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国 (梅扇子)

　　王邪收了剑。
　　廖氏捂着发热的腹部：“你给我吃了什么……”
　　“一种□□。”
　　“……”
　　“听着，管好你的村民，你自己。以后每月十五，我会差人送与你解药，一年即可解全毒。前提，不准再打这龙的主意。不对，它是莽，不是龙。”
　　“……”
　　“说，你们看到的是什么？”
　　王邪的那透着寒冰一样剑，刺向他的咽喉。
　　廖氏打了个寒颤：“莽……它是……莽……”
　　*
　　村民和廖氏在王邪与卫风高超的剑术与摄人心魄的气势下，心有戚戚地撤退。
　　君芜放松身心下来，在那龙钻进去的岩洞喊了声：“小呆，你可以出来了！”
　　那龙闻声，从岩洞里探出龙头，对着君芜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卫风咋舌：“公子，尸女还真没叫错，这龙的表情还真有点天然呆……”
　　王邪一阵笑起。
　　他们不知这龙竟是能飞的，从岩壁里头飞身而出，在碧潭与君芜头顶环绕。白云绿水间，仿若置身仙境一般。
　　倏尔，它身子下倾，将在半截在水中的君芜一举托起；飞过岸边，同样托起王邪与卫风。
　　他们三在它龙头上，抓住它的龙角，被它带着飞向山林。
　　“喔哦……！”满眼的绿色和山峦令卫风睁大眼睛，饱览山色。他激动地大喊：“我会飞了！我是神仙！我是英雄！”
　　“哈哈……”王邪与君芜都被他逗笑。
　　龙朝身后看了他们一眼，似在以它的方式，表达着一种感谢。
　　它带着君芜他们飞过这一带的山川河泽，与山花烂漫。三人皆有一种登仙的飘然惬意，在白云沧海间，偶有一阵恍然……是否，它此刻，就是要带他们飞天入仙。
　　*
　　而现实是，这条青红色的天然呆龙，带着他们大概飞了一个多时辰后，在原来的地方，落下。
　　它落地间，耷拉着脑袋，头靠着地……然，君芜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它，神奇地缩小，再缩小……直到变成一个大概食指长的超级缩小版‘毛毛虫’，惊得咋舌。
　　它睁开眼睛，君芜第一感觉，它困了。
　　而它朝着君芜看过来，眼神透着些精神起来，逶迤地爬过来。大概是变小了，它的速度堪比龟速。
　　王邪对君芜道：“它好似在向着你。”
　　君芜回神，走过去，蹲下身子，伸手让它轻松地爬到她的手上。
　　它上去后，用一面龙颜，蹭着她手心的肉。
　　君芜被它蹭着，心痒得，忍不住弯了弯唇。
　　王邪与卫风被她一瞬的致命温柔吸引，眼神移不开地，看着她与小龙。
　　君芜：“……你这是在向我卖萌吗？”
　　“嘶嘶……”柔弱的低语。
　　王邪醒神过来：“它好似，挺钟意你。”
　　君芜愣了下，前后脸色，变了变。转身，她有些清冷，拿起王邪的手腕，将这袖珍版的小龙，放在它手上，神色淡漠：“我不需要这种麻烦，送你了。”
　　王邪：“……”
　　小龙见被易主，朝君芜爬，君芜脑海闪现它的真身，退后。
　　王邪和卫风有些不理解地看着她。
　　卫风过来道：“哎尸女，这龙好似要认你做主人，我见你也对它很好，干嘛不认它做你干儿子！神龙啊，这多有面子！”
　　君芜摆了摆手：“你喜欢你养，我不喜养宠物。”
　　卫风：“你这人真奇怪……方才来找你时，见你明明对它是欢喜的，为何不要？”
　　君芜冷飕飕地瞟了他眼。
　　卫风紧着领口，总觉得这尸女，内心有一种说不上的邪恶气质！刚才那抹温柔一定是眼花了！
　　王邪看她盯着小龙似有一丝犹豫，而那小呆龙，一副双眼泪水打眶的楚楚神情……而她，瞥过眼去。
　　呼了口气，君芜对王邪道：“恩公，我有要事，不能耽误太久。我相信你有能力保护好它，比我。”
　　王邪一愣。
　　君芜：“告辞。”转身，她再次走得那般，干脆。
　　卫风：“哎……尸女，你怎么就走了？！”
　　“卫风！”
　　“公子……她……”
　　“她叫君芜，不叫尸女。”
　　“额……”
　　王邪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着……隐隐觉得，她碰到什么麻烦。
　　而晃神间，小呆已爬到他手指尖处，似要追它那个，已认定而给人不太好亲近感的‘绝情’女主人。
　　王邪把它拽回来，按住它一只头角，道：“随她罢，若是有缘，还会再见的……”似在对小呆龙，又似在对自己道。
　　小呆龙似懂非懂，泪眼婆娑地歪头见他，一时萌化王邪的心。
