。”
  “原本不害臊,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觉得说得有些不像我说得话。”
  “阿芜,我活这些年,说得最多的好话,都给你了,你可都听了进去。”
  她笑了笑:“每回听着,倒真如你所说,有点不像你说得话。”
  王邪看着她笑,也跟着柔和了清俊容颜,目光中泛着星光浅浅地笑着。
  待笑完,他问她:“楚华是你的生母,那韩浅应是你的生父了。”
  “是的。”君芜垂眸,抿了一口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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