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席走过来,细看草上有些血迹,风中还有一些未清理干净的血味,眸色深了深。
很快,萧衍也发现了,微微眯了眯眸色,有些危险的光闪烁。
与大臣商量完鼠疫接下来事宜,王邪便回宫换衣服。
琅席行踪神秘,想必此此带他来的人必定是君芜,也许她就在宫中某处,或是宫内不远的地方。
鼠疫的事情一解决,恐怕大臣们要开始为他的选后事情烦了,他二人已有夫妻之实,成婚是必定的事情,预想着早些与她定下来,才好进一步修改国法,废除后宫。
就在王邪快速地换好一身便装准备去寻她时,内室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谁?”王邪警觉地抽剑。
“我。”那熟悉的声音,让他的剑气一瞬也收了回来。
从外走来的人便是君芜,她按着肩膀,似受伤的模样。
“阿芜?”王邪赶忙上去,“你怎么了?”
未多问,狠狠地皱了皱眉,他抱住她往床的方向大步抬去,“我去叫太医。”
君芜抓住他:“不要,小伤,你帮我包扎便是。”
“什么叫小伤!?”王邪忍不住抬高语气。
君芜看着他,见他面色发冷的陌生,伸手下意识握住他的手。
他以为吓着她,微微收了些欲发火怒气:“这宫内还是有我养着的自己人,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君芜见他一副隐忍发怒的模样,不再坚持地放开她的手。
很快来了一位比较年轻的太医,他的手法很熟练,干净利落地处理好她的伤口,便也安静地退下。全程未多问一句,亦不多言,看上去很可靠的模样。
不过他在出去时与王邪交接时,两人耳语了几句,君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觉得眼睛有些疲累,便沉沉睡去。
睡梦中,感觉手被谁握住,轻轻的力道,指腹微擦着,很温柔。
她这一觉睡至入夜,睁开眼的时,见王邪握着自己的手,靠在一旁阖眼睡下。
她起身,将帛矜往他身上拉了拉,靠在床上注视着他的面容,目光出神地在想什么。
白日来找她的那两个女人很显然是他后宫的,虽然他们人多势众,但也不是她的对手。
只是后来杀出的那批黑衣人,手段狠毒地将那红衣女子带来的人尽数杀光,然后将目标转向了她。
那群人身手矫捷,武功造诣也颇高,令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他们的眼睛,不似人的眼睛,像野兽的眼睛。
看着她的时候,现在想起还不禁有些鸡皮疙瘩起来,欲要把她撕碎的冷酷与决绝。
君芜打了个冷噤微微地动了一下,王邪顿时便醒了。,
见她看着自己神色出征,伸手摸了摸她侧脸:“在想什么?”
君芜的瞳孔缩了缩,目光恢复些焦距地看向他,握住他的手:“你醒了。”
他看着她,目光心疼:“阿芜,能不能不要总是把自己弄受伤?”
“小伤。”
“你可知道射中你肩膀的箭是有毒的。”
她抬头,“是吗?”捂了捂自己肩,微微皱了皱眉。
她还能感觉那残留的疼意,和被射中后那与一般中箭不同的,钻心的啃噬疼痛感。
他扮过她的身子,将她的耳朵抵在自己的心口位置:“有的时候,你能不能也听听我的心,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有多么不可靠,你才从来不会让我走进你,理解你,帮助你,照顾你。”
“阿芜,我们是什么关系,在你的未来里可曾把我放进去过……”
☆、第105章 壹佰零伍.威与胁
君芜未提黑衣人的事,也未回答王邪那个有关未来的问题,在他怀里躺了一夜后,她并未入睡,她也知道他未入睡,故天一亮,她醒了,他也醒了,他跟着她,她未有拒绝。
在将琅席送来前,君芜还去了一趟梁国容郡的探风阁,公孙无忌告诉她一条线索,姜国神石。
路上君芜同王邪道想见一见那块石头,虽然那块石头被王邪封起来,知道它存在的人都被封了口,但是对于君芜的要求,他一口答应了,亦未多加询问。
姜国宫一处偏殿,外面有八个侍卫把守着,防守不算严;因这处宫殿背着太阳,君芜走进这偏殿的片刻便觉得四周的温度一瞬变得阴寒,不禁打了个冷噤。
王邪注意到了,将身上的一件绣着祥云金线的黑色披风,解下给她披上。
“这里是偏殿,比较生寒,你身子未好,不如我将那邪石转移到别处,待你身子好些了再看。”
君芜摇了摇头:“太麻烦,我没事。”
王邪看着她无法游说的眼神,在心底叹了口气,拉着她朝殿内走去。
阴寒的大殿内,微微透着几道稀稀落落的光,只照进这间空阔的宫殿一两寸的旮角处。殿内被一大片幽冷的光笼罩着,显得十分阴冷。
君芜见那块石头端放在殿中的位置,用臧青黄的布裹着,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像端放在那。
随着她离那石头越来越近,她摇了摇头,记忆里某根生锈的弦像是被什么轻轻撩动,发出一声荡出些灰尘的刺响。
君芜突然顿住脚步,低头捂头,脑海里开始不断闪现着许多被割碎的记忆。
“怎么了?”王邪转身见她不对劲,急切问道。
君芜缓缓蹲下身子,耳边一阵阵耳鸣,根本听不清他的话。
“阿芜,阿芜……!”