　　
　　☆、第6章 陆·罪与择
　　
　　邱县，雷公府。
　　“什么？那是莽，不是蛇！”双目如豸，浓眉高颧，长着醒目黑胡子的雷公举手间，砸碎手中的瓷杯。
　　底下的吏人瑟瑟发抖，“那廖氏，是如此说的……”
　　“我已上报与郡主，你们让我如何交代！”
　　“雷，雷公息怒……”
　　狠狠地一拍桌子，雷公起身因为愤怒，胸口上下起伏着。
　　底下的人跪着，大气不敢出一声，厅堂气氛紧张而压抑。
　　雷公虽是怒不可抑，但还没气坏脑子，双目闪着精光。他想不通的是，怎地突然从龙改成莽，他不能就如此轻易地听从一个村夫摆布！
　　侧身，他看向吏人道：“去给我查，如果廖氏所言属实……”一道残虐的杀机闪现，“便屠了隆村，把廖氏的头给我割下来，送与郡主请罪。”
　　“是！”
　　*
　　傍晚十分，君芜赶在城门关前，进城。
　　原本担心母亲和妹妹，想往家里赶。但转念，她想到到雷府与高氏在那场闹剧下，必定让邻里认为她已死，不然无法掩盖他们的罪行。
　　而雷府又是当地豪强，知道她死而复生，必也不会放过她。几番考量，她待在城东的大榕树下，直到天黑，待城里的人都关门休息，宵禁的锣鼓打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她才小心翼翼地走着小道，往城南的一处深巷里，算是贫民区的地方赶往。
　　邱县不是很大，君芜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不到，便来到家门口。
　　恰时，门内传来，一声尖叫！和着似衣帛撕碎的声音：“不要！”
　　君芙一脚踹开门，那是她十四岁的小妹君瑶的声音。
　　“君瑶！”
　　跑到客堂，一阵扑面而来的浓烈酒气，明显争执过凌乱的桌椅和破碎的瓦器……君芜看见她母亲王氏躲在角落，捂着嘴，全身颤抖地看着……被高氏按在地上，已撕碎胸前衣服□□肌肤的，君瑶。
　　脑海里一股热血，几乎一时冲到君芜的脑顶，她眼睛瞬间红似血地与她眼角那株朱砂痣，相映衬。
　　“不要，不要……爹爹，求求你不要……呜呜……”君瑶闭着眼睛，嚎啕大哭着。
　　高氏兽性大发，给她一个清脆耳光，骂着：“你个赔钱货，我已把你卖掉了，与其明日给别的男人糟蹋，不如先给我给你开□□。”
　　“啊……姐姐，姐姐！”
　　高氏低头要亲下去的时候，头顶一个影子落下，瓷器碎的声音……他顿住动作，一阵眩晕。从头顶流的血，淌到他鼻子上，身子，一阵摇摇欲坠，他转身……看到一张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的，熟悉的脸，不由惊悚地睁大眼睛。
　　君芜的手伸出，掐住他的脖子，一点犹豫都没有地，以致命力道，不断收紧！
　　“呃……呃……”高氏瞪着她，拍打着她，可是她的手只越紧。
　　他脸色开始青白，翻白眼……
　　君瑶已经吓傻了，除了哭，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姐，姐姐……”
　　王氏终于清醒过来，她连跌带爬的迅速扑过来，抱住君芜：“阿芜，住手！不要！不要！”见劝不住，她上前扳，但是却一点无法动摇。
　　“呃……”终于，高氏的脸色白得毫无一丝血色，歪头，闭眼间翻着一半的白眼，死去。
　　而君芜也终于，松开了手。
　　王氏看到君芜真的掐死了他，一时吓得跌倒在地，“杀，杀人了……我的女儿，杀死了我丈夫……啊！”她抱着头，有些崩溃地叫起！
　　君芜脚步虚空而无力地往后，退了两步。
　　掐死这禽兽的这刻，她的世界，也好像瞬间，跌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我……杀人了……”
　　君瑶看着姐姐，她害怕着，可是……她还是爬过来，拽着君芜的裙摆，叫着：“姐姐，姐姐……”
　　君芜回神，看见全身狼狈的君瑶，恢复了些神智。
　　蹲身，她看着她，无从下手。
　　止不住，君芜泪歉疚而心痛地落下：“对不起，对不起……是姐姐来晚了，让你被那畜生欺辱……对不起，对不起……”
　　君瑶抱住她，她能感受到君芜此时的慌乱与害怕，即使她自己也无比的慌乱与害怕着。
　　“姐姐，我没事，不怕不怕，不哭不哭……我没事了，君瑶好好的……”
　　君芜紧紧地抱住君瑶，缓了一阵，她看了眼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