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目光晃下,怔了半晌,接过她手中饼。
两人都咬了口,细细嚼着。
倏尔,对视一笑。
冷月:“你明日再来国公府,老地方碧水去接你,带上些日用必需品。”
君芜:“我是通过了?”
冷月:“通过了。”
君芜神情微抽了下。
冷月见状:“怎么?我看你好像不太开心?洛神府里的侍人待遇是极好的,别处可找不到这么个好差事。”
君芜起了起唇,能感觉冷月待她真心,便也想与冷月坦白。
但到口的话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且今日一别,应无缘再见。
君芜内心一声叹,不知何日才能结束漂泊与动荡,轻轻笑地'恩'了声。
与冷月吃完饼,君芜便去寻被她安置在碧水那的明姬,碧水说她醒了些酒便走了,问了些自己的事,离开。
君芜与碧水招呼几句,抓了那无聊地在池草边上睡着的琅席,拎着离开郡国公府。
深夜,国公府一处西苑,牡丹在月夜中开得依旧富贵明艳。
姬良离推开门,熟悉的方向感,走到屋内小轩窗旁,站立着。
他温柔浅,浅地注视着那点着一盏浅黄跳跃的小油灯,披着衣襟,留着碗盖着的饭菜,等他归来的人。
“阿姐。”他轻唤,虽知她未睡,但依旧似怕吵着她。
她睁开那双浅目,转身,注视着他。
一声寻常:“坐吧,饭都凉了。”
灯火通凉的夜,随着一声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叫声。
无钱无熟人的君芜与琅席,在大街上晃荡。
琅席睡了很久,这会倒是精神极好地,手插在脑后,瞟着君芜。
拉长声音地道:“阿飘,我饿了……”
“饿着。”
琅席:“哎~”
小呆在君芜肩上也无精打采的样子,似也饿了。
君芜见着,在街口的一老槐树上采摘了些槐蕊和叶子与它。
小呆被君芜养倒一点不挑食来,拿着槐蕊和叶子,低头欢乐地吃起来。
琅席惊讶它连这个都吃,于是伸手采着叶子和蕊也想尝尝看。
却被君芜一锤子敲到脑门。
晃动一下,他捂着脑门,“做什么?”
“怎么什么都吃你。”说着拿走他手上的叶子。
琅席瞟着,欲夺过来。
君芜瞧他眼神,挑眉。
在他冲过来抢时,她灵巧地躲跑过去。
“阿飘你站住!”
“你又不是牛马!?吃什么草来?”
“龙都吃了,为什么我不行。而且我饿了!”
“饿死我便清净了!”
“你……好,我今夜就把你剁了,煮红烧人肉吃!”
“你这个变态!”
两人在老槐下,追闹着如两个小儿一般。
正与琅席作弄着,君芜转头嬉笑地看他跑来时,撞倒一个硬邦邦……却有些熟悉味的胸口间。
一双手有力的抓稳住她,她抬头,与那双星辰生辉,漆黑如潭水的眸子撞上。
低惊:“王邪……”
☆、第35章 叁拾伍·寻与折
老槐的花蕊在风中摇曳。
“为何这么晚还在大街上?”王邪扶住她,问了问。目光看了眼她身后的男子。
琅席不远处停下,接住他那透着些审视的视线。
君芜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挠了挠额头:“那个……我们没有钱住店。”
王邪怔了下,倒不知是这个原因。
点了点头,他抓住君芜的手,有些宣示主权地过去对琅席道:“多谢仁兄替我照顾阿芜,夜深露重,我看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息,吃住费用由我来请谢。”
君芜被王邪紧紧这么抓着还是第一次,心下一池春水搅乱,偷偷地看他一眼。
琅席看了看两人牵住的手,又看了看王邪,再看了看局促的阿飘。
他拒绝道:“不必。”转身,他一副无所谓的闲云野鹤姿态,悠悠道:“我喜欢在夜里看月亮。阿飘,我明日来找你。”
君芜:“喂,你去哪?”