“呃……”她痛苦地发出一声痛楚,倏尔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抱着头:“呃,呃……”地发出一声声痛苦的难言。
此情此景令王邪瞬间脑海空白片刻,方才她还好好的……他转身匆匆地看了一眼那石头,上前抱住她,往外走去,“来人!”大声叫喝句惊慌。
约午时,萧衍被王邪紧急召到宫殿,与他同行的还有琅席。
他们直行进入王邪的寝宫,王邪似打好招呼,他们一路被指引着很快来到床榻前,惊讶地看着正躺在他床上,脸色苍白地毫无血色,他们找了一天一夜的人儿,君芜。
琅席几步走过去,扼住她的脉息,见她脉象微弱,像是受了内伤。
寻看她上下,伸手要去拨她衣襟,却被王邪伸手止住:“肩部受了箭毒的伤,已找太医医治过。”
“箭毒伤?”
萧衍和琅席互看了一眼,眼中闪现一丝吃惊。
“什么箭伤?又是怎么受伤的可知道?”
王邪朝身后看了一眼君芜,对琅席道:“除了箭伤你还能把出些……什么其它的不同?”琅席目光一闪:“此话何意,她还有其它伤不成?”微微皱了眉,方才他只匆匆探出她中毒,受了些类似刀剑的伤……听王邪这么一说,他伸手再去仔细探来,半晌转身对一直看着他的王邪摇了摇头:“好像并无。”
王邪眼神出现些诧异,复而有些心不在焉:“如此,那未免有些蹊跷。”
萧衍闻他所言,觉得他才有些蹊跷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王邪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君芜,微微收紧眉心,倏尔放开道:“没什么。”
萧衍微微挑了挑眉,不是很相信他的话,他的神情也很可疑。
“那王召我们来内殿又是所为何事?”“有关昨日。”王邪看向琅席:“琅席,你是被君芜带至姜国的?”琅席微愣了下,“是。”
“那日你与丞相觐见后,君芜在宫内某处等着你。”
琅席:“你如何知道?”
王邪走过去给君芜掖了掖被角,将她脸上碎发移至耳后,目光神情。
萧衍和琅席看着都觉得有些刺眼,然而这里全是他的人也不好动作。
他兀自说着:“她身上的箭毒伤应是在等你的时候被人所伤,你们寻她时,是在何处?那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可疑的人出现过?”
琅席的医术王邪还是相信的,但君芜在偏殿那痛苦辗转的神情,让他很难相信她只是受了箭伤。至于那块石头作祟的可能,他对迷信这些本身就不是很相信,便不在考虑之中。
琅席站起来,朝萧衍走去:“这个便要问丞相大人了。他查了一夜查出些什么,我也很好奇那日君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衍撑开扇子,徐徐的凉风吹来。
他‘哼’笑了声,微勾那漂亮的唇角,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丝锐利的妖治。
看向王邪,他不怀好意地说:“目前只查到你的王后候选中有一名叫白薇的女子,还有对你钟情颇久的前王后佟霓裳去见过她,其它还在调查中。”
王邪漆黑的琉璃目色,有些讶异地闪了一下,又黯了下。
转身,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君芜,有一丝愧疚很快在眼底闪过。
夜至,晚风吹着琉璃的玉红宫灯,吹响着宫廊上结着的宫铃,铛铛地清响。
一座叫‘沐园’的小楼上,声声丝竹响得如同天宫传来的天籁,那乐声虽美妙,但是节奏缓缓而微有沉抑,好似弹奏者心中有着些化不开的忧愁无法纾解。
白薇一人坐在小轩窗弹奏着,突然听到身后的推门声,她顿住了弹奏琴弦的葱葱玉指,转身冷声一句:“谁?”带着些警觉与危险,神色却显端庄从容着一份沉着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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