琅席:“在你不远处。”
君芜走几步,却被往邪抓住,转身见他直直地看着她,那目光里的潭水清幽一片着某种他不愿的东西……君芜顿住脚步,朝他走了过去。
见他,突然微微一笑。
老槐的花蕊都被他的笑,染上缕缕更浸人的清香味。
两人沿着河道寻了间酒家,叫“有座桥”。酒家的前面是一条河道,月光与湖灯的月影落在水中,弯月的拱桥静默地在雾色中屹立。王邪给君芜定了间靠窗能见路桥的房间,自己在她隔壁。
站在门口,“早些歇息,明日我们再去寻你娘。”大抵知道她停留在郡县的原因,他说道。
君芜目光一闪,问道:“你……似有要事在身,怎现会出现在容郡?”她以为,他回了姜国。
王邪低头轻“咳……”了一声,道:“其实,我此次来邱县是为了找那七色雪莲。”
君芜:“那我吃了……”
王邪扬了扬唇:“没有吃完,我留了些。”
君芜吁口气拍了拍胸:“那就好。”
王邪:“现在我与卫风分作两路,他带着那还剩的雪莲已走了捷径,而我选了另一条路回去。”那条路,他未说,颇为曲折难走。为此卫风十分不解他顺那条曲折的路,要办什么‘人生大事’?
君芜脱口而出:“你们为何不一起走?”
王邪被问住,“这个……”他的耳朵开始泛红。
君芜每次看他害羞的模样,都有一种心要融化的感觉。
不再问,笑了笑,她似会意了些。
“你……早点睡。”连语气,她都不自觉地温柔感性起来。
王邪心中一动,看着他,轻声:“你也是。”
她进去,关门,靠在门扉,小鹿乱撞的胸口,捂起嘴不知为何开心地想笑,可微微转身,又怕他听到。
他待她关好门,不知为何有些热地,嘴角上扬,朝自己房内走去。
月光如水,秋风吹过,湖面的涟漪拉扯着月影,凊摇。
次日,秋阳艳好。
早饭的时候,君芜给琅席包了几个包子抱在胸前,可站在店门口张望,他说明日来找她,等了半会却不见他人来。不知他吃什么,昨日明明一直叫着饿来。
王邪一身清朗酷俊的黑衣从酒家出来,惹得旁边女儿侧目频频,小声议论:“谁家的郎君,好生俊美。”
君芜闻言,转身过去取笑他:“怎生得如此招眼?”
“哈哈……”
一本正经,他没好气地说:“也不见,某人能多看我几眼。”
君芜窘。
在他面前,他的笑,他的话,他的靠近,莫名总会慌张地不知如何做自己。
看了眼包子,王邪说不上的心里泛酸泡:“我们去找你娘吧,那位兄弟走路无声,应是学过武且造诣颇深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他。”
君芜倒从来没见过琅席动过武,只是觉得他聪明,还有医术高明地治好她脸上的伤疤。对他,在内心有一份感激在,虽然之前有些过节。
不过眼下她要赶紧找她娘和君瑶去,耽搁太久,怕又错过……点了点头,君芜:“好。”
四下看了看,她又总觉得琅席在附近,于是把包子放在酒家前的树下,希望那个大胃的吃货能见着。
王邪以为王氏和君瑶还在容郡,君芜也以为之。
两人在对王氏和君芜的情况讨论分析了下,因王氏身上没有太多银两,但却有一些首饰,若是要吃住定会换些盘缠。于是他们决定把搜寻的范围转移到没有酒家那么多的当铺。
两人沿街找了三家当铺,未果。到了第四家,君芜发现又回到之前王邪吃霸王餐的那家当铺。
那掌柜的见她立马认出来,喜道:“呦,姑娘你怎又来了?”看了看她身边又换了位貌美的帅哥,不禁诧异取笑来:“莫不是今日又来与我做当人买卖吧?”
君芜被他逗笑:“哪里,掌柜的我是来向你问个事。”
“嘿,怎一早又有人来问我事?”
君芜奇:“还有什么人?”
“哎呀……那是一个长得样貌惊人的白衣男子!”掌柜的回忆间眼神露出无比的神往,他这辈子真没见过那么好看地让人觉得不可亵渎的神人。
君芜:“姬良离?”掌柜这眼神神似地就跟那早在邱县,那位卖浆的大叔一般。
王邪问她:“认识的?”
君芜点了点头,补了句:“明月楼的老板,但不是很熟。此人倒似对我的家事有些了解。”
“明月楼?”王邪奇怪。
接而,君芜将她娘和妹妹给掌柜的描述一番,没想到掌柜还真看见她娘和妹妹,君芜大喜欲寻。
王邪抓住她,问了掌柜个很巧的问题:“掌柜的,她二人可有让你推荐过便宜又实惠的客栈?”
掌柜道:“有有,她们应去了‘云狐’。”
一个叫雨巷的巷子,在巷子深处,有一家很不起眼,但是门头深重,有些年头的老店,上匾着‘云狐客栈’四个低调的小篆。
半会,君芜怀着终于可以见到小妹和母亲喜悦又松口气的心情,来到门前。望进去,只见大堂空空如也,可想这家客栈生意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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